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尽欢舟晚

　　274.

　　徐尽欢垂死挣扎：“真的非扎不可吗。”

　　天气渐冷，他今天出门时候，穿的是一件浅灰的长款大衣。里面一件衬衫，一件圆领针织背心，都不怎么保暖，就靠大衣撑着。明显的要风度不要温度。

　　宛回舟：“不是你让扎的吗。”

　　徐尽欢总觉得这个句式在哪里听过，反应了一下，想起来是自己那天抱着她不松手，说过类似的话。

　　回旋镖戳在自己头上。徐尽欢挣扎失败，把包挂到椅子背面，认命坐下：“那学姐扎吧。”

　　宛回舟毫不客气地团了两下他的刘海，挑了根粉色的皮筋，给他扎了个冲天炮。

　　“脑门亮出来多精神！”她开始模仿自家母亲说话，“一天天的拿你那门帘挡着，眼睛都看不到路。”学完之后没绷住，自己先笑了。

　　徐尽欢：“……”他晃了晃脑袋，感觉有一小块头皮被揪着，挺不习惯的。

　　“不丑吗。”他问宛回舟，实在是没有勇气开手机前置自己看。

　　宛回舟坐在对面，双手撑脸，胳膊肘边上是那袋万恶的彩色皮筋。她闻言，仔细观察起了徐尽欢，从发际线看到下巴：天庭饱满，高鼻梁，双眼皮的褶很漂亮，眼角向上，睫毛又向下，在眼尾形成了一个小夹角，下嘴唇比上唇厚一点，嗯，好像在往里咬嘴唇。

　　徐尽欢都给看紧张了，宛回舟才开口：“你长这样，梳背头也好看，放心吧。”

　　然后伸手弹了一下他头顶的小揪揪。

　　徐尽欢：“……”话是好话，但是这一下弹得他感觉自己又在被学姐哄。

　　宛回舟读他的表情已经很熟练了，从他眉毛和嘴角的细微抽动就看出来，小徐同学此时又高兴又不高兴的。她转了转眼珠，灵光一现：“这样，公平起见，你也可以扎我的。我们石头剪刀布，谁输了就扎一个小辫子。”想了想又补充：“弹一下也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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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尽欢：我这就让学姐知道什么叫石头剪刀布之王。

　　276.

　　也许是小徐同学的形象包袱起了作用，宛回舟第一局就输了。她愿赌服输，把小皮筋给徐尽欢，闭眼作英勇就义状：“你扎吧。”

　　徐尽欢挑了一根蓝色的皮筋，伸手去梳宛回舟的刘海。宛回舟头发很软，闭着眼睛任他扒拉，睫毛翕动，看起来会比头发还要软一点。

　　徐尽欢没忍住，用食指第二个关节撩了一下她眼睫毛。宛回舟一下就把眼睛睁开了：“做什么小动作呢。”

　　“没有啊，”徐尽欢假装在给她扎辫子，“你不要动啊，不然扎歪了。”

　　这下两人顶着同款冲天炮，老大不笑老二，都傻里傻气的。宛回舟没忍住，跑回房间照了下镜子，笑得不行：“我五岁之后就没再扎过这种了。”

　　徐尽欢心想真是要命，他现在又感觉造型丢人，又觉得很开心，还觉得宛回舟顶着冲天炮也可爱的不得了。

　　他一开心，冥冥之中就孽力回馈了，连输三把，被宛回舟一左一右扎了两个新的辫子之后，还在头顶那个弹了一下。

　　徐尽欢：“......”想到自己现在这个发型，他是真的有点自闭了。

　　宛回舟笑得好大声。他之前都没听她笑这么大声过。

　　“没事，”宛回舟一边笑，一边安慰他，“没其他人看到。”

　　徐尽欢：“再来。”

　　这把他赢了，于是恶狠狠弹了一下宛回舟头顶的小辫子。

　　“轻点轻点，珍贵的头发丝要给你弹掉了。”宛回舟捂住额头，乐不可支，“你怎么这么记仇。”虽然之前也觉得多少有点，但是很少见他表现得这么明显...还挺可爱的。

　　两人又互相伤害了几轮，宛回舟实在笑不动了，在自己险胜一局的战绩下喊了停。不过最后一把是徐尽欢赢了，宛回舟顶着四个乱糟糟的辫子晃了晃脑袋，闭眼：“挑一个你顺眼的弹吧。”

