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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2 章
七月中旬的一天,多尔从接见厅回到卧室,伊莉莎突然神神秘秘的凑过来,问她有没有不舒服,需不需要叫个医生来。
多尔看了她一眼,拿不准她说的不舒服是指什么。她最近很好,除了总是出汗,弄得脖子上一片水淋淋的,完全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但是,话说回来,这世上有几个人,能在列岛被七月的阳光猛烈关爱的时候,感觉神清气爽,丝毫不受汗液的影响呢?
“我不是那个意思,”伊莉莎有些无措的比划了一下双手,她的眼睛微微向下看去,似乎在研究多尔最近变得丰盈的腰部:“我是说,你有没有别的不舒服?”
多尔跟着她的视线也向下看,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腰,也许是最近吃的不错,尽管没落下日常锻炼,她的小肚子还是变得鼓了些,连带着腰部也粗了起来。
多尔不由自主的捏了捏它,自觉问题不是很大:它依旧足够有力,足够稳定,足以协助她完成任何她想做到的动作。
但伊莉莎重重的叹了口气,她咬了咬嘴唇,进一步解释着:“我的意思是,自从我们认识以来,你那一直很准时的月经,似乎已经一个多月没来了?至少,你最近没有使用女仆给你准备布条。”
“因为还没来啊。”多尔有些茫然,她对自己的月经日期一向记得准,这个月确实已经到了时间,但这种事推迟几天也很寻常吧?
“我的意思是,有没有可能,你怀孕了呢?”伊莉莎急得锤了一下腿,“月神在上,这种事为什么要我一个未婚少女来提醒你!”
“怀孕”这词就像一个炸弹,将屋里所有的侍女们都吸引了过来。
她们七嘴八舌的说起那些隐秘的迹象:从多尔意外迟到的月经,到她最近突然爱上了在烤肉里加上几滴柠檬;从她变粗的腰身,到她偶尔在早上不想起床……
就连她这几天喜欢让博尔夫人将那对鹦鹉带来,轻轻抚摸它们的羽毛,听它们在窗台上叽叽喳喳的鸣唱,也成了她因为怀孕,而变得更有母性的证据。
这不同寻常的喧闹,很快引来了博尔夫人。
在听完事情的始末,这位严肃到有些刻板的老妇人,破天荒的没有批评侍女们大惊小怪的轻浮作风。
她叫来一个仆人,让她马上去将这里最擅长产科的医生请来。
医生问过多尔的经期,又问她最近是否感到,身体有特别的变化,尤其是胸部,是否变得更加柔软,有没有微微发胀的感觉。
多尔下意识摸了摸胸前,她的上半身并不平坦,但因为长期锻炼的缘故,那里也称不上多柔软。
仔细感受了一下,她肯定的告诉医生,她觉得和之前差不多。
既然没有足够的迹象,特蕾莎医生也只能拿出自己的底牌——某位受人尊敬的神侍(多尔在心里认为那其实谋位加入圣堂的女巫),曾经为王室调制过一些魔药,用以辅佐医生诊断。
她拿出仅剩的一点药水,告诉多尔,孕妇的血液会让药水产生结晶。
片刻之后,看着小药瓶里的白色晶体,医生兴奋的几乎拿不住那小小的瓶子。
她深吸了一口气,深深的向多尔鞠了一躬:“陛下,恭喜您,列岛未来的希望,此刻就在您的腹中里。为了国家,请您务必保重身体。”
“放心吧,”多尔深吸了一口气,还是忍不住刻薄道:“就算没有它,我也没忘记重视健康。”
博尔夫人责怪的看了她和医生一眼,那样子就好像她说错了什么。
特蕾莎医生擦擦额头,用更加谨慎的词汇,告诉她孕妇应该注意的事情。
她们刚刚说完,大门猛地被推开。弗利尔带着他的侍从们,急匆匆的走进来。
显然,在这眨眼的功夫里,消息乘着夏日的季风,传遍了行宫的每个角落。
“这是真的吗?”他头一次没顾上屋中的其他人,一个箭步冲到多尔身边,蹲下握住她的双手:“他们说你怀孕了!”
“特蕾莎医生是这么认为的。”多尔谨慎的回答。
弗利尔转头去看特蕾莎,那是他母亲最信任的人之一。
“是这样吗,特蕾莎夫人?”弗利尔期待的问她:“你认为她怀孕了吗?”
特蕾莎医生向他深深的行了个礼:“从王后的身体状况上来看,正是这样。恭喜您,陛下。”
“太好了!”弗利尔的嘴角几乎够到了眉毛:“是男孩女孩?”
特蕾莎略一思考:“陛下,现在还无法确定。”
“哦,也对,也对。”弗利尔站起来,连声叫人去把王室总管请来。
等他来到的时候,他像个陀螺一样,不停的在屋中走着,却仍没法把身上那股兴奋的劲儿散去。
过了一会,他近乎专横的要求那位匆匆赶来,还在喘气的秃顶中年男士,立刻为将在明年五月出生的小王子,安排育儿室、乳母和仆人。
等他走了之后,弗利尔又转身坐回多尔身边,拉住她的手,轻轻的晃着:“你也应该告诉菲玛夫人,让她也尽快安排这些。”
“想想看吧,”他眉飞色舞道:“我们的儿子说不定会在五月节出生呢,那可是个大日子!”
