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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1 章
此刻飞行器舱内照明的灯光已经熄灭，只剩下室外传来的微弱的光亮，两个人脸对方的脸都没办法看清，只能看见那双轻而易举反射着外界光彩的眼睛。
时遇一愣，下一秒嘴角就勾出了一个微笑，“不愧是……你真的是太聪明了。”
时遇这话完全相当于不打自招，云雾皱起眉看向他。被盯着的人却已经不打算辩解什么了，“他们下的药是我给的。”
“……”
“不过我猜你很早就猜到了吧，能告诉我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这件事的吗？至少让我死也死个明白。”
时遇的声音里带着几分笑意与洒脱，但是这样也完全掩盖不了他声线中的颤音。
“如果你不想笑就别勉强自己了，我也不想看你这副表情。”
时遇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扯出来的笑容终于跟随着主人内心的想法放了下去，垂下眼睑。
垂下去的眼睑足以遮住那双蓝色眼睛当中的神情。云雾见状叹了口气，“那天升学宴，你的证据太齐全了，很难让人不怀疑。”
时遇怔愣住了，这次是真情实意的因为自己的愚蠢笑出了声，“没想到是这样，我的确太蠢了。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处置我呢？我建议你进污染区之后再杀了我，那样的话可以更好的摆脱……”
“你在这里乱说些什么。”云雾有些无语，“我告诉你这些只是不想让这些没有所谓的事挡在我们两个合作关系的中间而已，如果因为这件事要杀你我根本就不会问你。”
“……也对。”
“……”
“……那我现在是不是，也已经没有资格……算了。”
云雾看着他站起身，走到了保险柜旁边。
星际时代的保险柜质量更是好上加好，经过了这么一段颠簸的旅程依旧完好无损。在时遇经过瞳膜指纹与密码三道解锁后，保险柜终于向他敞开。
果然……
云雾眯起眼，面前人的动作和幻境当中重合度越来越高，他的猜测没错，这还是一个幻境。
“你想干什么？”云雾看向那道身影的方向平静地问到，时遇却没有答话。
“你在干什么？”
话音一落，黑线瞬间从他的手中射向四周，下一秒原本昏暗的飞行舱内壁被周围瞬间拔起的高墙代替。
看台前方冒着红光，巨大的灰色锅炉一行行排列，那是工厂处理生物废品的焚化炉现在不知道为什么被启动了，高温将上方空气扭曲，直至变白化为水雾。
时遇却还是维持着之前的状态蹲在看台边上，一步之遥的焚化炉冒出的光亮将他照得透亮。
云雾远远地看向他，将手中的迸射出去的黑线全部都收了回来。
“你醒了？身体有什么问题吗？”熟悉的关心，时遇露出了他平时最常见的笑容。
“……”
“怎么不说话了？”
“没什么，只是这里温度太高了。”云雾看向他勾起嘴角，“你有什么发现吗？”
时遇闻言站了起来，“这里的焚化炉开启得很奇怪。西瓦工厂这边的能源在被污染之后就立即被政府切断了，按理来说不应该被开启才对。”
非常正常的对话，对方也知道他不知道的事，面前人似乎不像是幻境生成。
不对，之前那几个幻境也一样，那些事情在他的记忆里也是第一次经历。
看来这次西瓦工厂的情况比想象中的要棘手。
云雾微微眯眼盯住面前一如既往挂着笑意的时遇，眼睑微垂藏住了眼底一闪而过的寒光。
.
