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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墨
当我还是阿母的大宝时，在阳光下，有人喊我“杂种、怪物、去死”...
石头砸中了头，很疼……
浓稠的血液模糊了我视线，只听到他们更加激烈的笑声，随即一哄而散。
急切脚步声靠近我，我被搂进那温暖的怀抱，闻到安心的奶香味。
我知道：是阿母来了，我最爱的阿母。
她温厚的手轻柔止住伤口，亲了亲我的额头，轻语：“大宝乖，不哭啊，阿母来了，不疼了。”
我没哭，但真的感觉不疼了，我埋入阿母的怀，是甜香的。
被阿母一路哄着，抱着回了家，家里还有在摇篮里的妹妹，她是唯二愿意贴近我的。
阿母很好，阿妹也很好，我想一直和阿母、阿妹在一起。
…
阿妹在学自己吃饭时，一群男人闯门挤进了我们的小房间，他们的味道十分难闻。
阿母很慌张，抱着阿妹和最前面的一个男人说着什么。
那是一个很凶的男人，也最是腥臭难闻，但夹杂着一丝熟悉的气息。
他没有理睬阿母的祈求，直接来到我的面前，怪异地看了我一眼。
之后，我就被他带走了。
我被粗暴地拖着走，回过头，被挡住的视线下，只能听到阿母和阿妹的哭声......后来我再也没见到阿母。
那个很凶的男人把我留在了一个密不透风的房间里，空空的，就一张木床，一个小小的火烛在角落照明，昏昏暗暗。
他说，他是族长，我之后就住这里了。
我不喜欢这个房间，我要去找阿母。
我朝着出口跑去，却被后面出现的另一个男人很随意地推飞，摔倒了地上。
我想哭，磨破皮的掌心，不喜欢的房间，不喜欢的气味、不喜欢的陌生人。
族长蹲在我的面前，他抓起我那破皮的手，黏腻的舌头舔过流血掌心。
他的眼神亮了，我的噩梦开始了……
在那个屋子里，昏暗吞噬了我太多太多的眼泪、惨叫、流血......
我的血，我的肉对于他们来说都是有价值的，用得最多的是我尾上的肉。
那个时候我还不会显示自己的尾鳍，是族长——那个冷血恶心的男人，一刀深扎进我的腿，直接捅穿！
痛吼中，我的腿化成了尾。
在束缚中，在他们冷漠的眼神中，在我朦胧的眼泪中，一片片割下了尾肉。
我是个怪物，会流出蓝色的血液，会化出尾鳍，长出尖锐的指甲，以及我会慢慢自行恢复血肉伤口......
他们虽然不曾对我说什么，但他们的眼神，就是在说：我是个低贱的怪物，我与他们格格不入。
…
我后来被锁在了一个更深、更静的房间，我早已经麻木——对于囚禁，对于伤害。
族长在一次结束后，擦拭着刀刃，第一次对我提出了一个问题：
“想不想知道，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会被这样对待么？”
我刚刚平复好的呼吸，短暂停止了，我重新聚焦视线，望向了他。
“呵，这是你应得的，你生来就是赎罪的，你这个怪物的遗种，你也是个怪物。”
族长盯着我的表情，勾着嘴角继续，“你的怪物母亲欺骗了我们，杀了很多村民。她是该死的，但我们心善地留下了你。”
“你要为你母亲的所作为付出代价，用你所有的一切。”
族长带着灯离开，再次留下黑暗，以及无措的我。
我是怪物母亲生下的怪物……么？
那她死了么？
我的阿母又是谁？
......
