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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2 章新婚
阮青钰不自觉留下眼泪,继续说着:“她其实自己都不相信,不信前生今世,她只是太不甘心了。等她再醒来,不是在奈何桥,却是在二十年多前的人间。她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她甚至觉得那一世是一场大梦,她请教过大师傅,大师傅说‘梦为由当有,本就归于五因缘,施主不可辨,便无需辨,世间能有几人得无一物境,由心去吧’。她觉得对,如何而来,弄不清就无需管,重要的是,她活着,在那些无法释怀的遗恨开始之前,可以换一种活法。”
阮青钰沐浴完还未来得及梳头,头发披散开,乌发如瀑,更衬得唇红肤白,烛火摇曳下,这个有几分鬼气的故事,让她显得空灵,真好像是重生而来的魂魄住在了年少的躯体中,却被沉重的伤痛压得拼不成一个完整的人,只好破碎着。
贺云晟转头不再看她,再看她的样子,真要信了这离谱的鬼故事。
“这就是你的如实相告,一场大梦,在梦里知道了董家的事情?”
贺云晟挑眉,忍着不发火的样子。
阮青钰从椅子上起来,直直跪在贺云晟面前。
“我知道这样的故事很难相信,我只能认为那是一场很真实很漫长的梦境。但正如殿下所说,我和阮家都在殿下的掌握之中,我为何要欺瞒殿下,于我有何好处?”
确实没有好处。贺云晟的亲卫查了阮青钰很久,她是真真没怎么出过家门的闺阁女儿,此生离家最久的时候,就是在青山寺救了他。去过最远的地方,也就是光州。
就连阮家也查了清楚,除了阮老太爷的发迹有些太过幸运,其他毫无可疑之处,阮家普通得有些平庸。
“我不仅不会欺瞒殿下,日后我要在王府立足,所能倚仗的,只有殿下。我只会尽心为殿下效力。”
贺云晟没有相信她的故事,但他更在乎她的用处,只要她如她自己所言,安分地帮他做事,贺云晟自恃有容下她的气量。
“那你怎么认得我,在你那一场梦中,你我相识?怎么,那时候你也是我的妾室?”贺云晟无不戏谑地说。
“有幸见过殿下,却没有侍奉殿下的福分。”
贺云晟并不相信这一场大梦的说辞,也就没有深问。
他坐着探身,一只手肘支在膝盖上,靠近她,“记好你今天说的话,做好你该做的事情。不要觉得自己有几分聪明,就能在我面前耍花样,从古至今,聪明反被聪明误人不少,不要再多你一个。”
他说完就收回身,“起来吧。”
贺云晟跑了一天,晚上又去酒宴应酬了不少酒,已经累了。他叫人送水沐浴。
阮青钰在一旁不知要做什么,只能坐着扣手,趁着没人和贺云晟说:“今天我和殿下说的话,殿下不管信不信,可以帮我保密吗?自从我回魂而来,没有和任何人说过这些事情,殿下是唯一知情的人。”
贺云晟在浴间说:“和别人说什么?你那个鬼故事吗,我可不喜欢讲故事。”
等贺云晟沐浴完更换了睡衣,阮青钰也只坐在原来的位置。
贺云晟一开始就注意到了,阮青钰穿得全头全尾的,他问:“丫鬟中有可信的心腹之人吗?”