　　徐尽欢见她喊停，心里先松了一口气，把头上的皮筋先挨个拆了，免得自己像一只五彩斑斓的刺猬。他快速整理好发型，宛回舟还闭着眼等他选，刘海有几绺已经散了下来，翘在她的额头上晃动。

　　看起来有点太乖了。徐尽欢拿手指拨了拨她的刘海，宛回舟感觉额头痒痒的，动了动眉毛。

　　“......”徐尽欢恶向胆边生，心一横眼一闭亲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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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亲的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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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宛回舟一下子睁开眼，拿手指着缩回原位，试图假装无事发生的徐尽欢：“又搞小动作，哪学来的？”

　　徐尽欢眼神漂移，他这是无师自通。

　　他倒是有先见之明，事先把自己头发整理好了，宛回舟一睁眼看到的就是一张无辜的帅哥脸——不然可能会先笑出声。

　　“好吧。当你抵消了。”宛回舟摸摸眉心，难得有些脸热。这位置和以前幼儿园老师贴小红花的位置差不多。而且徐尽欢闪得太快了，说实话，她都没什么感觉。

　　徐尽欢之前告白的时候嘴比脑子快，下意识说自己喜欢宛回舟是想亲她的那种喜欢。憋了一个多月，终于亲到了。宛回舟看看对面把自己下半张脸埋进臂弯，趴着冒热气的徐尽欢，摇摇头，开始拆自己脑袋上的辫子。

　　等她把自己头发整理好，徐尽欢也终于不冒热气了，虽然还是趴着，但是已经敢偷偷拿眼睛看她了。

　　宛回舟抱臂：“下次还耍赖吗。”

　　徐尽欢小声：“下次问了再亲。”

　　徐尽欢看她没真的生气，有点蹬鼻子上脸：“...或者你也可以亲回来。”

　　宛回舟心想好家伙，这是真养熟了，一点也不见外了，连吃带拿的。她没说什么，站起身扭头进了卧室。

　　徐尽欢看她一言不发走了，还以为自己真说错话了，腾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又不敢没经过她同意跟进卧室，在客厅里转了一圈，走到卧室门边小声叫她：“学姐？”

　　“干什么呢。回去坐着。”宛回舟心想，这人怎么两分钟都等不了，“拿东西给你呢。”

　　279.

　　宛回舟拿出来一个深蓝色的巴掌大礼盒，系着一条白色缎带，递给徐尽欢。

　　“这是什么啊。”徐尽欢说，“我现在能开吗？”

　　“开吧开吧。”宛回舟重新在他对面坐下。

　　徐尽欢打开盒子，是一对金属耳钉，左边有点淡淡的金色，右边纯银。他拿起来看了看：“这是...酒樽？这个是月亮？”

　　宛回舟摸摸耳朵：“嗯。左边这个是金樽，倾倒出来的酒化作星星的形状；右边是鸟和月亮。你名字嘛，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后面那句一边一半。”

　　她有点不好意思：“我就出了个主意。我不会画画，让我老板帮我弄的设计稿。也是她帮我找人定制的。刚寄到没两天。”

　　倾酒作星，飞鸟入月；祝你人生得意，往后皆是坦途；风雨都作景看，得以兴尽而归。

　　徐尽欢垂眼看这两个小东西半天，慢慢把手抬起来捂住眼睛：“学姐…呃、你先别看我。”

　　宛回舟：坏了，他不会要哭吧。

　　好在徐尽欢憋了一会儿，很有毅力地憋住了——他心里还有句话要问。

　　徐尽欢假装情绪稳定地开口，虽然一开腔就露馅了：“学姐怎么突然想到送我这个。”

　　他心里突突跳，觉得自己是要转正了，又不敢直接问。

　　宛回舟心想他这是不是真的算动物直觉，怪敏锐的：“就，小徐同学实习了一个多月了，公司觉得你表现不错，打算给你转正，你意下如何？”

　　她眼睁睁看着收到新offer的小徐同学变成一个流泪狗狗头：“呜呜呜呜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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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宛回舟：哇这什么动静，呜呜嗷嗷的。

　　281.

