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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者自清
大纲里有一个问题：你的创作灵感从何而来？
对于这个问题，白灏很是苦恼。
一开始，他是很有灵感的，可是作画那天他的灵感缪斯缺席了，以至于他只能随便找了个人充数。现在要他对着一幅纯纯即兴发挥的画作谈灵感，简直就是在为难他。
白灏正专注于创作自己的创作灵感，听见有人喊他，下意识抬头。
面前的男人五官俊朗、身姿挺拔，头发向后随性梳成背头，几绺碎发自眉骨处散落，潇洒与干练感并存，身上考究的衣物和配饰更是显示出此人家世不凡。白灏想起来，这是之前在商业晚宴上有过一面之缘的顾家老二。
“顾焱？好久不见。”白灏伸出手。
“别在这里装疯卖傻！”顾焱越过白灏的手，指着白灏的鼻子道，“姓白的，谁给你的胆子，连我的女人也敢碰！”
“抱歉，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白灏瞥一眼顾焱狂妄的手指，把它推到一边，“我们好像只见过一面吧？你对我发什么脾气？”
“呵，敢做不敢当，这就是你白家的家教吗！”白灏淡然的态度使顾焱的火气更旺了三分，“艺术节最后一天，你是不是约悦烛去咖啡店了？”
“你是说何悦烛吗？”白灏目不斜视地盯着顾焱，“这次艺术节我们是搭档，这几天她为了配合我很辛苦，所以我请她喝了一杯。有什么问题吗？”
“很好，终于肯承认了，”顾焱冷笑一声，“独自约一个已经有男朋友的女生去咖啡店，还敢说你没有非分之想！”
“我确实没有，”白灏莫名其妙，“咖啡店又不是什么很私密的地方，况且我也才知道她是你女朋友。我解释得够清楚了吧，你可以让开了吗？”
“这么着急要走，还敢说你心里没有鬼！”顾焱死死挡住白灏的去路，“整个A大谁不知道何悦烛是我顾焱的女朋友！你用这种理由当借口，不觉得可笑吗！”
白灏无语道：“拜托，这个世界又不是围着你转的，你什么时候跟何悦烛在一起了我为什么会知道？总之，你们俩之间的事与我无关，你不要再缠着我了。”
“呵，现在倒是一副正人君子的样，”顾焱捏紧拳头，“你对别人的女朋友动手动脚，还敢说跟你没有关系！”
“首先，我之前不知道她是你女朋友，其次，到底是谁想要动手动脚？你来兴师问罪之前能不能先调查清楚？”
“可笑！你觊觎悦烛就算了，还用这些下三滥的手段破坏我们之间的感情，真当我顾焱是吃素的？今天我非要你好看不可！”
顾焱挥起一拳，被白灏接住了。
“不要冲动，”白灏微微皱眉，“顾焱，我可以保证，我没有对你女朋友做出格的举动，我对她也没有任何想法。但是，何悦烛隐瞒自己是你女朋友的事过来招惹我，还让你对我有成见就足以说明问题。提醒你一句，她不简单，你不要盲目相信她。”
“她是什么样的人我再清楚不过了。”
顾焱嗤笑一声，另一只手做拳挥击在白灏右脸，白灏的嘴角立马渗出了血腥味。
“难怪人人说白家要完了，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顾焱双手插兜，冷漠地看着白灏拭去嘴角的鲜血，“白齐天就是个爱吃嫩草的老色胚，娶了个能当他女儿的女人就算了，还把儿子教成了谎话连篇的人渣！今天我就是来警告你，收起你那些肮脏的心思，以后别打悦烛的主意，不然我叫你和你那糟老头子爹一起身败名裂！”
“我说你，别太过分了，”愤怒使白灏的声音听上去前所未有的严肃，“首先，你并不了解事情的真相，凭什么过来指责我？其次，你一个外人凭什么对我的父母评头论足？还说出这种毫无根据的话抹黑他们！”
“装，你接着装！要不是我早就找人求证过了，还真要被你这副虚伪的样子给骗了！”顾焱走到白灏面前，用手点着他的心脏，“白少爷，别以为你有白家撑腰就可以无法无天了。你记住了，白齐天什么也不是，你也什么都不是。今天你们能在这A市立足，是我们顾家给你们脸了，如果你们不懂得珍惜自己的羽毛，那么改天，我顾家就要你们尝尝从神坛跌落下来的滋味！”
“清者自清！以后你就会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是多么可笑，到时候我会让你为今天的言行付出代价！”白灏紧盯顾焱的眼睛，厉声道。
“我拭目以待。”顾焱瞪白灏一眼，转身离去。
晚上十点，江彻辗转反侧睡不着，看着渐渐变晚的时间和毫无反应的消息界面，一度怀疑手机出问题了。
不是说要过来吗……
就算是临时有事，也不该这样一声不吭啊……
他尝试哄自己入睡，一闭眼，各种思绪就像是炸开了锅在脑海里翻腾汹涌，吵得他无法安心闭上眼睛。
江彻无奈，跳下床，拄着拐单腿蹦着来到窗前。
这栋楼的窗外正好是骨伤科大门，如果有人要进出，那大概率会从这里进来。
江彻翘着一条腿，以一种滑稽的姿势侧身候在寂静的窗前，每次窗口有灯光闪过或者人声经过，都要忍不住睁大眼睛去看。
“小伙子，这么站着你累不累啊？小心再把腿伤着了。”隔壁床的张大爷被江彻的动静吵醒了。
“抱歉，我吵到您了吗？”江彻僵在原地不敢动了。
