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百合刑侦）

　　“走吧，回去吧，接下来着重调查刘国富。”

　　叶胜平看着小孩离开的背影，有些着急，“那刘策就不管了？”

　　“你觉得还能问出什么？或者说，你觉得他能走？”

　　安乐收好东西，起身往外走去。

　　“与其和一个小孩干对眼，不如去干更有意义的事情，走吧。”

　　回去的路上，叶胜平坐到了驾驶位，耳麦中不断传来安乐的声音，靠在副驾上闭目养神的楚潇潇没了动静。

　　“刘国富那三天的行踪我们需要知道，同时还有刘策说的那个司机，他是当时除了两人知道最多的人，一定要找到他。”

　　白冉听着她吩咐，拿着笔在本子上写下这两个名字。她的字不算好看，细长的笔画，描绘出字的轮廓，不像小孩的潦草，也没有大人字的俊逸……小小的一页纸，被她涂了又写，写了又涂。

　　安乐扫了她一眼，很快收回了视线，继续和对面的两人交流，“将这几件事情找出来，就能串联出我们要找的答案了。”

　　她侧头看着窗外，不断往后被推拽的景色，就好像他们正被案子驱赶的模样。

　　让人感到有些窘迫。

　　楚潇潇睁开双眼，根据他的指令开始查找，刘策当天的司机是谁，调取那天他家附近的监控……

　　四周突然安静下来，一阵风吹来，连带着窗外吹进来的细雨，劈头盖脸淋了一脸。

　　被吹起的短发被风拂到脑后，安乐转身看着身旁的白冉，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开窗。

　　耳麦中传来阵阵风声，一时间让人分不清楚，风到底来自哪里。

　　“继续说呀，除了这两个，刘国富还要继续审吗？”楚潇潇不满得又问了一遍。

　　“审，我去审他，我倒要看看，他能说出什么鬼话。”

　　楚潇潇点头，两辆车并排停到一起，她打下窗户，轻轻勾起嘴角的弧度，冲对面的白冉露出一个笑。

　　“嗨……”

　　车子停到门口，几人跑上去，又往两边散开。

　　安乐坐下来，看着对面因为枯坐两小时，额头已经出油的中年男人，带着几分歉意的说道：“很抱歉，我来晚了。外面下雨了，你知道吗？”

　　“我想或许我能知道。”

　　“你应该不知道，因为下雨的不是这里，是机场。”

　　坐着的人没动，可安乐却感觉到，刘国富坐得笔直的身躯在向她靠近。

　　他在紧张？

　　“我们继续吧，4月……3月29号下午六点五十分，刘先生还记得自己在哪里？”

　　“忘了。”

　　耳麦中叶胜平的声音传来，“六点五十分他从家里出来，在车门前停了三分钟，刘策下车，他上车，车门关上车开出了他们所住的别墅。”

　　“3月29号下午六点五十分，司机将刘策接回来，你在车门前站了三分钟，之后你上车，车子往外开出去。”“这三分钟，你在干什么？”

　　“我在问刘策今天在学校的情况。”

　　“那你又为什么突然上车？”

　　“我在临时有事，出门了。”刘国富笑了起来，“怎么？警官连这都要管？”

　　门外在疯狂查看监控的两人，拉动着进度条，每一辆经过的车他们都要停下来看一眼，导致严重的拖慢了他们看监控的速度。

　　“凌晨12点刘国富回家，他穿出门的拖鞋变成了一双球鞋，看样子不像是他会穿的牌子。”

　　“警察不管这些，只是想和你聊天。”“当天晚上你12点回到家，出门时你穿的拖鞋怎么突然变成了球鞋？”

　　“球鞋怎么了？你们看不起球鞋？”

　　“当然不是，那晚穿的球鞋你还记得是什么样的吗？”

　　刘国富抬头看向他，可眼中赫然在思考着什么。

　　“忘记了。”

　　“球鞋的事情放一边，那晚你到底去了哪里，从七点到十二点当中的5个小时里，刘先生你去了哪里？”

　　“和一个朋友喝酒，怎么这你也要管？”

　　耳麦中，叶胜平苦不堪言的喊着等一下，等一下。

　　边审边查的做法到底还是惊险，稍微哪里出错，整盘棋局便会崩塌。

　　可非重大案件，关押时间只能是24小时，而这刘国富身后不知道还有谁在，居然能请动卓山来喊停他们的行动。想来，他关押的时间，很可能没有24个小时。

　　现在除了她和楚潇潇，谁坐在这里，她都不相信。

　　哪怕在这坐一晚上，她也要坐到答案出来。

　　白冉什么都做不了，她偷偷侧头看向身旁的人，看着安乐绷紧的下颌，握紧了口袋里的刀，如果真的到了必要的时候，她或许宁愿自己受。

　　“喝酒为什么要换鞋？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拖鞋不方便开车，就换了球鞋。”

