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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的大如传之旅（三）
娴嫔又被降位了，现在成了娴贵人，这个消息以长春宫为圆心，以每秒180米的速度向外扩散，迅速传遍了整个皇宫。太监宫女议论纷纷，连御前侍卫都忍不住竖起耳朵听了几句。
不是他们有这个癖好，实在是太令人震惊了，皇上登基才几个月，她得了太后的恩旨，不用为景仁宫守孝，从潜邸出来才几天时间，就从妃位降到了贵人啊！
人家都是一级一级往上升的，她这倒好，是一级一级往下降的，原本是有册宝的妃位，现在都不是一宫主位了，听说皇后娘娘还派嬷嬷去教导娴贵人礼仪了呢！
有小太监悄声议论：“你们还不知道吧，这位虽说与先帝两位皇后同出一族，但她连两位皇后的边儿都搭不上！”
有宫女也附和道：“景仁宫娘娘在世时，我是见过的，先不说她行事恶不恶毒，就说她的风姿气度，这位拍马都比不上！娴贵人走起路来的架势，你们又不是没见过，你要不说她是娴贵人，我还以为她是先帝的太妃呢！”
旁边的宫女也点头表示赞同，“就是这样，她走起路来摇摇晃晃，连咱们都比不上，也不知道皇上喜欢她哪点！”
凑起来说了一会儿，他们就散开了，皇后如今管理后宫甚严，他们能找出这么一会儿说闲话，已经很不容易了。万一再被管事姑姑抓到，被罚钱罚跪那就得不偿失了。
皇帝自然也得到了消息，但是赫舍里皇后这几个月行事稳妥，管理后宫井井有条，皇帝也是尝到了甜头的，再加上马奇余威仍在，皇帝不敢贸然责备皇后，只能问王钦：“到底出了何事，皇后怎么又把如懿降位了！”
王钦看了一眼焦急的李玉，尽量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地把经过叙述了一遍。
皇帝听明白了，如懿肯定是因为他这些天没去看她，还宠幸了别人，心里有火气，才会忍不住对白答应说出那样的话的。可是他也有苦衷啊！
白蕊姬是他找出来的挡箭牌啊！只有他宠幸别人，皇后和贵妃才会真的相信他忘了如懿，才不会去为难如懿，如懿才会平平安安地生活下去。
若是让皇后发现，他冷落如懿只是为了保护她，那她一定会变本加厉地欺负如懿的！
不，她已经在欺负如懿了！
皇帝越想越气，明明他才是皇帝，想宠谁就宠谁，怎么还要受皇后的掣肘啊！
皇帝很想下旨恢复如懿的嫔位，但是他怂，他不敢，只能让李玉给如懿送去一朵黄铜玫瑰花簪子，连鎏金都没有，看上去灰扑扑的，又小又难看。但是皇帝莫名就觉得这个配如懿，再合适不过了。
李玉接过玫瑰簪子，脸上的笑都比这簪子好看，他恭维道：“皇上的心思果然好，娴主儿看到这个，一定会振作起来的！”
皇帝感动了自己，于是继续批折子了，晚上又传白蕊姬来伴驾。他要表现得不在意如懿，只有这样，皇后才不会一直注意如懿！
白蕊姬青春可人，模样娇美，又不是像皇后那样有高贵的身份，显赫的母家，她看皇帝的眼神里满是崇拜，这让皇帝有了不一样的感觉。
他心里想着白蕊姬只是他竖起来的挡箭牌，眼神却已经迷离，用力抱起了白蕊姬，向龙床走去。
得知今晚又是白蕊姬侍寝的赫舍里皇后：呵，她就知道，什么挡箭牌，什么喜欢她就要故意冷落她，全都是假的！什么也比不上少女娇媚的容颜。
这个男人和他祖父一样，就知道艹人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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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来看如懿，因为她被降为贵人，所以也不能住主殿，要搬到偏殿去。因为她降为贵人，所以嫔位规制的东西要被内务府收回，所以如懿的老朋友秦立带着人趾高气扬地上门，在阿箬和四心愤怒的眼神中，收走了一切不符合贵人规制的、华丽的东西，延禧宫主殿几乎被搬空。
如懿木呆呆站在主殿内，看着空无一物的延禧宫，内心止不住地愤恨：皇后就是故意的，因为当年绛雪轩的事故意欺负她，她没想到皇后竟这般小家子气，总是干出一些上不得台面的事情。如果她是弘历哥哥的皇后，定不会做出这样不体面的事！
但是这样的话，她是不会说出口的，她看了一眼阿箬。
阿箬接收到信号，忿忿不平地抱怨道：“主儿，皇后真是太过分了！主儿和皇上青梅竹马，就算降位也不螚住到偏殿去啊！皇后娘娘就是嫉妒……啊！”
阿箬挨了一戒尺，转头一看，一个穿着和她主子差不多的褐色袍子、满脸皱纹的嬷嬷正拿着戒尺，不渝地看着她，“对皇后娘娘不敬，不知尊卑的东西，拉下去打二十大板！”
