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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散
“自诛阵。”沐念秋道。
“这是……”谢常安将信将疑。
“此阵名为“自诛阵”,又叫‘酒色财气阵’,每块石头都如同一枚棋盘上的棋子,阵法以错落的棋子为楔,贝才刀巴水酉布阵,不用一兵一卒,凡入此阵者,一念之欲不能制,就会踏入地狱之门,万劫不复。”
话未说完,周围悬浮着的石块仿佛感应到了侵入者,竟飞快地移动了起来,一时间,机关转动,星罗棋布错综复杂。
谢常安眼花缭乱,那些石块若隐若现,一会儿出现一会儿又消失,风声呼啸,她本能地趴低身体,以免被飞快移动的石块甩下去。
她有点发愁——说起来她其实根本不知道苍翎门的防护阵怎么破,毕竟以前也从不需要从防护阵进玉暇雪山,更何况谁会背地里偷偷钻研别的门派的守门大阵?多不正派!
更何况眼前这个两三分相似的石阵错杂中透着一股邪气,她身处其中,只觉不识庐山真面目,颇有点头晕眼花的恶心感。
她咽了咽口水,没太当回事,颇为乐观地想:横竖一时半刻死不了,动起来风挺大,还怪凉快的!
“说起来我早就觉得有些奇怪,苍翎门怎么也算是名门正派,这阵法听名字就很邪恶,怎么会用在玉暇雪山……”
“这就难说了,先想想怎么过去吧!”
“怎么过去呢?”
“这里有八十一块石头。”沐念秋半蹲在石块上,指着前方一点光亮,“其中有九块有实体,咱们跳过去就行了。”
“……好。”谢常安嘴上应声,心里却在打鼓:说的这么轻巧,难道他知道怎么走?他怎么知道的?
说着,沐念秋把手搭在了她的气门上,一阵和煦的灵力冲刷进谢常安的身体里,流进她的四肢百骸,她感觉自己丹田一股暖流涌起,从未有过的灵力充沛的奇妙感觉席卷开来。
“啊?”她瞪大眼睛,表情错愕。
“闭上眼睛,探知下周围。”
“哦……”
谢常安依言闭上双眼,把灵力扩散出去,神奇的一幕发生了——周围那些纷乱旋转的幻影消失了,只剩下沐念秋所说的那九块真实存在的实体。
“喔,太不可思议了!”她睁开眼睛,激动地拉住沐念秋,“你太厉害啦!这个办法好极了,咱们有救啦!”
谢常安跃跃欲试,重新闭上眼睛,吞纳吐息,将周身灵力扩散开去,沐念秋握紧她的手腕,跟着她辗转跳跃在各个石块间。
不知这机关以什么为动力,随着时间增长,机关转动的速度竟越来越快,谢常安心道不妙——没想到还有这种困难,幸好二人发现得早,要是再拖上一时三刻,就算是能分辨出哪块能踩哪块不能,也来不及破阵了。
这个阵法果然不简单,不能再磨叽了,再不赶紧出去还不知道有什么等着他们,她一鼓作气,加快了脚步,灵巧地辗转于其间。
只剩最后一步了,好极了,石块转速虽快,但凭借二人多年的修行,多加留神完全可以应付得来。
就在此时,异变突生——她眼前那最后一块石块却突然消失在她的视线里!
“什么?!”
陡然失去落脚点,谢常安本能地睁开眼睛,此时却也来不及反悔,只能先踏上那块本该有实体的石块。
刚落到石块上,谢常安脚下一个踉跄,石块剧烈地摇晃起来,沐念秋第一时间环住她的手臂扶住她,她回头一望,几颗碎石子扑棱棱地落入了岩浆,化作几缕蒸气。
她惊疑不定,心里一阵后怕,转头看向沐念秋,“沐师兄……”
话为说完,脚下石块突然消失!
怎么回事?难道石块的虚实还能互相转化!
这自诛阵果然是名不虚传,千变万化防不胜防,周遭旋转的石阵仿佛凝成一个巨大的骷髅头,无情地嘲笑着误入其中的蝼蚁。
沐念秋此时也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两人千赶万赶,还是慢了一步。
谢常安已不知是第几次感受到这种骤然悬空的失重感了,她反手握住沐念秋的手,徒劳地想要把他护住。
沐念秋却一把甩开她的手,她不可思议地感觉到一股力道拍向自己的后背,随及一切都是模糊的。
等她再回过神来,自己正趴在对岸崖边,恍惚地看着那永不停息的熔岩,脑海中只剩下沐念秋又一次消失不见的身影。
发生了什么?
不可能,不可能!
她脑袋嗡的一声轰鸣,指尖死死扒住地面,全身都在颤抖,发生了什么……
是……沐念秋掉进岩浆了吗?