紧接着,他又鹦鹉学舌一般的重复着医生的嘱托,似乎多尔摇身一变,变成了一块香香甜甜的酥脆布丁,只要被小银勺轻轻碰一下,就会掉下好几块肉来。
多尔看着他傻乎乎的样子,心中觉得好笑。
她一边“嗯嗯嗯”的点头,一边将目光移开,以防自己真的笑出声,却见伊莉莎站在墙边,盯着弗利尔,若有所思。
片刻后,伊莉莎似乎感觉到了她的视线,也望了过来。两人的目光相对,伊莉莎向弗利尔看了看。
多尔微微侧了侧头,露出一个询问的眼神,伊莉莎笑了笑,上前道:“陛下,按照原有的安排,我们明天该继续向北启程,在七月底到达明尼尔,您看……”
这话成功的让弗利尔停止了傻笑。
他看看多尔,又低头看看她的肚子,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虽然已经完成了婚礼,但弗利尔对明尼来说,仍只是“女王的丈夫”。
对他来说,此时最要紧的,是前往大圣堂,接受“女王的爱侣”以及亲王爵位的册封。
唯有如此,他才能得到自己在明尼的那份权力。
但正如特蕾莎嘱咐的那样,孕妇应该尽力避免操劳。
弗利尔拧着眉头,纠结了一会儿,柔声向多尔商量:“亲爱的,我知道你需要休息,但明尼北方的领主,一定希望在我们结婚后,仍和你保持紧密的联系。你看,明天你坐轿子上路怎么样?我们可以放慢脚步,我保证轿夫的技术会很好,一定不会让你受到任何颠簸。”
“没那个必要,”多尔说:“我可以骑马。”
“不行!”她话音刚落,整个屋子里听见这话的人,便一起立刻坚决的表示了反对。
就连伊莉莎也点头说:“太危险了。”
“我没做过轿子。”多尔揉揉耳朵,小声嘟囔了一句。他们每个人的声音都不大,但重叠到一起,就震得多尔的耳膜有些发胀。
“那你可以试试,我保证,比骑马舒服的多。”弗利尔将她的手捧在手心里,轻轻吻了一下。
正如弗利尔保证的那样,轿夫的技术非常好,几乎没有任何颠簸。
但多尔仍觉得很不舒服。
沿途风景从自己眼前,慢悠悠的向后行去,但这前进的速度,是她所不能掌控的,这种感觉让她很不安,甚至有些晕眩。
于是,她向前挪了挪,掀开轿帘,大声喊:“停!放我下来!”
前进的队伍立刻停了下来,走在前头的弗利尔,和走在后面的伊莉莎,几乎同一时间出现在她面前。
“你的脸色好难看!哪里不舒服?”“怎么了亲爱的?是不舒服吗?”
两道关切的声音重叠在一起,却让多尔的脑袋嗡嗡直响。
“把我放下来。”多尔说。
弗利尔立刻指挥前后给轿夫让出足够的空间,看着他们小心翼翼的把轿子放在地上。
轿子落地的瞬间,多尔觉得胸口一直上不来下不去的那口气,终于捋顺了。
她站起来,迈出轿子,向左右吩咐道:“把我的马牵过来,我要骑马。”
“但是……”弗利尔稍稍迟疑,立刻被多尔打断了
“我要骑马!别让我说第二遍!”烦躁之中,那种行路不受控制的感觉,又回来了。
她不自觉的将手虚搭在腰上,那里松松的系了一条皮带,上面挂着她从不离身的匕首,她的指尖正触在匕首的手柄上,只需眨眼功夫,便能将它紧紧握在手中。
弗利尔注意到她的动作,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他看着她,夏日的阳光落在一片蓝色的汪洋中,泛起了层层不敢置信的浪花。
看着那受伤的涟漪,多尔顿时清醒过来,她将手微微向前挪了挪,让它离开匕首,搭在皮带上。
“听着,亲爱的。”她叹了口气。说话的时候,她的手按在那条棕色的、仿藤萝样式的皮带上,没有再次移开。
“不管你能不能理解,我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为了孩子可以牺牲一切的母亲。为了我肚子里的这个,我可以有限度的忍受一些事,但那些我忍不了的,比如坐在轿子里,让轿夫决定去哪儿,怎么去,我坚决不会忍。”
她抬起左手,摸了摸弗利尔苍白的脸颊:“吓到你我很抱歉,但现在,让人去把我的马……”
她的话说到一半,就听见一阵熟悉的声音,侧头一看,伊莉莎牵着她常骑的那匹黑马,缓缓走了过来。
那马呼哧呼哧的喷着鼻息,对自己美好的无人驾驶时间突然被打断,表现出了十二分的不满。
伊莉莎牵着它,忧虑写满了她的脸,一双黑色的眼中全是不赞同。但她什么都没说,只是将缰绳交给多尔,嘱咐她说:“千万小心。”
多尔点点头,说了声“放心”,随即跃上马背。
她的双手再次抓紧缰绳,两腿轻轻夹住马腹。
感到□□的黑马按照自己的指令,慢慢的迈开步子,多尔终于觉得自己双脚,又踏在了让人安心的大地上。
“别担心,我很好。”多尔放马走了两步,笑着对周围的人——特别是伊莉莎和弗利尔说。
伊莉莎没理她,径自上了马,骑行在她身侧,准备随时护卫她。
弗利尔盯着多尔看了一小会儿,才露出一个微笑。他轻声细语的吩咐轿夫两句,让他们带着轿子到行李车的队伍里去。
之后,他们重新启程,谁也没有再提刚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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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主不是晕轿子,她是潜意识里觉得,骑马是她控制马,在轿子里面,轿夫怎么抬她控制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