　　“那就是说，你是一个人回来的？司机呢？你在和喝酒？你喝酒为什么开车?”，安乐抓住他的缺口，三两步子追上去咬着他不放。

　　“我没喝酒，我陪别人喝酒，我确实是一个人回来的，当时没喝酒，就不想再麻烦别人了。”

　　“哦！就是说，司机并没有跟着你？”

　　“对，他没跟着我。”

　　三块屏幕映照出叶胜平的面孔，他焦急的翻看着屏幕，在无数个不同的屏幕中，寻找着29号晚刘国富的踪迹。他们找到了司机的家附近的监控，确实如他所说，在车子开进去之后直到12点前，再没出来。

　　包括所有道路的拍照记录显示，也没有关于那辆车的出行记录。

　　不对，肯定不对，他肯定不会真的在一个10点就熄灯的村子里呆到12点，他用什么办法出去了？

　　叶胜平抬头看着四周，空荡荡的办公室，只剩下他一个人还坐到原地。

　　楚潇潇都一个人出外勤了，快想呀！

　　面前的监控还在不断来回播放着他精心找出来的片段，模糊的视线甚至无法凝聚到屏幕之上。

　　车子开进一户人家之后，便彻底消失不见，从6点到12点中来来回回的车辆有23三辆，其中一来一回的有3辆车……叶胜平坐起来，操控着鼠标将进度条往回拉动。

　　他醒悟过来，明白这三辆车当中，就有一个是自己要找的人。

　　没有他进出的画面，是因为刘国富换车了。他换鞋子就是为了开车出去。

　　刘国富的车子开出来的时间11点45分，这三辆车子中，只有一辆丰田是在11点34分回来的，距离他离开的时间最近。

　　不过为了确定到底哪一个是他，叶胜平将最清晰的照片放大，最后确定了那辆丰田。

　　丰田当中，坐着一个蒙着脸的男人，黑色的帽子和口罩让人看不出他的面容。确定了车牌很快就能查找出他的行踪。

　　他有去过学校！

　　调出学校周围的监控，也只能看到车子进入到学校的范围当中。他放弃，不再车子纠结有没有进入到学校，而是调出车辆的信息，继续往下看去。

　　车子从学校的路口进去，呆了差不多有十分钟的时间，便出来了。

　　车子一直开，开到了一家酒楼当中。直11点才从中走出来。

　　看来还要调取一下酒楼里面的监控，看看他到底和谁见面了。

　　“刘国富在司机家里换了车，7点30换车，7点58到达学校附近，呆了十分钟，8点08分车子开出来，然后在8点40分到达酒店，11点离开，11点34分回去。”

　　安乐听着耳麦中传出的声音，想要开口说话，又意识到现在不是说话的好时机，只能将叨叨絮絮的叮嘱咽了回去。

　　“29号晚上，你为什么又去了学校？”

　　已经死寂了有一会的审讯室再次被这道声音唤醒，刘国富看着面前的小姑娘，不由得感叹，长江后浪推前浪，“我没去过学校。”

　　“那当天你喝酒是和谁喝的？又是在什么地方？”

　　“和司机，他要离职了，出于我这个雇主的心意，我和他呆了一会，和他聊了一会天。”

　　头顶悬挂着的灯吸引了密密麻麻的飞虫，楚潇潇看着上方不断掉落的透明翅膀，皱眉往后退了一步。

　　“3月29号晚，你在哪里？”

　　司机，林旭沉默的低着脑袋，半晌才抬头看向面前的人，“我们两个在喝酒。”

　　“为什么突然喝酒？”

　　“我要离职了刘先生在劝我。”

　　楚潇潇看着他抬不起来的脑袋，并没有过多的纠结看不到他的面孔。

　　“那你们关系倒很好。”

　　“还好，他是一个好老板。”

　　“当晚你们喝啦多少酒？”

　　“4瓶啤酒。”“刘先生并没有喝。”

　　听着他急促的辩驳，楚潇潇脸上并没有太多的表情，点头表示认同。

　　“你们喝到了几点。”

　　“11还是12点那样子。”

　　“好，我们知道了。”

　　耳麦里，只剩下平稳的呼吸声。楚潇潇转身看身后的房子，来回打量着什么。

　　她弯腰拉开鞋柜，低头在其中翻找着什么。

　　林旭跟在她的身后，“你是要找什么吗？”

