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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场围猎
裴澈抬脚掠过地上的女尸,没有给她半个眼神,只留下首领太监心有余悸的跪在原地。
“呼!”太监捂着自己的胸口,长长的呼出一口浊气。他抬起手摸摸自己脑袋,庆幸自己还能好好活在这世上。太监盯着裴澈已经走远,却一九清逸出尘的背影,脸上挂着的是又惊又惧的表情。
太后的寝殿内,阮锦婳的身后换了一个更为木讷的宫女,她眉目低垂的按着阮锦婳头上的穴位。这个宫女入宫的时间不长,但哪怕是太后的寝宫内来了一个外男,她也依旧干着手上的活计,不曾分心片刻。
阮锦婳淡淡的瞥了一眼进来的裴澈,眸中似是有不悦之色。
“微臣见过娘娘。”
“裴相如今很是空闲,三天两头的就往后宫跑。怎么我安国的朝堂竟然无事需要裴相处理吗?”
裴澈接过宫女手中的团扇,跪在云锦软垫上,轻轻的为阮锦婳打扇。“朝中尽是些不值一提的小事,陛下如今年岁也够,是可以独立处理朝政的年级。微臣已经放手,让陛下开始历练。再说这等小事,怎及娘娘的凤体重要。”
裴澈目不转睛的看着阮锦婳脸上的表情,生怕自己错过分毫。他企图在娘娘的脸上看见一丝欣赏,但是依旧什么都没有。
他失望的垂下眼眸,阮锦婳在此刻问道。“哀家听闻圣京进来趣事丛生,且都与我儿长宁有关。”
说及此事,裴澈刚想提及顾晏清私下回京的失职之罪。阮锦婳的脸上却浮现出一丝兴味。
“哀家倒是没有想到,这顾晏清竟也是一个多情种,为了死掉的长宁和萧焕大打出手。听说此次两人是为了争强那个和长宁八分相像的宁家小姐。”说到此,阮锦婳的脸上浮现一丝恶意。“你说我要是将那女子另赐他人,这两人可会私下抢亲。”
裴澈觉得不妥,萧焕他知之甚少,但顾晏清是李长宁亲自培养的安国下一任将帅。国比情重,是刻在他骨子里的忠诚。他不信这个一起长大的弟弟,会为了一个女子争风吃醋,做有碍两国邦交的事情。
他也根本不信外界的传言,顾晏清会为了一个长相相似的替身,抛下边境的百姓,不远千里的回来。
裴澈跪在阮锦婳的脚边,脸上全是对眼前女子的担忧。“娘娘我觉得此事有疑,顾晏清他不是以儿女情长为重的人,这背后定然有阴谋。”
阮锦婳直觉不然,这时间的痴男怨女她见多了。再说她自持,人心她玩的通透,万事都逃不出她的掌控。长宁把持朝政多年,她说弄死不也弄死了吗。
裴澈还欲再劝,阮锦婳扯过他手中的团扇,轻轻挑起他的下巴。“本你在质疑哀家的能力?”
“微臣不敢。”
阮锦婳用力,裴澈的头跟着越抬越高。“哀家生平最是讨厌你们这种道貌岸然之徒,一天天的总是把江山社稷挂在嘴边,好像我们女子碍了你们前程一般。裴澈,我且问你,江山凭什么比美人重要?”