阿箬急忙看向如懿，但如懿似乎仍旧沉浸在被降位的痛苦之中，没有反应过来。有粗使宫女上前拉阿箬，阿箬大叫“主儿，救救奴婢”，如懿总算清醒过来，对着嬷嬷福了福身，“嬷嬷，阿箬是本宫的奴婢，您还是把她交给本宫管教吧！”
嬷嬷很是严厉，“小主已经不是一宫主位了，不能再自称本宫。”
如懿的脸僵住了，但又露出一个莫名的微笑来，看得嬷嬷心里发慌，觉得娴贵人是不是刺激太大，疯掉了。
此时，阿箬已经被拖下去打板子了。而如懿仿佛没听到一般，呆立当场，身子也僵硬着，微低着头，眼神却向上瞟，想用这副表情来震慑嬷嬷。
嬷嬷在宫里待了一辈子，可谓“三朝元老”，圣祖爷的后宫多少妃子，她什么没见过，会被眼前这个什么都没有的乌拉那拉氏给吓到？
嬷嬷再接再厉，“阿箬口出狂言，自有宫规处置。再有，您身为主子，怎可向奴婢行礼呢？”
接着又低头看了看如懿带着护甲炸着的手，“这护甲是嫔以上的小主才能戴的，还请娴贵人摘下。”
此话一出，如懿总算有了动作，她把双手交叉护在胸前，“这护甲是本宫的体面！”
嬷嬷表情严肃，“奴婢已经说过了，您不能自称本宫，这护甲是嫔以上的小主才能戴的！”
眼见如懿呆愣着，上半身向后缩，眼睛一眨一眨的装可爱，嬷嬷也很无语，命几个老姐妹摁住如懿，硬生生从如懿手上摘下了护甲。如懿看着最后一副护甲也离自己而去，忍不住落泪道：“还给我，真的不要这样对我……”
嬷嬷：“奴婢可不是皇上，不会怜香惜玉。贵人小主想要体面，体面是进退得宜、品行高洁、言语得体，小主是潜邸出身，却因善妒从妃位降到贵人，又皇后娘娘又派奴婢来教导您礼仪，可见您的体面是根本不存在的！”
如懿眼神迷茫，摇着头，“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我从来都不争宠，不像她们那样轻浮……”这样还不叫品行高洁吗，在这个后宫里，人人都为了荣华富贵，要么为了家族荣耀。只有她，乌拉那拉如懿，是一心爱着弘历哥哥的！
这个宫里，论品行，舍她其谁！
嬷嬷摇头，“贵人小主这是魔怔了！”后宫最要不得的就是嫉妒，你可以在心里嫉妒谁谁受宠，但说出来就是犯了妇德。娴贵人口出恶言，妇德有亏，皇后娘娘没派人申饬乌拉那拉夫人已经是看在纯元皇后的面子上了！
这差事不好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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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日子也印证了嬷嬷的说法，这趟差事不好办，娴贵人即便犯错被罚，也是主子，但满宫里给奴才行礼的主子也就她一个。还每次都振振有词，“我敬的是品行，不是身份高低。”
都已经摘了护甲，每次写字刺绣还要翘着无名指、小拇指，就好像不这样塔做不了任何事似的。
还有皇后娘娘特意强调的，娴贵人走路摇摇晃晃的问题，嬷嬷也发现原因了——娴贵人的鞋底足足比别人高出一倍。
嬷嬷都无语了，她们满人家的姑娘的确都穿花盆鞋，鞋底也可以高一些，但你穿这个走路都摇摇晃晃，连仪态都没有了，还穿这个干什么！嬷嬷们不顾如懿的反对，把她的鞋都换掉了，换成和其余宫妃差不多高的鞋子。
如懿又是抱着肩膀，呆呆坐在椅子上，抬头45度看着延禧宫的天花板装emo。
然后嬷嬷们又看到了她的钿子，“娴贵人，宫里的娘娘小主们只有穿吉服的时候才会戴钿子，平时都梳旗头。还请娴贵人摘下钿子！”
如懿眼含热泪：“皇后真是太过分了，她已经得到了皇后之位，为什么还要这般欺辱我！”
嬷嬷们：这是欺辱你吗，这不是教你在宫里该怎么合群吗？你想鹤立鸡群，但你的所作所为都是鸡立鹤群啊！
如懿反抗无效，被抢走了钿子，帮她的四心也挨了罚，至于阿箬，人家觉醒得早，挨板子的时候不见如懿阻拦，养伤不见如懿看望，早就恨上她了。
嬷嬷们给如懿梳了旗头，配上合适的花盆鞋，又换掉了她那些颜色暗沉的衣服，然后发现了端倪。
怪不得这娴贵人天天穿那么高的花盆底，也不怕崴脚，原来是因为个子矮啊！去掉了高耸的花盆底，再梳两把头，娴贵人还没有她的宫女四心和阿箬高呢！
也不如两人好看。
娴贵人看上去这么显老可不行，皇后娘娘吩咐，不能再伤到她的眼睛，于是嬷嬷们又要改娴贵人的妆容。
这下，如懿可不干了。
嬷嬷要改她的眉形，画一个显得温婉些的，遭到了如懿的反对。如懿举起食指和大拇指捏在一起，抹了一下眉毛，“嬷嬷，这个眉形本……小主最满意了，我是非常喜欢的，这个其实特别难弄的，就是说，那个人物就出来了。”
嬷嬷们：“……”
