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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装大佬再临
寅时三刻,藏剑峰下起雾,雾中夹着细雨,像谁把春夜揉碎撒了一地。
奚野披衣起身,推开竹窗,只见一只朱色纸鹤扑棱着翅膀撞进檐下,鹤喙衔着一缕暗金丝线。
展开鹤腹,一行狂草跃入眼帘——
“子时,梨花渡,旧债新盟,女装赴约。”
落款:楼观雪。
奚野指腹摩挲那缕金丝,曼陀罗花纹隐隐发烫。
距城下之盟已半月,圣女为质却迟迟未露真容,今夜,怕是要掀底牌。
亥末,梨花渡。
月光被雨丝割得支离破碎,渡口只泊一叶乌篷,船头悬一盏琉璃灯,灯面绘着半阖的曼陀罗。
船帘掀开,一抹绯色踏水而来——
楼观雪,仍是那袭红衣,却比春灯那夜更艳。
裙摆以金丝勾勒藤蔓,步步生花,雨珠滚落,竟像活物般顺着纹路游走。
乌发高挽,斜插十二枝海棠步摇,每一颤都坠下一粒碎光。
面纱薄如蝉翼,却遮不住眼尾那点朱砂,像一滴未干的血。
奚野立在岸边,雨丝打在他睫毛上,模糊了视线。
楼观雪抬手,指尖轻弹,雨幕被灵力震出一道圆拱,绯衣未湿分毫。
“小师弟,别来无恙?”
声音仍是那把嗓音,却添了几分低哑,像酒过三巡后的慵懒。
凌斩霄随后而至,黑衣湿透,剑未出鞘,雨水沿剑脊滚落。
少年目光落在楼观雪身上,眉尾轻挑:“圣女深夜相邀,所为何事?”
楼观雪掩唇轻笑,银铃脆响:“还债。”
话音未落,渡口芦苇无风自动,三道黑影破水而出——
魔族影卫,黑甲覆面,杀意凝霜。
凌斩霄半步上前,将奚野护在身后,指尖已按剑柄。
楼观雪却抬手,绯袖翻飞,曼陀罗花瓣自袖中飞出,化作利刃,瞬间割断影卫咽喉。
血溅雨幕,又被雨水冲淡。
“旧债已清。”
楼观雪转身,面纱被风掀起一角,露出下颌一道极细的红痕,“新盟,需你们点头。”
乌篷船内,灯火幽微。
案几摆着一张血色地图,朱砂圈出望阙城与魔族腹地之间一条隐秘商道——
可通粮草,亦可通兵刃。
楼观雪指尖轻点:“魔主已疑我,三日后,商道开启,我需藏剑峰弟子押运第一批货。”
凌斩霄眯眼:“押运?还是劫道?”
楼观雪低笑:“押运,也是劫道。
货是真货,人却是我的人。”
奚野指尖在地图摩挲,忽地抬眼:“你要反?”
楼观雪不答,只抬手,面纱彻底落下。
那张脸,左颊完好,右颊却覆着半片银面具,面具下纹路狰狞,像被火灼过。
“反与不反,三日后再说。
今夜,我只想要一个答案——
你们,敢不敢与我并肩?”
凌斩霄沉默三息,忽地拔剑,剑锋直指楼观雪眉心。
银铃骤响,楼观雪不避不闪,只抬手,指尖轻弹剑脊。
“叮”一声脆响,剑锋偏开半寸,水珠溅起,映出少年眼底冷光。
“并肩可以,但我要你一句话。”
凌斩霄声音低哑,“若你骗我,剑下无情。”
楼观雪垂眸,指尖抚过剑脊,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若我骗你……
便以这身女装,陪你葬于梨花渡。”
雨停了,乌篷船灯一盏接一盏熄灭。
楼观雪转身,绯衣被夜风扬起,像一朵将熄未熄的火。
“三日后,子时,商道见。”
话音落,身影已掠出十丈,只留银铃余音,久久不散。
凌斩霄收剑入鞘,指尖仍残留绯衣温度。
奚野望着那道远去的红影,低声道:“他这次,是认真的。”
少年侧头,眸色沉沉:“那就陪他疯一次。”
渡口芦苇轻摇,灯影碎成万点。
奚野与凌斩霄并肩而立,掌心相贴,心跳同步。
远处,楼观雪的身影已没入夜色,只余一袭绯衣,像一枚未落的棋子。
女装大佬再临,带来的不是胭脂香,而是刀光与血盟。
三日之后,是劫是缘,尚未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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