软阮锦婳缓缓靠近裴澈,温热的香气喷洒在他的脸上。裴澈痴迷的望着眼前期盼多年的明月,他的手掌缓缓的攀上凝脂般的玉臂,眼中除却阮锦婳再无其他。
阮锦婳站起身来,轻薄的外衫从她的肩上滑落。她居高临下的俯看,跪在地上仰望着她的裴澈,唇角勾起一抹嘲弄的冷笑。
“裴相,现在你说,江山重要,还是美人重要?”阮锦婳轻启薄唇呵气如兰,妩媚的调子宛如惑人的鬼魅。
“世间万物,不及娘娘的分毫。”
“呵!”阮锦婳看着裴澈逐渐染上情欲的眸子,眼中逐渐升起厌恶。她将团扇狠狠的掼在裴澈的脸上,恶狠狠的说他痴心妄想。
裴澈偏过头去,嘴角溢出鲜血,他毫不在意的用舌尖拭去,解下腰间的银鞭递到阮锦婳的面前。“娘娘的凤体何其金贵,责罚微臣的话,怎好亲自动手。娘娘若是不悦,下令让底下的人处置微臣就是。”
阮锦婳用力捏住裴澈的下巴,四目相对,阮锦婳道。“裴相这是想,让所有人觉得哀家是一个是非不分的人吗?”
"微臣不敢。"
阮锦婳拿起银鞭,手指轻抚,感受其细腻的触感。“倒是一个好物件。”
话音刚落,阮锦婳猝不及防的就甩了一鞭。裴澈的身上顿时就出现一条血痕,阮锦婳看见后,眼神都亮了些。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阮锦婳抽累了,将银鞭扔进裴澈的怀里,倚靠卧在软塌上缓缓闭上双眸。
裴澈挪着膝盖靠近阮锦婳的身前,修长的手指按摩她腕间的穴位。力道不轻不重,刚刚好缓解腕间的劳累。
半晌后,阮锦婳的理智回归,她低垂着眸子,眼中晦暗不明。“百牲园那畜生调教的如何了?”
裴澈脑海中回忆白色猛虎,狰狞可怖的样子,答道。“不是很理想,那畜生依旧不肯认主。”
“又是一个不识好歹的东西,既然不忘旧主,那便放它出去见见。”阮锦婳伸手指向窗边的妆奁盒,裴澈起身拉开,里面静静躺着靛青瓷瓶。“哀家倒是想知道,这宁棠究竟和长宁有没有关系。”
宁府内,太监尖锐的嗓音,在会客厅内回响。“太后娘娘有旨,郡王妃寻回失散多年的亲女,实乃皇家喜事。特命奴才携赏赐来宁府,以贺郡主重归之喜。”
太监轻扬拂尘,便有小太监托着承盘上来。上面尽是些金银珠宝,绫罗绸缎。
太监首领倨傲的瞅着阶下跪着的宁府众人,示意身后的小太监将最后的承盘拿上来。他掀开上面的锦布,里面是华贵精美的宫装。“宁郡主,还不上来谢恩,这可是太后娘娘独一份的恩典。”
传旨的太监依旧在絮絮叨叨的说个不停,在场众人却是神色各异。李君岚看着明显不属于郡主规制的宫裙,眼睛里满是担忧之色。宁芷死死的看着承盘上华美的宫装,眼神中既有艳羡又有怨毒。宁远尧审视的看着跪在身后的宁棠,眼睛里充满了算计。
一场传旨,引得多人心思开始活络起来。
“太后娘娘这番作为究竟是何意,难道她发现公主的身份了?”青商站在李长宁身边,忧心忡忡。
李长宁抚摸挂在木架上的宫装,听见青商的困惑,眼中亦是疑惑。衣服上没有毒粉,也没有抽线。除了略高于郡主的规制外,未见其他的问题。“应是没有发现,不然今日来的不是母后身边的太监,而是皇家的死士。”
安国皇家死士,用于处理一切危害到皇室利益之人,他们中有好些还是李长宁跟着培养起来的。即便李长宁并不害怕他们的到来,但总归此刻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李长宁前前后后又仔细检查一番,仍未有异常,便让青商先收起来。
青商刚出房门,脚还没有离开门坎。宁芷就气冲冲的走进来,来的时候用力撞青商的肩膀。青商一个练家子,扎马步是她的日常。她的身形纹丝不动,宁芷险些跌落台阶下。
