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茶杯
李承乾啧了一声,站起身,用一种李姈不理解的眼神看向她:“皇妹以后少看些京都的话本,当心把脑子看坏。”
一句话让李姈心中警铃大作,他怎么知道她爱看话本,难道他也在凤阳阁安排了奸细。
望着男人离去的背影,少女眼中闪过慌乱和吃惊。
京城的晨雾还未彻底散去,神武门的御道上已经兵甲林立,他们身披玄甲,手持长戈。
金鼓楼的铜钟发出沉浑的三声响,紧接着九声鞭响破空而起,寒鸦鸟雀等都扑棱着翅膀散去。士兵们甲胄上的寒霜泛着肃杀之气,御道中央,十二架天子五路稳稳停驻。
圣驾上明黄色的织金龙纹迎风而起,羽林卫严阵以待,文武百官肃立在御道两侧,垂手躬身,朝服在晨雾中一层层铺显。
魏文帝自宫门踱步而出,他面容深邃,沉郁的目光一寸寸扫过阶下百官,又落在南方的天空,众人不敢直视。
銮驾旁,大太监总管福安落下明黄的车帘,在寒冷的晨风中,声音尖锐:“陛下起驾。”
车帘落下,又一声刺耳长鞭响划破长空。
马蹄踏在御道板上,发出整齐划一的声音。
马车内。
李姈好李承乾大眼瞪小眼,最终她收获了李承乾一个不屑的眼神。
她恨不得将自己团成一团,她实在想不通,为何要把她和李承乾放在同一辆马车内,这符合男女三岁不同席的规矩吗?
和李承乾共处一室,李姈觉得自己仿佛是同一条毒蛇待在一起,高傲的毒蛇,表面上不显露,但是暗地里已经在思考着,什么时候露出獠牙狠狠地咬她一口。
和李承乾相处,她必须打起十万分的戒心。
简单来说,就是李姈认为自己不应该和李承乾同乘一辆马车,她需要换一辆马车坐。
“皇兄。”少女小心翼翼地开口:“你知道为什么会把我们两个安排在同一辆马车吗?”
李承乾掀起眼皮冷冷地看了她一眼:“为了节俭。”
李姈双眸陡然睁大:“可是这不合规矩呀,我是未出阁的女子,怎能单独和男子同乘一辆马车。”
男人嘴角微勾,略有几分讽刺:“古板。”
李姈没有想到自己一个现代人,竟然会被古代人说古板,她愣在原地,想要换一辆马车的想法,就这样憋在嘴里面说不出去了,等回京以后,她一定要找到负责安排这次南寻的礼官,问问他是怎么想的,怎么把她和李承乾安排在一起,是怕她活得时间太长了吗?
李承乾似笑非笑地看向李姈,李姈犹如被猛兽盯住的兔子,缩了缩自己的脖子,以试图躲避猛兽充满攻击力的眼神,
李承乾语气吊儿郎当:“既然是兄妹,同乘一辆马车又如何,孤都不介意,你介意什么?不会是怕路途漫漫,朝夕相处中爱上自己的皇兄?”
“孤记得,十六看的话本中,是不是就有妹妹爱上兄长的故事。”
腾得一下,李姈的脸颊瞬间红了,她声音飘忽:“我没有看过那种话本,皇兄,你不要胡说。”
紧接着她又问道:“皇兄怎么知道我看什么样子的话本。”
李承乾抬手,向她招了招,李姈挪动上半身倾向他,男人突然变化动作指了指她的脑袋,然后动作很轻地将她推开。
李姈半靠在车厢上,莫名其妙地看着李承乾俊秀绝伦的侧脸,他刚刚是不是指她脑袋来,他刚刚是不是在骂她智商低。
李姈缓了缓,又试探性地问道:“皇兄,愿意和我同乘一辆马车吗?皇兄想不想要换一辆马车,一个人一辆马车多舒服。”
李承乾声音淡淡,回复简洁:“孤不是盲目追求享受的人,如今大魏灾害频发,民不聊生,孤岂能在乎个人享受,劳民伤财。”
又一次被李承乾内涵到的李姈:“......”
他还不追求享受,就马车里面铺的野兽皮,价值千金,父皇的马上里面都不一定有。李姈裹了裹身上的衣服,嘴巴嗫嚅一下,又一次把想说的话咽下去。
不就是和李承乾同乘一辆马车吗?所以人都知道她和他同乘了一辆马车,要是她出事情了,首位嫌疑人就是他。
指望李承乾帮她安排马车不太靠谱了,她还是等休息的时候,找一找其他随行的女眷,问问她们介不介意和她同乘一辆马车。
有了解决的办法,李姈也不发愁这件事情了,她本来就是乐天派,什么事情都喜欢往好的一方面想。
车里面又恢复了安静,偶尔传来男人翻书的声音。
李姈缩在马车最靠近门口的位置,所幸这价值千金的野兽皮毛足够塌软,哪怕马车颠簸,人磕在上面也不痛,但是也不舒服,不过心大的人,在哪里都能过得很舒服。
李姈闭上眼睛假寐,没一会儿还真的有了睡意。
李承乾听着车厢内,拿到多余沉稳的呼吸声,表情算不上太愉快。
将他和楚贵妃的女儿放在一起,魏文帝那个老蠢货是怎么想的,真以为......
