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他一直盼我回来

作者:病树万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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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惨状


      她满脑子都是槐渊的叮嘱、唐婉的笑容,还有槐砚护着她时的模样,只盼着这消息是假的,盼着到了静云宗,能再看见他们好好站着。
      可越靠近静云宗山巅,路上遇到的静云宗弟子就越多,个个神色悲愤,嘴里喊着要找魔界报仇,槐序的心就沉得越厉害。
      她没敢多问,只不断加快脚步往议盟殿的方向赶,像要追上那些永远回不来的人。
      没承想刚到议盟殿附近,就见不少弟子守在殿外,神色凝重地拦着人,而不远处的静云宗主殿内,烛火通明,几位暂代事务的长老已齐聚一堂,正低声商议着讨伐魔界的事宜,殿门半掩着,能听见里面的争执声。
      槐序刚要上前,主殿的门突然被推开,谢无衍正从殿内走出,肩头还缠着渗血的白纱布,月白袍上的污渍没完全洗净,看着依旧虚弱。
      他抬眼间,恰好撞见快步跑来的槐序,连忙快步迎上前,声音放得轻柔,却难掩沉痛:“阿序?你怎么来了?也不通知我一声,好让我去接你。”
      槐序脚步没停,直到离谢无衍两步远才站定,眼底却藏着压不住的急切:“无衍哥,我爹娘与哥哥呢?静云宗来传信说他们遭了黑气与魔阵,我不信,我要见他们!”
      这话一出,主殿外守着的弟子都静了下来,目光齐刷刷落在槐序身上,带着几分同情与凝重。
      谢无衍闻言,垂了垂眼,再抬眼时,眼眶已泛了红,声音也沉了几分:“阿序,你先冷静些……议事殿内的惨状,我本不想让你看见,可既然你来了,我也瞒不住。”
      这话刚落,主殿内的几位长老也闻声走了出来,为首的张长老须发皆白,神色凝重,见了槐序,也忍不住叹了口气:“圣女节哀,妖帝等人的遗体,还在议事殿内安置着,我们正商议后续事宜,没敢先惊动万妖泽。”
      谢无衍趁机侧身让出通往议事殿的路,扶了扶肩头的纱布,似是牵动了伤口,倒吸一口凉气,声音也沉了几分:
      “张长老说得是。那日我们刚在议盟殿落座,商议盟约细节,突然有几名魔修带着黑气闯进来。他们二话不说就朝我动手,故意用我的血引动殿内预布的血阵,殿门瞬间被阵纹封死,连灵力都传不出去。我与另外几人拼死闯了条缝隙逃出来,可槐叔、唐姨他们为了护着我们,把逃生的路让了出来,终究是没来得及……”
      一旁的李长老也颔首附和:“此事谢师侄已与我们细说,殿内还留着魔界的黑气与阵法痕迹,想来便是楼飞雪的手笔。如今仙妖两界主事人殒命,若不尽快讨伐魔界,恐生更大乱子。”
      槐序没心思听他们商议讨伐,绕过谢无衍就往议事殿跑,裙摆被风吹得猎猎作响,连谢无衍在身后喊“阿序,你慢些”都没听见。
      刚到议盟殿门口,一股血腥味就混着淡淡的黑气扑面而来,槐序脚步顿了顿,还是咬着牙推开了殿门。
      殿内光线昏暗,只有几盏残烛在角落燃着,映得青石板上的血迹愈发暗红,早已凝了半干,甚至能看清凌乱的脚印与灵力碰撞的痕迹。
      唐婉的月白色衣裙被血污染得斑驳,裙摆撕裂了大半,倒在槐渊身侧,发间那支她常戴的素银钗断成了两截,落在离她手不远的地方。
      槐渊玄色锦袍被阵纹绞得破烂,双手还保持着护人的姿势,槐砚则倒在他们身前,腰间的短刀摔在一旁,手臂上的伤口还凝着血。
      “爹娘!哥哥!”槐序扑过去,跪在冰冷的青石板上,膝盖撞得生疼也浑然不觉。
      她指尖刚碰到唐婉的衣袖,就被刺骨的冰凉冻得猛地一颤。
      她想把唐婉轻轻扶起来,却发现人早已没了气息,身体僵硬得厉害,眼泪瞬间像断了线的珠子,砸在青石板上,混着未干的血迹晕开,成了一片刺目的红。
      几位长老站在殿门口,见了这惨状,也都面露悲色,张长老忍不住叹息:“当日若我们能早到一步,或许还能搭救一二。”
      可哭了没多久,槐序突然想起传信族人说的黑气,又想起自己的疑虑,若真是魔修所为,为何不毁了遗体、抹去痕迹,反倒留下这么多证据?