一切发生的太突然,刚才明明还好好的,她没办法相信,她不能够接受,她胸中一阵恶心,热浪蒸的她眼泪直流,所有东西都在旋转,石块的重影仿佛直冲向她的面门,是幻觉吗?她大脑一片空白,不敢想那个字,身体却剧烈地干呕起来。
脚下的震动更加强烈,巨大的石块自空中落下,地面出现一道道的裂缝,不是幻觉!
一切都在崩塌,一切都在毁灭,这里是怎么回事,谢常安看着眼前的场景,一瞬间真以为来到了地狱,耳边的蜂鸣竟如同冤魂在呐喊,她心中一阵不能自已的无力感,巨大的悲怆扑向她。
只剩下心里一个声音拉扯着她,“不能死,现在还不能死……站起来,我要站起来……”
身后那道光就是沐念秋为她铺下的后路,她鼻头一酸,忍住回头的冲动,迈开酸软的双腿不顾一切地跑向了出口。
-
“喂,你又捡什么东西回来啦?”
“三哥,这是什么?好大一只啊,还长着耳朵呢!你好厉害!”
“那是自然,你们都起开点儿,这是……”
“诶,醒醒呀?”
“它是不是死了?”
“是啊,还活着吗?”
“呸呸呸,别瞎说,不懂就起开,刚才还好好的,怎么可能一下子死了,我看看……”
“看这皮毛,这色泽,这牙齿,这脸,这眼睛,呜哇!”
沐念秋从昏昏沉沉中醒过来,周围叽叽喳喳嘈杂一片,在他耳边喋喋不休,他睁开眼睛,眼前一排的大眼睛都滴溜溜的看着他。
“好漂亮的琥珀色,三哥你也太有本事了……”
“好漂亮的耳朵,三哥你也太有本事了……”
“好漂亮的……啊,三哥……”
“好了好了,都别念了,我没瞎,吵死了!”
沐念秋揉了揉太阳穴,眼前一排杂毛鸡一样的小萝卜头张大了嘴巴,齐刷刷地噤了声。
一个穿着全身通红的怪人——应该是这群小萝卜头的头儿,在他眼前晃来晃去。
“三哥,我能摸摸它吗?”
沐念秋的太阳穴一跳一跳的,这些都是谁?凭什么对他评头论足的?
他可不想留在这里给人当猴看,当即就要站起来走人。刚一动,却没能站起来——一条若隐若现的铁链随着他的挣动出现在他的身上。
这又是什么东西?
“嘿嘿,束妖锁,没见过吧?”那被人称作“三哥”的红衣怪人一脸得意地蹲下身来。
“我劝你老老实实地待在这里,没有我你是解不开这锁链的,不过——”
这红衣怪人浓妆艳抹,头上插着五彩斑斓的羽毛,活像一顶鸡冠子,长了一张雌雄莫辨的脸,底子不差,就是审美太清奇了。他故意拖长了音调,“要是没有我,你早就掉到岩浆里化成渣渣啦,所以——”
“你就留在这里当我的奴隶吧~~”
“……”
这人病的不轻。
一刻钟后,一大六小抱头蹲成一排,一人头顶一个大包。
沐念秋不耐烦地揉了揉拳头。
一只小妖嘟嘟囔囔:“三哥,你捡回来个什么怪物啊,太能打了吧,呜呜……”
“好疼啊三哥……”
“我也……”
“都闭嘴吧,小祖宗们!”
红衣人拿白眼剜了一眼身边这群小崽子们,变脸如翻书,抬起头笑盈盈地望向沐念秋。
“这位,壮士……啊不不,呃……你就看在我……”
沐念秋被他笑得恶心,一脸看死人似的表情,
“我上有老下有小,您就看在我好歹是救了您一命……的份上,放我们走吧,啊啊啊——”
“呜呜呜……”
“嘤嘤嘤……”
“哇哇哇……”
痛哭声此起彼伏。
“都闭嘴!”沐念秋大喝一声——这哭坟一样,当他是死了吗?
四周顿时噤若寒蝉,
“解不开?”
“……”
“老老实实?”
“……”
“奴隶?”
“不不不……您肯定是听错了。”
“想活命?”
“不不不……啊不对,嗯嗯嗯!”
“那就帮我做件事。”
“别说一件,就是一千件,一万件,只要您高抬贵手放过我们一家小小,就是成千上万、千千万万……”
沐念秋抽剑直接抵在他脖子上。
“呃……老大,我永远追随您。”
沐念秋看着这一群姹紫嫣红的莺莺燕燕,怎么看怎么不像是一个物种的,不明白他们怎么会成了一家子。
他懒得理会这群鸟人是个什么鸟,也无心做什么鸟老大,只随便挥了挥手,示意这鸟人起来。
“我要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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