“是。”
“叫她进来铺床。”
阮青钰不太明白,还是叫时霜进来。
贺云晟吩咐:“在榻铺上被褥。”
时霜照做了就出去了。
贺云晟靠近阮青钰,阮青钰像木头般一动不动,然后他越过她自去坐到床上。
“以后你就睡榻吧。”
阮青钰一下如释重负。
“我如果不在这里过夜,别说在王府立足,你颜面也不保。”
贺云晟说完自己美美地躺在床上,很快睡着了。
贺云晟知道阮青钰是在利用他,也知道她和林深的纠缠,但这些他不放在心上,因为他也只是在利用阮青钰。
其实送上门的美人,他若想要,可以大大方方享用,但他不屑。他贺云晟,想要什么女人没有,没必要让互相利用的关系变得复杂。
再者,一个心里装着别的男人的女人,贺云晟不想碰,他不喜欢真的给自己戴绿帽子。
阮青钰见他没了动静,轻手轻脚爬到榻上。她不是懵懂少女,她经历过男女之事,甚至于在自己流浪时,被迫深入了解过这些事情。
她知道,她和贺云晟都很清楚,他们之间的关系不掺杂什么感情,但她毕竟是他的妾了,无论他想怎么设定他们之间的相处方式,阮青钰都没有说不的权利。
但贺云晟没有做什么,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哪怕是出于骄傲,因为不屑,她也是感激的。
入府为妾,是她自己求来的,在贺云晟面前,她所余的体面本就不多,这最底层的尊严,贺云晟留给她了。
她躺在榻上,明白从此自己要开始一段新的人生,是上辈子从来没有经历过的日子,是福是祸,还要靠她自己去蹚这一趟。
第二天贺云晟起来就出去了。时霜和卷秋归置带来的东西。阮青钰坐在窗边,看天边云卷云舒。
下人将早点送进来,有莲子瘦肉粥、百合银耳汤、酥酪、银丝卷、香葱脆饼和鸡肉瓜齑,每样放在净润通透的白瓷碗碟里,精致得很。下人还说,不知道阮姨娘喜欢吃什么,先备了这些,若有其他喜欢的,尽可以和她们说。
阮青钰点点头,等下人退下了。她招呼时霜和卷秋一起来吃。
三个人哪里见过这么精致的吃食,一样一样尝了,都说好吃。
“粥倒是常喝,都没这个细致好喝。”卷秋赞道。
“咱们是不是不能吃得太干净了,会不会被笑话?”时霜有疑问。
阮青钰其实也不清楚这里的规矩,只觉得不吃完太浪费了。
待一会儿下人来收碗,看到碗碟空空,不免有些惊讶,这新姨娘看着窈窕纤细,胃口倒是好得很。
阮青钰满意地擦了擦嘴,就听到有人来说,既然姨娘吃完了,姑娘们若是无事也可以去吃早饭了。
她们才知道,这里下人和主子不是一起吃饭的。
时霜和卷秋不好说什么,只能又吃了一顿,回来后告诉阮青钰,下人的早点没有和她一起吃得好,她们不亏。
阮家是商贾之家,在光州都算不上显眼,家中对子弟规矩大,是要督促他们上进,也是要好名声,却不是真的权贵豪族。
阮青钰她们姐妹身边也就一个丫鬟伺候,若是忙了,就从母亲身边借一个丫鬟应付一阵子。统共两三个人,也没有什么主仆不能同桌的规矩。
阮青钰这次出阁,本来是只想带时霜和刘岭,一里一外。但三奶奶说丫鬟太少照应不过来,卷秋是从小伺候她的,该带上才是。
阮青钰知道卷秋照顾她是好的,抛弃她也是上一世的事情了。但她人还是那个人,遇到类似的抉择,她很可能再一次抛下阮青钰。
她叫来卷秋,和她说:“我过去景王府,看上去是攀了高枝,但能不能在枝头站得住,还说不好。若有委屈磋磨,艰难曲折,你可能与我共担?”
“姑娘,我从小伺候你,这些是我应当的。”
“就是因为你从小在我身边,我才想问清你,若是跟我走了,今后就不能退缩了,不然,我容不得你。”
阮青钰说得肃穆,卷秋一时被唬住了,却还是下意识点点头。
阮青钰确实需要人手,带上卷秋,只安排她照顾日常起居还是细心可靠的。
早饭吃了没多久,就上了茶点,茶是上品正山小种,果点是光州老字号的。茶点端走没多久,就到了午饭时间,金汤火腿、龙井虾仁、蟹黄豆腐、清炒苋菜、三鲜莼菜汤。
阮青钰其实还不饿,但实在不忍心辜负这一桌子美食,这桌上每一道菜,单拎出来,都算得上她在阮家时饭桌上的稀罕菜。
白谦与是个识趣的人,他听说了世子给阮家的礼单,又见世子亲自去阮家迎亲,就知道阮青钰此刻在世子心中,是要紧的人。
虽然世子说着是公务结束顺道去了阮家,但他中间还换了衣服,特意穿上了衮龙袍,这还不是有心吗?
现在他家的仆从负责服侍世子和新姨娘,自然是要好生照看。
午后阮青钰睡了一觉,醒来又坐在窗边看天。
“此时情绪此时天,无事小神仙。”
她觉得如此这般,惬意极了。这样的闲散富贵,是她不曾拥有过的。往后,恐怕也不会再有。
现在暂住在光州,她身边只有贺云晟一个人,到了京城,王府之中有世子妃、侧妃。如果景王回京或者贺云晟回到封地,那上头还有景王、景王妃。
王府中,每一个主子于她而言,都具备碾压性的分量。
而她,却对王府的规矩和人际关系一无所知。
以后的日子充满未知,也就在光州这些天还能松散些。
阮青钰没想到是,偷得浮生半日闲,是真的半日啊。
傍晚她在窗边发呆,就听禀报说世子过来了。她立刻理好衣衫迎接,贺云晟一到屋子就让其他人都出去,不经传唤不许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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