      她强撑着悲痛,用袖子抹掉脸上的眼泪,缓缓抬头,目光仔细扫过殿内的青石板。
      缝隙间似有淡淡的银红色痕迹,虽已褪去大半,却与她在万妖泽古籍里见过的血引阵纹路有些相似,而那些所谓的魔气,只在角落聚着,竟没半分扩散的迹象,反倒像是刻意留下的。
      谢无衍留意到她的目光,连忙开口:“阿序,你看这石板缝隙里的阵纹,还有角落的黑气,都是连从冥留下的铁证。若不是他作祟,怎会有这般邪异的阵术与魔气?”
      槐序没回头,指尖悄悄蹭过青石板的缝隙,指腹沾到一点残留的阵力,并非纯粹的魔气,她不自觉地开口:“黑气,就一定是魔气吗?”
      殿内瞬间静了下来,连烛火燃烧的声音都格外清晰,几位长老对视一眼,神色都沉了几分,显然没料到槐序会说出这话。
      李长老眉头一皱,率先开口,语气带着几分不悦:“圣女这话是什么意思?除了魔气还有什么理由可以解释,难道是觉得有人修习邪术?”
      谢无衍心头一紧,却抢先垂眸叹了口气,似是替槐序辩解:“李长老息怒,阿序刚失至亲,难免心神不宁,胡乱猜测也是有的。只是这黑气与阵纹,我们几位长老都查验过,确实带着魔界的气息,逃脱的人也都说见到的是魔修,这是不争的事实。”
      槐序攥紧了唐婉的断钗,缓缓站起身,转身看向谢无衍与几位长老,声音带着哭后的沙哑:“我也只是随口一说,不想让爹娘与哥哥死得不明不白。眼下当务之急,不是争论谁是凶手,而是让他们落叶归根。他们的遗体,我想先带回万妖泽安葬,还请诸位长老成全。”
      张长老刚要开口应下,谢无衍已抢先一步点头,语气诚恳又关切:“这是自然,也是我们该做的。阿序放心,我会亲自挑选可靠的弟子,护送妖帝陛下他们的遗体回万妖泽,绝不让他们再受半分惊扰。只是后续讨伐魔界之事,关系到仙妖两界的安危,还需万妖泽与我们静云宗同心协力,方能为他们报仇雪恨,告慰他们的在天之灵。”
      几位长老也纷纷颔首附和,李长老的脸色缓和了些,补充道:“圣女若是身子乏了,可先在静云宗的客房歇下,安葬的具体事宜,我们会派弟子与你一同商议,绝不让你独自操劳。”
      槐序轻轻点头,没再多说什么,目光却悄悄又扫了一眼殿内的阵纹与黑气,把那些异常的细节一一记在心里。
      夜色沉得像泼了墨,静云宗的客房里只点着一盏小灯,昏黄的光映着案上唐婉的素银断钗,也映着槐序枯坐的身影。
      她没卸簪,没换衣,指尖还攥着那截沾了血的钗子,眼底的红痕未消,脑海里一遍遍回放着议事殿内的惨状,还有谢无衍与长老们笃定“是魔界所为”的模样。
      越想,心底的疑虑就越重,真的是楼飞雪做的吗。
      窗外忽然掠过一缕极淡的魔气,不似议事殿内那般滞涩刻意,反倒带着几分熟悉的清冽。
      槐序猛地抬头,手已悄悄按在袖中暗藏的短刃上,刚要开口喝问,客房的窗纸便被轻轻推开,一道青色身影踏风而入,衣摆扫过窗沿,没带起半点声响。
      是楼飞雪。
      他好像又清瘦了些,青衫依旧整洁,却掩不住眼底的疲惫,周身的魔气收敛得极淡,若不细看,竟与凡人无异。
      见槐序攥着短刃、满眼警惕的模样,他脚步顿了顿,声音放得极轻,怕惊到她:“岁岁,是我。”
      “是你……”她的声音带着哭后的沙哑,语气里藏着说不清的复杂:“他们说,是你派魔修设的埋伏,是你杀了我爹娘与哥哥,你还来做什么?”
      楼飞雪闻言,眉头紧紧蹙起,眼底掠过一丝痛意与急切,快步走到她面前,却没敢靠太近,只低声解释:“阿序,不是我。魔界近期虽有异动,却从未派人插手仙妖盟约,更不会在静云宗设伏。我刚刚才收到消息,说仙妖两界主事人殒命,还把罪名扣在了魔界头上。”
      “不是你?”槐序别开眼,指尖攥得更紧:“可议事殿里有黑气,有像魔界的阵纹,谢无衍与静云宗的长老都亲眼所见,还有弟子说闯殿的是魔修……桩桩件件,都指着魔界,指着你。”
      “岁岁,信我。”楼飞雪打断她,语气笃定,“你在万妖泽看过古籍,该知魔界的阵法霸道,魔气会随阵力扩散,绝不会只聚在殿角不挪。”
      “现在死的是我的家人!是生我养我的爹娘,是护我长大的哥哥!”槐序猛地抬眼,语气终于忍不住激动起来,声音带着哭后的嘶哑,引的头上的羊脂玉簪轻轻晃动:“他们躺在冰冷的议事殿里,连最后一面都没跟我好好说,我该如何信你?凭你一句‘不是我’吗?”