　　徐尽欢很快地就把小兔子胡萝卜摘了下来，然后把新的耳钉递给宛回舟：“我自己还不太会戴，在宿舍对着镜子弄了十来分钟。学姐能帮我吗。”

　　宛回舟看他熟练地又把自己情绪调节好了，松了口气，心道咱不掉眼泪了啥都好说，撕了个酒精棉片擦擦耳钉，让徐尽欢把脸凑过来。

　　左边一个淡金色金樽，右边一个银色月亮，徐尽欢立马又变成了一个得意的酷哥。他摸摸耳朵，又仔细把兔子胡萝卜放回空出来的盒子里。

　　宛回舟：“其实这个是逗你的。没想到你真会戴。”她就是在兔子主题店看到了，心血来潮。

　　“那也是学姐送的。”

　　徐尽欢又有点不好意思起来：“我能借用下卫生间镜子吗？还想洗把脸。”

　　“去吧去吧，洗脸巾在洗手台下面的抽屉里。”宛回舟说，“你眼睛还有点红。”

　　徐尽欢溜溜达达地进去，折腾了好一会儿，滴地给宛回舟手机上发了张图片。宛回舟点开一看，是一张对镜自拍，耳钉给照得反光，非常显眼。小徐同学很酷地单手插兜，一手举着手机挡住脸。

　　宛回舟一想到这人看似酷哥，实际上手机后面挡着的脸刚哭过，眼睫毛说不定还是湿的，又忍不住笑了，给他发了个抚摸狗头的动图。

　　徐尽欢估计是后知后觉感到有点丢人了，终于出来的时候，宛回舟都已经把囤积的消息清了一遍，正在给文思东现场同步了。他绕到桌子对面重新坐下：“学姐，我转正了，能要求一些额外的待遇吗。”

　　“倒也不是不行。”宛回舟说，“你说来听听，我看看合不合理。”

　　徐尽欢：“我想用情头。”

　　宛回舟点点头：“这个可以。”

　　徐尽欢：“我还想要每周一次保底的约饭，工作日或者周末都行...但是要分一顿饭的时间给我。”

　　宛回舟觉得这也合理，对于大部分情侣来说可能还不达标：“应该可以，我尽量。”

　　徐尽欢：“我、我还想要专属的称呼。”

　　宛回舟有点没听明白：“比如？”

　　徐尽欢图穷匕见：“就和文学姐叫你崽崽一样。我也要个别人不会叫的称呼方式。只有我能喊的。”

　　宛回舟：“......”她怎么感觉徐尽欢等这一天很久了。不是，他怎么还知道文思东管自己叫崽？

　　282.

　　小徐同学的最后一个要求暂时没有得到满足。宛回舟给出的理由是一时半会儿想不出来——如果徐尽欢有合适的想法，自己倒是可以配合适应一下。

　　唐明曜之前商量好的时间是下午五点。大部分人下午的课是四点多结束。他们先花半个小时左右练习，再用不到十分钟给宛回舟简单演示一遍，按照建议调整一下，就可以进入快乐的夜间活动了。

　　宛回舟看看时间差不多，就对徐尽欢说：“可以准备一下去找小唐了。我先去换身衣服。”

　　徐尽欢：“嗯？还要换衣服吗，现在这身不是挺好的。”

　　宛回舟露出一个“你在说什么胡话”的表情，低头扯了一下自己的衣服：“这是我居家服啊。”

　　天气冷了，她穿的一套棕色小熊居家服，扣子还是饼干状的。整个上半身的衣服都是毛嘟嘟的，还有个带熊耳朵的帽子，口袋更是巨大两个，穿上之后整个人都圆了两圈。这倒也不是重点，重点是这种毛超级容易脏，她进厨房的时候都要换的。

　　徐尽欢：“很可爱啊。”

　　宛回舟对他比划了个ok，“滤镜摘一下，男朋友，我怕你没法看穿特效，看不清我的脸。”说完推着自己的转椅进了卧室，喀一下把门反锁上了：“把你的东西带好啊，一会儿我们直接下去。”

　　唐明曜提前受到了郭远清的消息，说是徐尽欢今天戴的耳钉特别惹眼。但是郭远清不肯告诉他具体情况，要他自己看。他抓耳挠腮等了一下午，终于等到舟姐和徐哥一起来敲门。

　　唐明曜一开门，很有目的性地就盯着徐尽欢耳朵猛看。此举正中徐尽欢下怀，他看似不动声色，实则超经意左右转头：“拖鞋呢？”

　　唐明曜十分单纯：“徐哥这个耳钉确实好看啊。好特别。拖鞋还是在老地方啊，找不到吗？”

　　徐尽欢已经从他的超大鞋柜里找出了拖鞋，还给宛回舟也拿了一双，听完得意地嗯了一声。宛回舟感觉他头上不存在的耳朵都竖起来了，趁他弯腰往地上放拖鞋，拿手掌在他头顶顺了两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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