李承乾厌恶的眼神落在李姈身上,他露出一道轻蔑的笑,白玉修长的手指端起青花瓷茶杯,清冽的茶香在唇舌中蔓延开来,味有回甘。
几缕晨光透过窗帘的间隙照了进来,恰好撒在李姈的脸上,少女白莹如玉的脸上,就这样渡了一层晨光。
男人手中的书敲好翻到,北陈后主陈齐礼的《美人赋》,《美人赋》是陈齐礼写给自己最喜欢的宸妃的一首词,词中他将宸妃比喻为神女,菩萨。
李承乾微微抬眸,不食人间烟火的小公主,睡姿乖巧,风吹衣袂,憨态可掬,哪里能和女人沾边。
睡梦中的李姈放否是感觉到注视,她翻了一下身,正好偏向李承乾的方向。
随着她的动作,宫装的领口被拉扯,白嫩的脖颈,以及略微往下的东西,稍微露出来一点。
要不是李姈没那个脑子,李承乾真的会怀疑,她是和魏文帝达成了某种协议,这次出行的目的就是为了勾引他。
肮脏,恶心的帝王之术。
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连自己的亲女儿都能利用。
可偏偏,李姈这个小蠢货还看不出魏文帝的真面目,情真意切地喊着他父皇。
男人收回目光,豪华的车厢里,静谧安静,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香味,他猛地抬手,将自己身侧的披风,扔到了李姈脑袋上。
偌大的披风罩住了李姈整颗脑袋,眼不见为净,车厢内瞬间舒服多了,李承乾的心情微微转好。
李姈梦到有人掐住自己的脖子,还要把她扔到火海中去,能呼吸到的新鲜空气越来越少,少女两个胳膊奋力挣扎着,整个人的身子也变得歪曲。
男人嫌恶地看了一眼,就别过目光,然而下一瞬,少女扯下盖住额头的披风,清浅的呼吸,喷薄在男人的大腿外侧,李承乾放下书籍,假装不经意,精装的竹简砸在李姈额头。
“啊。”李姈发出一声痛呼。
她捂着脑袋坐直,右边的额头通红一片,双眼因为疼痛噙满了泪水,她气势汹汹地看向罪魁祸首,气鼓鼓地,什么话也没说。
“抱歉,没有拿稳。”男人轻飘飘的语气简直气煞李姈。
但那可是暴君。
暴君可是给她道歉了。
她还想怎么样?
继续恶化和暴君的关系吗?
自我PUA了一遍,李姈便不打算和李承乾计较了,她大人不记小人过。
李姈转身,打算继续假寐,忽然觉得世界天旋地转,眼前一阵阵发黑,她好像低血糖了。今日时间太赶,她早上便没有食用早膳,未料竟然会低血糖,她要是昏过去了,别人肯定会借题发挥,她一定不能昏过去。
李姈猛地回头,对上男人压迫感十足的眼神,笑得可怜兮兮的:“皇兄,可以给我一口水喝吗?”
李承乾并不想回答李姈如此冒昧的问题。
他此次出行带得是自己平时最喜欢的越窑连瓣青花瓷茶器,楚贵妃的女儿有什么资格玷污他的茶具。
李承乾假装没听见,继续看自己的书,忽然一双白嫩的手紧紧地扣住他的手腕,紧接着就是一颗大脑袋拼了命地挤进他青花瓷茶杯上面,伸出粉色的小舌头,如同狸猫一样舔了他手中的茶杯一下。
李承乾真的被李姈恶心到了,遂松了手,嫌弃地将茶杯扔给李姈。
李姈连喝了好几口水,才缓了过来,想到自己刚刚的流氓之举,她脸上有些发烫,刚刚她真是完全凭借着钢铁般的意志从李承乾手中讨了一杯茶水。
“皇兄,我刚刚眼前发黑,喝了茶水有所缓解,谢谢皇兄。”
李承乾皮笑肉不笑:“五百六十六两。”
李姈:“???”
李承乾:“茶杯的价格。”
李姈:“!!!”
她连忙解释道:“皇兄,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不是想要你的茶杯,我只是需要里面的水,我把茶杯洗干净还给你。”
“被人弄脏的东西,再怎么洗都不会变得干净。”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