族长每次来都会诉说我的罪恶，刀割伤害仿佛形成一种扭曲救赎。
随着我的年岁增加，我掌握了自动化形，转变身体状态，但同时，我的外貌也在缓慢改变。
不知不觉中，族长看我的眼神多了一丝考量。
一天，我有了一件像样的衣服，不再是破布裹住，房间里多了一个大木桶装满了水，更方便我擦洗和化形，而不是一盆水直接泼身。
族长带来了一个没见过的年轻男人，带着淡淡腐味，说由他以后照顾我的日常。
这个新来的男人总喜欢偷偷盯着我看。
在一段时间后，他很惊喜、意外我与他进行沟通。
我说我无聊，他开始偷偷带各种小东西以及书给我看。
我爱看书，从初学开始，就着烛火一点点翻看。我很聪明，学得很快，在书中了解我不曾感受到的东西。
我假装没有看到他痴迷的神色，在没有其他人的时候，他坚持让我唤他“阿林”，他则缠着喊我“小可怜”。
在他眼里，我是个可怜儿，他宛如救世主，可以随意从我身上获取想要的东西。
在一天，已经送过饭，按过往很长时间内不会再有人来了。
阿林却突然兴冲冲地开门持着灯进来，随意放下灯，就迫不及待地抱住我，胡乱说着：
“小可怜，想死我了，我终于...”腥臭的气息喷在我的脸上，蔓延到脖子，“终于可以得到你了，好不容易让我等到机会，哈啊...哈......”
他激动地、快速地撕扯我的唯一一件衣服，同时急切扯掉自己的，强压在我的身上。
黏腻、浑浊、腐烂、粗暴......这是我当时的感触。
他埋在我的脖颈处急切地喘息着，忘乎所以地亲吻着，喟叹着，同时死死压制着我的手脚。
我呆呆躺那，长久以来的处境，我一直都是被动接受。
我生来是罪恶的，是来赎罪的，这也是一种需要我接受的惩罚？
但，我不喜欢他的吻，不喜欢他的气息，不喜欢他的触摸，不喜欢......
我全都不喜欢！
我，非常、非常、非常讨厌！
讨厌这个男人！
厌恶遭遇的一切！！
凭什么？！
凭什么这么对我？！
对我的所作所为难道他们不需要赎罪么？！
血色充斥了我的眼睛，清醒时，我已经化形，一具冰冷的尸体在旁边。
赤裸、破烂、腥稠。
族长出现，但很平静地看着这一切，视线从我的身体移到那破碎的、仍然展露欲/望的躯块，没有多说什么。
清理完，他用手捏住了我的脸，“果然，长大不少了.…..真期待你的成熟。”
…
一切好像回归正常——不，是回归之前。但又多了一些变化，重新换来了一个女人。
不清楚在这房间具体过去了多久，但再次闻到熟悉的味道，还是让我很开心：
眼前这个有些苍老的女人是阿妹！虽然味道已经有些改变，但我绝对不会闻错。
我惊喜地呼唤她，但阿妹满眼都是警惕和厌恶，还有一种我看不懂的情绪。
阿妹忘记了我，她会偷偷在其他人看不到的时候愤怒地唾骂，打砸我。
哦…那个阿林是阿妹的丈夫——但丈夫是什么东西，这么重要么？
我不懂，但我不会伤害阿妹的，我还是在意阿妹和阿母的，不在乎她们是谁，起码她们之前对我的好是真的。
族长也有一些变化，虽仍旧定期割肉，但会让我额外喝下一小杯红色的血水。
气味很熟悉，和族长身上一模一样，死去的阿林也有相似味道的血，然而淡极了。
我表现出抗拒，却被强制灌下，这不是什么好东西，我能感受自己的意识变得混沌、模糊...幸好过段时间我能自己恢复清醒。
族长不像其他人，他很强，目前的我还不是对手。
我需要时间，等待机会，等待成长，我要离开这儿，要带着阿母和阿妹一起。
…
再一次清醒，空气中弥漫着腥涩的奇怪气味，多了几本书在我的旁边，还有一些恶心黏腻的不明液体以及鲜红的血液——
那不是我的血，也不是我闻过的人的血，很陌生的气息，但没有任何臭味。