      楼飞雪的喉结剧烈滚动着,眼底的痛意更浓,却没反驳,只轻声道:“岁岁,你清楚我的心意。我既心悦你,为何要无缘无故对妖界出手,要让你承受这般锥心之痛?”
      这话像一根针,扎在槐序心上,可她还是硬着心肠,别开眼,声音发颤却带着决绝:“可我从来都没喜欢过你。从前没有,现在更不会有。你是魔界尊上,我是妖界圣女,我们本就殊途,更何况,他们还说你是杀我家人的凶手。”
      楼飞雪看着她紧绷的侧脸,看着她眼底强撑的冷漠,却突然上前一步,声音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执拗:“你骗人。”
      楼飞雪伸手,指腹先轻轻碰了碰她攥得发白的指尖,见她没立刻抽回,才缓缓覆上她握着玉簪的手。
      冰凉的簪身被他掌心的温度裹住,他刻意放轻动作,指腹轻轻蹭过簪尾的花蕊银珠,声音低得像夜色里的私语:“这簪子,当初送你时,我在花蕊银珠里注了心印,只有在你动心时,才会发出声响。”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是槐序已经明白了。
      楼飞雪低头望她,目光穿过昏黄的烛火,满是笃定与期盼:“所以我来寻你,一是想告诉你我的猜测,二是想问你,愿不愿信我一次,随我一起,还他们一个真相。”
      槐序抬眸迎上他的目光,语气冷冽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松动:“若是你,我便亲手杀了你。”
      楼飞雪露出一抹笑意,他从袖中取出一块残破的布片,递到槐序面前:“你且看看这个。”
      布片上沾着淡淡的黑气,还有几缕银红色的阵丝,“这是我让人避开静云宗弟子,悄悄从议事殿角落取的。
      “你仔细闻,这黑气里掺了不属于魔界的气息,还有这银红色阵丝,需以仙门弟子的血为引才能布成,单凭魔修,根本催动不了这阵术,若是想万无一失,怎么会选这么冒险的阵法。”
      槐序接过布片,感受着那黑气里的气息,与当初救下连从冥的灰影,十分相似。
      楼飞雪见她迟迟不说话,只当她在琢磨真相,正要开口询问,却见槐序突然抬眼,指尖凝起一缕淡粉色妖力,不等他反应,便轻轻按在他的后颈。
      妖力顺着经脉渗入,瞬间封住了他的灵力,楼飞雪只觉眼前一黑,身体便不受控制地倒了下去。
      槐序连忙伸手扶住他,将人轻轻放在榻上,她看着楼飞雪沉睡的眉眼,指尖轻轻拂过他的鬓角,声音低得像在呢喃:“对不起,好好睡一觉吧。”
      说罢,她走到窗边,对着树下的黑影唤道:“漓夜。”
      黑影见是槐序,很快从窗外掠入,向她行了一礼:“圣女,您唤我?”
      “漓夜,”槐序抬手布下一层淡粉色结界,将榻上的人牢牢困住:“你立刻带尊上回幽都,路上务必小心,绝不能让仙门弟子发现踪迹。回了幽都后,你亲自守着他,待他醒来,便说我让他等我,切勿让他再回静云宗。”
      漓夜抬头看了眼榻上的楼飞雪,又看向槐序眼底的坚定,重重点头:“圣女放心,漓夜定护好尊上,安全将他送回幽都。只是您留在这儿,太过危险,要不要……”
      “不必了。”槐序打断她,转身走到案前,将桌上的素银断钗攥在掌心:“我爹娘与哥哥的遗体还在这儿,议事殿的真相也没查清,我不能走。你只管带尊上走,这里的事,我自有应对。”
      漓夜不再多劝,起身走到榻边,小心地扛起被结界护住的楼飞雪,又冲槐序行了一礼:“圣女保重,漓夜在幽都等您消息。”
      槐序点头,走到窗前推开一条缝,确认窗外无人,才对漓夜道:“走吧,从后山小路走,那里守卫最松。”
      漓夜应了声,扛着楼飞雪踏窗而出,身影很快便隐入沉沉夜色中,只留下随风晃动的竹影。
      槐序静静站在窗前,直到那道黑影彻底消失,才轻轻合上窗,转身看向榻上残留的结界微光。
      烛火燃尽了一截灯芯,昏黄的光晃了晃,映出她眼底一丝不易察觉的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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