宁芷本就不悦,此刻被落了面子更是生气,她来到李长宁的面前质问道。“宁棠你是不是很得意,能得到太后娘娘的青睐。但是我告诉你,这一切都只是暂时的,迟早有一天,我会将你重新踩回泥里。”
青商站在门口,不禁张大了嘴。这宁芷小姐就是不是郡王妃的亲生女儿吧,但怎么也是以宗门贵女的要求培养的,竟然如此的没有规矩。
李长宁坐在椅子上,静静的看着宁芷动作。宁芷顿觉自己的气势被比了下去,突然开始拔高音量。“宁棠,你听没听见我说话,别是被吓怕了。”
李长宁起身逼近,宁芷不住的往后退,直到退无可退,狠狠的撞到门上。这时,李长宁状似不接的问她。“父亲,母亲留你一个身份不明的孤女在府中,对你已是天大的恩赐。我若是你定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守好自己宁家二小姐的身份,断不敢出来丢人现眼。你倒好,一天天的来我的面前找不自在。宁芷,我是该说你聪明还是愚蠢呢?你两次三番的招惹我,真的不怕我到父亲的面前告你一状,夺了你这二小姐的身份。”
宁芷眼中闪过惊慌,但想起父亲对自己的承诺,很快又镇定下来。“宁棠你在说什么玩笑,父亲宠爱我,这是整个郡王府人尽皆知的事情。你以为仗着自己受太后青睐,在这刺我几句,我就会生气吗?”
“是吗?那为何皇家围猎,你不在贵女的邀请之列,太后娘娘的赏赐再在没有你那一份。”李长宁轻抚青商抱着的宫装,看向宁芷的眼神里尽是挑衅。
就这一个简单的举动,宁芷的怒火完全被点燃,她恶狠狠的盯着宫装看了很长时间,满带怒气的离开了。宁芷离开后,去了何沅的住处,发了好大的脾气。何沅房中的珍贵瓷器,被她摔了大半。她又哭又闹,扬言自己颜面尽失,还不如死了算了,也还过尴尬的活在世上。
何沅哪里见过宁芷生这么大的气,她十分心疼女儿,称病引得宁远尧来这里。夜里二人温存之际,何沅悲从心来,哭的宁远尧肝肠寸断。再加上宁棠回来后,自己多次脸面尽失,一时之间怒火滔天。何沅见状,开始在旁拱火。
第二日宁远尧在朝堂上,又被同僚讽刺自己治家不严。下朝后,宁远尧面色不虞的来到宁棠的院子里。“逆女,阿芷是你的妹妹,你竟然如此欺辱于她,丝毫不顾及亲人之情。”
李长宁看着宁远尧狰狞的面孔,只觉得好笑。“父亲此言差矣,娘亲只生了我一个女儿,我又哪来的妹妹。她宁芷不过是一个父不详的孤女,如何能和女儿相提并论。”
“你胡说什么,芷而她……”
“她是什么?难不成是父亲养了外室。她是父亲狎妓时生下来的孩子。”
“胡言乱语,不知羞耻。我怎么生出你这样的女儿?”宁远尧扬手打翻了茶盏,怒气却仍是不消。他刚想抬手教训李长宁的时候,却被她眼中的嘲讽顶了回去。“不敬长辈,满嘴污言秽语。你母亲就是如此教你的吗?果然乡野长大的,无人教养,就是一点规矩都没有。你母亲也是失职,居然如此放纵你,枉费她曾是皇家公主。”
宁远尧话音未落,就见李长宁冷笑起来。
“你笑什么?”
“我笑父亲自私自利,却无故诋毁他人。宁棠难道不想好好长大吗?谁给她这个机会了,父亲我倒是想问问你。母亲一个郡王妃,身份尊贵,缘何就让一个农户换了亲女。”
面对李长宁的质问。宁远尧答不上来。他最后拂袖而去,连声斥责李长宁的不孝。当今天下,君为臣纲,夫为妻纲,夫为子纲。李长宁就是在有理,最后也是被禁足五日,直到围猎的前一天才被放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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