一本书正摊开着，是男人女人肉/体赤裸的纠缠，我清楚这是生物的繁衍也可以是无脑的肉|欲，
这样的书过段时间族长就会送来一本新的，它在试图教会我怎么作为“合格的妻子”去侍奉“主人”，原来族长也只是一个拥有着低下欲望的男人。
我没有丝毫的情绪，但实在太无聊了，我全部看完了一遍，又一遍。
我曾试图问阿妹关于阿母，阿妹只是冷讽我，不告诉阿母的任何信息。
我找准了一个机会，用生涩的歌声勉强迷惑了阿妹，却问出了阿母的死讯：
原来，早在我离开没几年，阿母就难产而死，也了解了阿妹的过往。
我可怜的阿妹，但她的心归属这里，我对她来说是一个外人，不，就只是一个怪物，一个害死她丈夫的可恶怪物。
族长渐渐展露他的欲求，他会开始笑着温柔呼唤我为“好孩子”、“他的爱人”，缠绵诉说着他对我的期望：
成长为一个极致尤物，演化为美丽的女/体，他说我会成为他的妻子，他会成为我的丈夫，我们能共同孕育强壮的孩子们。
真恶心，这贪婪的欲，这虚假的情，令人作呕。
…
我喘着粗气，忍耐腿尾上的缺口。那里只是被随意撒上药粉，族长留下一句“接下来好好修养”就离开了。
阿妹意外地来得早了，见到我这副模样，她举起了匕首，再度割下一块，贪婪吃下，脸上露出了餍足的笑容。
她应该知道了我的肉被拿去做什么，童话书中都会用稚嫩的口吻介绍人鱼肉的价值，长生不老，青春永驻。
阿妹吃了很多口，她的瞳孔因为兴奋而放大，里面展露的我，正是那个有价值的怪物——人鱼。
可惜，我的肉只能带来寿命的延长，躯体时间的停留，但做不到重返青春。
阿妹歇斯底里地喊叫，再度将刀挥向我，这一次对着我的脖子。
我控制了她，停止了这无谓的控诉，我决定过的我不会伤害阿妹，就一定不会伤她，虽然那已经是个过往的残影在留念。
再次见到阿妹，她变得沉默，怨毒地看着我，却安静地干着活。
族长告诉我，因为她吃了我的肉，被拔了舌头，这是他对我的爱的体现。
可笑！
爱？他就没吃过？！
…
已经不清楚是多久了，我的本能在提醒我，我快迎来我的一次重要成长，族长血液对我影响已经越来越小，我通常只是假装迷惑。
我的身躯外貌定格在这幼年期已经好多年了，还差一个契机，我可以长成成熟体。
族长似乎也知情这一点，他的动作越发露骨，频繁的爱语，肆无忌惮地抚摸。
为了刺激我，在我面前经常上演男女之间的媾/合，教育我作为妻子该如何取悦自己丈夫。
我只是垂眸，偶尔表现出羞赧、惊颤。
他很满意我的反应，认为我会化为女性，成为他最纯洁、美丽的妻子。
这是一个天大的笑话，我对谁也动不了情。
......
等等。
我说早了。
这大概就是书中写到：命运的安排，我遇见了我的命定之人。
在我还有希望的时候，遇上了她。
她的气息、她的外表、她的一切......
对我是致命的吸引，这是刻在我灵魂里的情愫，我的所有感知欺骗不了我。
我为她动了情，我愿意成为她的爱人，可以成为她永远的妻子。
她带我离开了黑暗，也摧毁了黑暗，还让我见到了我真正的母亲，虽然只剩一具枯骨让我安葬。
是她让我明白：有罪的从来不是我，也不是我的母亲，我们是无辜的；我有资格站在她的身边。
在差点失去她后，我更加坚定：我会永远追随环绕她，直到生命消逝。
宣誓台边，彩花飘飞。
“我愿意！”我激动地望着她。
我的爱。
“凌霄，我凌墨，愿意成为你最忠贞的爱人！”
在一片喧闹中，她与我拥吻。
这一刻我一定是这世界上最幸福的人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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