“没事，年纪大了睡觉轻，”张大爷好奇地侧脸去看，“小伙子，你大半夜的不睡觉在等谁啊？是你女朋友吗？”
“不是。”江彻尴尬地笑笑。
“除了女朋友，还有谁能让一个小伙子半夜不睡觉等在窗口啊？”张大爷笑了，“难不成你还没把她追到手？”
“您就别开我玩笑了，”江彻乖乖蹦回床边，躺下，“我没有等人，就是睡不着难受，起来运动一下。”
张大爷了然地笑了，不再多说什么。
嘟嘟。
手机突然响了，江彻一个激灵，立马翻身捞过手机。
“彻哥，你睡了吗？”
“抱歉，我今天有事，来不了了。”
“我不是故意爽约的，你能不要生我的气吗？”
最后配了一个可怜巴巴的表情包。
“我不生气。”江彻迅速回复。
消息刚发过去，白灏就打电话来了。
“大半夜的打什么电话，不怕扰民啊！”江彻一秒接通电话，心虚地侧眼看了看一旁不知是睡着了还是在闭目养神的张大爷。
“彻哥，我就是想听听你的声音……”白灏声音低低的，“我好想你。”
江彻愣住了：“大晚上的你抽什么风？”
“彻哥，都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觉？”
“我白天睡多了，现在睡不着。”江彻平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眼前却清晰地浮现出一张俊美到不真实的脸。
“你的腿还疼吗？”
“还行。医生说恢复得挺好的，也许能提前出院。”
“那真是太好了。”
江彻仿佛能看到那双漂亮的桃花眼变得亮晶晶的，心情也跟着好起来。
“那背上的伤呢？还疼吗？”
“你当我是蝾螈吗？哪有这么快好的？”
“也是……”
想到白灏吃瘪的样子，一定又呆又可怜，江彻忍不住轻笑一声。
“彻哥，你笑什么？”
江彻咳嗽两声，正正嗓子：“没有，你听错了。”
“哦……”白灏的尾音染着笑意，“彻哥，我现在刚从教学楼出来呢。专业课老师说我在艺术节的表现很好，推荐我去参加一个比赛，我刚跟他讨论完作品主题。你说，我这是多了一个表现的机会，还是多干了一份苦力呀？”
“非得选一个吗？我看两个都有。”
白灏笑了：“现在路上可安静了，整条路只有我一个人。彻哥，你能不能给我讲个故事解解闷？”
“你这有点得寸进尺了吧？”
江彻话是这么说，白灏却听出来，对方的语气淡淡的，不似真的恼了，便撒娇道：“好彻哥，你看，今天我这么辛苦，大半夜的都还没到家，你就不能发发慈悲给我点小奖励吗？”
“你给我轻点声！”江彻被白灏突如其来的娇嗔吓坏了，赶紧捂住听筒，放低了声音，“隔壁床还有人呢，别打扰别人休息。”
“可以呀，你讲个故事给我听，我马上就闭嘴。”
江彻听出白灏在消遣他，根本不上当：“我拒绝。我不会讲故事。”
“那你唱首歌给我听吧。这你肯定很拿手。”
江彻都能想象到白灏说出这句话时的表情是多么欠揍，下意识回敬道：“行啊，一首一千。”
话音刚落，白灏就转了一万过来：“那先来十首，我怕唱多了你会累。”
“有毛病，”江彻笑骂道，把钱退了回去，“难怪老王说有钱人的钱好赚，你看看你，活脱脱一个人傻钱多的冤大头。”
“我才不傻，”白灏笑了，“这是因为你值得。”
江彻被噎得说不出话来，脸颊却微微发烫。
“彻哥，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被感动得说不出话来了？”
江彻咳嗽一声，故作严肃：“胡说八道，我是被你蠢得无语了。”
“是，彻哥最聪明，天下第一聪明。”白灏轻声笑了。
白灏的声音温柔得仿佛能掐出水来，那声轻笑就像是跌落湖面的羽毛，撩拨得人心尖儿痒痒。江彻听着听着，全身上下都有些酥酥麻麻的，一个不留神，手机从耳边滑落了。
他慌忙去捡手机，指尖蹭到屏幕，把电话挂断了。
等他好不容易捡回手机一看——
“彻哥，你怎么挂我电话……”
真是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对方的委屈。
“手滑。”
“那你能唱歌给我听吗？”
江彻的理智和情感开始疯狂拉扯。
他当然应该拒绝这个无礼又无聊的要求，白灏又不是他的上司，有什么立场要求他做事？但不知怎么的，想象着白灏期待的表情，以及被拒绝后可能会面临的失落情绪，他竟说不出狠心的话。
折中一下吧。
江彻找出不久前录的demo，反手甩了过去。
“新的。半成品。够意思了吧？”
甩demo一时潇洒，等待回应的过程却是忐忑且漫长，并且像是为了延缓这个过程，一向秒回的白灏竟然没有回话。
江彻手心冒汗，盯着沉默的消息界面手足无措，不禁有些后悔自己的一时心软。可惜发出去的消息就像泼出去的水，收不回。
这首歌大概讲述了一个人遭人误解后受到伤害，对世界产生怀疑，又被充满生命力的事物治愈，最终在与世界和解的过程中实现自我救赎的故事，时长差不多三分半，约莫四分钟的时候，白灏终于回了条消息——
“彻哥，怎么办啊，我好像要爱上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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