　　“没事，方便我到处看看吗？”楚潇潇这样说着，却是毫不客气的翻动着他家中的东西。她抬手指着鞋柜里的一处空缺，“这里之前放着什么？”

　　“一双旧鞋。”

　　“长什么样子？”

　　林旭盯着面前柜子的空缺，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是一双双白色的李宁。”

　　楚潇潇将手中的手机翻转过来，刺眼的屏幕照亮了他的眼睛。突然见光的眼球骤然收缩，他往后退了一步。

　　她往前走了一步，抬手将手机往林旭眼前递上去，“是这个吗？”

　　白色的鞋子上，最显眼的就是内饰是红色的，说不好认，却又格外清晰。林旭久久没说话，额头已经冒出了一层汗。

　　“是这个吗？”
　　“不。”

　　“不是这个？”
　　“不是。”

　　林旭额头已经冒出了一层汗，楚潇潇的询问却还没结束，他惊恐的打量着四周，像在观察着什么。

　　“那是怎么样的？方便描述一下吗？”

　　“是一双白色的，然后已经泛黄的鞋子……”

　　楚潇潇打开手中的笔记，好似在认真的准备倾听他的说话，可手中的笔在本子上来回画了一团黑线。

　　“现在鞋子去哪里了？”

　　林旭看着她，“扔了。”

　　“扔了？扔给刘国富了。”

　　许是喊多了老板，突然听到了刘国富这几个字时，他愣着在了哪里，片刻后连忙摇头，“不是，当然不是，楚警官说笑了。”

　　“3月29号晚上，8点08分，Ja4502M从你家附近开出，然后在8点40分到达酒店，其中车子是你大伯儿子的，而开车的人正好穿着你这双球鞋。”楚潇潇不如他高，可气场却比他足太多了，一大段话，吓得人连连后退。

　　“还能是谁！谁的车就是谁。”

　　她看向对方，嘴角露出一个轻蔑的笑容，”监控虽不如人眼，但判断一个人的外貌的能力还是有的，你确定要在确凿的证据面前，还要说谎？”

　　光亮慢慢消失，他眼中的坚定开始摇晃，楚潇潇低头掩住嘴角的笑，再次抬头看向林旭，问道：“这双鞋，认识吗？”

　　“认识，是我的。”

　　“3月29号晚上，8点08分，Ja4502M的驾驶者是谁？”“他为什么要开你的车？”

　　“刘国富。因为他着急出去，就借了我的车和鞋子。”

　　“你知道他要去干什么吗？”

　　“不知道，他找我借了车和鞋子就离开了，他回来之后给了我一笔钱，要我帮忙隐瞒这件事。”

　　“你知道他是去干什么吗?”

　　“不知道，不过或许能知道吧。”

　　林旭就是一个司机，每天的工作很轻松，只需要七点前到刘家门口等着，中午、下午放学接送。虽然刘策还要上很多的课外班，可撇开这些，他的活动时间，还是能有很多。

　　工作轻松，再加上薪资高，他曾经以为，这份工作能一直干下去，至少在刘策出国读书之前。

　　就在这顺风顺水的生活中，突然发生了一件连他都想不到的事情。

　　刘策跟他走出校门，又突然拽着他的手往学校跑去，他不明所以，可又不敢违背刘策的命令。

　　等他被带到铁皮屋里时，看到了倒到地上的小孩，脸上的惊恐被远处的红光照亮，他被吓了一跳，着急忙慌的问刘策到底怎么回事。

　　刘策不肯说话，只是拽紧了他的衣角，让他快点过去。

　　他侧身靠近那小孩，小心翼翼的抬手去探他的鼻息。

　　刘策指挥着着他，将地上的小孩带出来。两人一前一后的上了车，端坐在后面的小孩低头摆弄着他的手机，大概是在给刘国富发消息。

　　林旭看着后座上另一个小孩，不敢耽误，调转车头往医院走去，可刚走到一半，一个电话打断了屏幕上的导航。

　　“你先开车回来。”

　　“刘先生。”

　　“先开车回来。”

　　这是一句命令，林旭从后视镜中看过去。后排上坐着两个小孩，一个端坐着身体，一个低垂着脑袋，被安全带死死的勒着沉重的脑袋。

　　他皱着眉，就连呼吸都变得局促，直到对面的人不耐烦再次出声提醒，林旭才慌忙应了一声好。

　　他匆忙挂断电话，抬手关掉了不断播报的导航。

　　【你已偏航，现已为了重现规划路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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