西瓦工厂污染值的迅速飙升也引起了全联邦人的注意。
【这个数值是认真的吗？可是比很多S级出现的数值还要高啊！哪来的逆天污染物。】
【确定检测系统没出问题吗？这个数值有点太不合理了吧。】
【该不会是超S级污染物出现了吧……】
【等等，这里面还有异能者没撤出来吧。】
【只能说完蛋，历史上除了末世可没出现过有超S级污染物存在的污染区，呆在里面的人多半凶多吉少。】
【何止，超S还会让，官方不出来回应一下吗？万一蔓延到生活区怎么办？联邦民众的性命不管了吗？】
……
“‘专政但不管事是认真的吗’，呵，塔特尔，你不如看看你干的好事。”男人的声音当中带着愤怒，6301站在一旁不语。
办公室内依然保持着常年不变的昏暗，只有全息屏幕散发着荧光。
“我授意让你去试探他，不是让你干出这种蠢事的！”
塔特尔面无表情地看向政府官网下面不停刷新的评论微微欠身，“很抱歉，元首阁下，但是这么做是最能够试探出云初霁到底是不是我们需要的人，毕竟我们需要的便是他的那份力量，如果他做不到活着出来那一切的拉拢都没有意义。”
男人没说话，也没有让身边的人打断他。黑暗的空间只剩下办公桌上传来的敲击声。
塔特尔站在原地，他明白自己的话正中对方下怀，拿定主意后头又往下低了一分，“请阁下放心，就算云初霁死在了西瓦工厂污染区我也有把握将后续处理妥当，绝对不会影响政府声誉。”
“……”
半响，男人终于长舒一口气，声音也软和起来，“塔特尔，我相信你的衷心，但是为人做事不要太激进。云家那个孩子是有哪里惹你不高兴了吗？”他的语气带着关切，似乎只是一个长辈对小辈的正常关怀，完全听不出之前那副带着愠怒的样子。
“没有。”
塔特尔闻言迅速否认之后抬起一个温和的笑容，“我做出的任何行为都是在有把握的前提下为了能最大利益的实现目的，毕竟不是为了您，我连目光也不会投给一个什么都不是的废物私生子。我只为值得的人付出。”
“当然，这一点我比谁都清楚。”男人轻笑一声，声音当中夹杂着怀念，“当年毕竟是我支持你从你母亲手中夺得了珀西家族的掌控权，你是什么样的人我当然比谁都清楚。”
塔特尔将头又低下去了一寸，投向地面的目光掩饰不住的冷。
“去吧塔特尔我的好孩子，把好消息带回来给我。”
男人的慰叹在室内响起，塔特尔将手放在了心口的位置，“是。”
.
“现在暂时没看出这里有什么猫腻，不过到现在终端一直没有警报，很奇怪。”时遇依旧站在边缘看台的边缘，只是这次正脸已经完全朝向云雾，眉头蹙起，“难不成是我们判断错误……”
“不可能。”云雾斩钉截铁，“继续找吧。”他看向时遇，目光未曾挪去一寸。他其实根本就不知道在这里寻找个什么东西，幻境让他的记忆残缺，企图把他拖入劣势的境地。
这个污染物相当聪明，但是云雾不是那么容易就被骗的人。
他腿上什么动作都没有，眼睛就这么直勾勾地看向站在对面的时遇，等待着他的下一步行动。
幻境的建造依靠的是污染物本身以及被影响猎物的记忆，如果对面人能够做出连贯动作那么就说明在被拖入幻境之前他和时遇两个人就因为一些线索调查到了这里，他可以通过幻境当中时遇的行为来重新构造自己的记忆。
但如果没有……
云雾看着对面如同卡壳的机器人般站在原地不动弹的时遇，嘴角上扬，黑线慢慢缠绕在了他的指节上。
噔，噔，噔。
身后的铁皮发出细微而平稳的回响。云雾却是盯着前方时遇的身影没有回头，似乎对于这怪异的情况毫无察觉。
直至空气被破开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云雾斜瞥一眼后闪身与来人拉开距离。三个人彼时如同一条绳子，云雾站在中间，转身看向突然袭上来的人，或者污染者。
眼前这个污染者皮肤已经接近于紫色，身上冒起大小不一的水泡，面部肿胀到看不清五官，浑身散发着一股恶臭味，仿佛从水中再度爬起来的溺死鬼，身上的属于人的特征只剩下插入腐肉中的小臂和小腿。
眼前景象可以说放任何一个人都会受不了作呕，云雾依然面不改色地盯着它黑色的头发淌下来的粘液。
“这是终于无计可施了？”他斜瞥了这个不速之客一眼，却发现对方的动作一顿，只是很快这一点异常又被覆盖过去，那具称得上丑陋的身躯跟随着呼吸上下起伏。
呼吸？污染者不应该有呼吸才对……
云雾皱起眉。
对面的污染者，或者说时遇看见他的表情就知道这周围的不对劲。
飞行器在污染区边缘迫降后，因为太过于颠簸他失去了意识。在此醒来飞行器的舱门已经被打开，云雾也失去了踪影。他连忙进入污染区寻找云雾的踪迹，在此期间他还遇见了不少的污染物，身上挂满了蓝血，终于在湖泊旁边找到了人。
结果现在对方明显状态不对，他能从云雾的身上感受到一股强烈的敌意。
这是被拖进幻境了？
时遇作为精神类异能者，这种攻击对他来说都是无效的，他看着面前眼睛无神，站在原地不动的云雾将眼镜上的血渍抹开后挂在了自己的领口。
失去遮挡物的眼睛跟随着主人意思慢慢地变成了黑色。只是这一次，他无往不利的污染物探索却失败了。
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没有污染物的影子？
时遇不由瞳孔一震，周围却是因为这一次的交锋慢慢升起了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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