算了，习惯了，这位小主说的话经常这样颠三倒四，她们时常听不懂。
但是，必须改！
嬷嬷一边改，一边给如懿进行审美科普，“这样的眉形显得人特别强势，小主不是一向人淡如菊吗，这样的眉形不符合您的性格，也不讨皇上的喜欢的！”
如懿：“本小主人淡如菊，妆容是自己喜欢才这样画，才不是为了讨谁的欢心的！”
嬷嬷们：噫～
然而，等到后来，嬷嬷才发现妆容、衣服鞋子什么的都是小事，这位主子最大的问题是站没站相，坐没坐相，别说后族贵女，就连她们家的女孩子都不会撅着臀部行礼啊！
每次行叩拜礼，这主子总要撅着个臀，好像这样行礼她能给身体各部位都拉伸到位一般。
嬷嬷们：“小主这样行礼是错的，请您跟奴婢学！”这比教新入宫的宫女都费劲，这主子是怎么活到现在的，皇后娘娘是怎么忍到现在的？皇上他怎么就好这口呢？
新入宫的宫女起码还知道自己不会，所以肯学、认学，这主子她压根就不认为自己有错，她觉得错的都是别人！你教一遍两遍，她就是不学怎么办？
嬷嬷们动用了戒尺，最终如懿红着眼睛，接受教导了。
行礼还不是最难教的，最让嬷嬷们无法接受的是这位主子，这位才二十几岁的主子，她走起路来居然和旗人家的老太太一样，一边走，一边用扇子敲着腿！
你是腿抽筋了，要用扇子敲一敲吗？
嬷嬷冷着脸没收了扇子，如懿先是错愕，后露出一个“没事哒，我原谅你”的笑容，看得嬷嬷都心塞了。
行吧，人这一辈子能见识到这副场景，也算值了。以后和老姐妹一起养老，也能有个谈资。
再然后，延禧宫整日里都回荡着“娴贵人，走路要注意仪态”“不要大跨步，这样不合礼仪”“不要瘫在椅子上”“臀部只能坐一半”“起身的时候不要太用力撑着扶手”。
嬷嬷们：皇后娘娘，这次真得加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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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懿禁足抄《女则》《女诫》的时候，后宫里面真是一片祥和。每天众妃来请安，大家十分和谐，谈论起衣物、首饰都欢欢喜喜的。有个如懿因为善妒被降位禁足，众妃就算有看不顺眼的地方，也不敢在长春宫当着皇后的面吵起来。
这里就是指嘉贵人和白常在，白蕊姬升职了，从答应升成了常在。
白常在是新宠，皇帝自然还喜欢着。金玉妍是想生下皇帝登基后第一个皇子，自然要争宠，两人时常截对方的胡，互相看不顺眼。
白蕊姬觉得对方一个贡女，不足为惧，还不如自己是实打实的大清子民。金玉妍觉得自己是玉氏贵女，身份高贵，难道还比不上一个乐伎？
二人争来斗去，皇帝也知道她们争风吃醋，但她们争的是自己的恩宠，这让他觉得飘飘然，觉得自己掌控一切，他十分享受这种感觉，更不会管了。
赫舍里皇后会在她们闹得太过火的时候，出面制止，各打五十大板。
高晞月不明白，来问皇后为何不处罚她们，皇后说：“妃嫔争宠，她们争的是圣宠，是皇上的心意，皇上乐在其中，只要不伤及人命，本宫是不会管的。”
高晞月懂了，转头就警告金玉妍：“敢争皇后娘娘和本宫的宠，你就等死吧！”
金玉妍诚惶诚恐，“嫔妾怎敢，嫔妾从玉氏来，只在大清认了一门干亲，举目无亲的，唯有争得皇上的喜欢才能出头，不然嫔妾要如何度日啊！”
高晞月见她说得可怜，心软了，但也牢牢记得皇后的教诲：金玉妍的话不可信，若是她撺掇你做什么事，先来回本宫。
高晞月摆手，“行了，争宠去吧！如懿马上要解禁了，你要是有本事让皇上忘了如懿，本宫记你一大功！”
“哦对了，不可伤及人命。否则本宫……皇后娘娘的手段你是知道的！”
金玉妍有些憋屈，素练被赶出宫，长春宫被皇后整治得如铁桶一般，想要收买人都收买不到。皇后对她也不如从前热络了，现在还通过高晞月说出这样的话，金玉妍总感觉皇后已经看穿了她。
她抬头看向高晞月，此时她手腕上正戴着皇后给的暖玉镯子，身上穿的是皇后赏的暖缎，头上戴的也是皇后给的头面，不禁腹诽：这个傻子倒是好命！
很快，如懿解禁了，她来长春宫请安，所有人（除了海兰）都愣住了：原来没有如懿在，她们这些天过得这么和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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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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