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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仙(九)
荆州云梦鬼泽之处随着夜色来临,阴瘴开始加深,像密不透风的网一般笼罩在云梦沼泽。
漆黑如墨的水岸边上遍布各种专门制造幻象、啃食腐尸的植物,奇形怪状而诡异阴森,都在散发着诡异的幽光,成为这此处的光源之一。
地面开始晃动,身为阴阳交界处,水面正在不停晃动着,似有什么将从此处出来。
地下很快传来众多亡魂低语,像无尽的混沌杂音,令人听不清。
忽然间,声音消失了,这片云梦沼泽像是要恢复原本的寂静时,水面上方开始出现一个裂缝。
裂缝在逐渐扩大,里面一位黑袍男子从中逐渐走了出来,衣袍有几分破烂。
眸子猩红,肌肤苍白如玉,面上血色纹路还在不断浮现,身上布满血煞之气,是血狱厮杀而归来的魔鬼。
血狱在阴阳交界,轮回边缘,是无尽炼狱,也是涅槃重生之地。
黑袍男子一出来就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剑气向他袭来,立刻从手中变幻出一个散发着幽火的骷颅骨头,用着魔气催动,一股强大而血色的能量飞快与之对抗,随后双双消失在空中,强大的冲击力让水面激起好几道水花。
“怎么出来这么慢啊?看来重生也不怎么样啊。”
谢绥与神情慵懒地与楚淮亦一同悬空在水面之上,而楚淮亦手中的剑尘无正散发着冰冷的寒光。
黑袍男子正是上次被他弄死那位,其名为姜洵礼,也是一位极其有天赋的少年,只是因为母亲是青楼女子,在报考洛青门时被一同参赛弟子羞辱,随后退出弟子招募大赛。
在这之后开始自行修炼,自行寻找机缘。
母亲姜玥是农家之女,豫州二十一年前被父亲姜成卖去颜芳楼,容貌也算上乘,一直卖艺不卖身,只是两年后被一位富家公子骗心又骗财,不久后发现身怀有孕,身子骨虚弱,不能轻易堕胎而留下了孩子。
姜洵礼自小在颜芳楼长大,只是母亲并不喜爱他,因为那位富家公子那会隐瞒已有家室,姜玥以为得到救赎,被骗之后还要因为身体而诞下这个孩子。
即使如此,姜玥在姜洵礼到了六岁时,也有送对方去私塾念书,因为母亲算得上颜芳楼名人,在私塾被不少同龄孩子歧视,上了几天也不再愿意去私塾念书。
十三岁那年,姜玥不再继续在颜芳楼,自行赎身带着姜洵礼搬到偏远山村居住。
那时姜洵礼遇到了一位贵人,正是谢绥与,那时谢绥与十四岁。
谢妩当时想着带谢绥与去玩玩,体验一下人间百态,路过这里时住在这里一晚。
当年少年惊鸿一瞥,让姜洵礼记下了对方,不敢上去接触对方,而谢绥与感受到后主动和对方一起玩,甚至感受到对方可能是个修炼的好苗子而和谢妩说了一下,只是谢妩觉得对方心性不够纯而委婉拒了。
谢绥与是一直被门派疼爱长大的孩子,什么修炼秘籍都有,就给了几本姜洵礼,对方自行修炼一年后参加洛青山弟子招募大赛。
谢绥与也不过是随手一给,对对方也并未有什么印象,因为本来就没有灵魂,一切不过是基于推测而选择走向,只是对方眼中却是一种救赎。
洛青山参赛被羞辱时他刚开始并没有打算放弃,只是那会谢绥与出来听到姜洵礼被嘲笑出身出言维护一下,却对他毫无印象,那一刻他心中看着眼前这位与他天壤之别的人,萌生了另一种想法。
只要他强大到对方只能看到他就可以了。
然后自行寻找机缘就盯上了凤凰残骸之所,利用凤凰一族怨念为己所用,继承凤凰一族真火,窃取同为上古神器的血源钟。
先是在凡间不断偷偷吞噬从凡人到修士甚至大妖的气血、魂魄和修为,短短三年直接到元婴巅峰,随后为了防止被其他人发现,想隐匿一段时间,结果遇到了下山历练的谢绥与。
那时谢绥与带着好几个弟子一同,让他忍不住对这些弟子下杀手,因为他靠近对方时,对方很抗拒,身为元婴初期的谢绥与能感受到对方早已入魔,甚至猜测到近期一些事件与对方有关。
姜洵礼想过因为对方而收手,但是谢绥与并不给这个机会,所以后面就是村子里的人被下血蛊囚禁术,设置囚禁的是谢绥与,面对村子里的人与自己二选一这种情况,谢绥与选择了自我献祭破除。
至于最后,姜洵礼没有对这些村子里面的人下杀手了,而是直接离去。
三年后又再次布局,是因为看到谢绥与,想让对方遭受万人唾骂,只能留在自己身边。
却没想到被对方就这么轻易弄死,提前入血狱。
修魔本就逆天而行,如今对方已经到化神期,却因为修行杀孽深重而无缘飞升,但是雷劫会降临,若是想逃过一劫,唯有借着血源钟向死而生,踏入血狱重生,练就不死不生状态,本来想稳妥一点再进去血狱,如今这样在血狱厮杀,早已搞得消耗大部分力量,根本不会是楚淮亦的对手。
本打算出来之后休养生息一段时间的他更没想到会被谢绥与他们在这里袭击。
如今神魂尚未完全恢复的他只能谨慎地看着前面的少年,面带诧异,“你怎么会?”
谢绥与见对方一如既往地略过楚淮亦,也没打算和对方说话的意思,转而看向一旁的楚淮亦,“夫君,他好慢啊,你说要不早点解决完去看灯会?”
楚淮亦握上对方的手腕,渡入一丝灵力探测到对方一切如常,“嗯。”
楚淮亦早就起了杀心,想提剑将对方处理了,而谢绥与却握住楚淮亦的手,随后闭眼催动灵力,他额前的涅莲镜不断浮现。
“这不公平,谢绥与,你不能这么对我,明明是我先遇到的你。”
姜洵礼感受到自己身体里面的血源钟在回应对方的涅莲镜,逐渐闪烁着光芒。
如此安静的沼泽里,能清晰感受到自己胸膛前血源钟突然脱离他的身体,本身就靠血源钟而吸取他人力量的他如今一来,没了血源钟的支撑,瞬间修为像雪崩了一般暴跌,原本处于暴风的识海也像是要将他撕碎吞没。
周身磅礴的气息瞬间决堤,大股液体从他口腔中喷出,直接瘫倒在水里,血色在水中蔓延。
原本就带有不少裂痕的神魂瞬间崩裂,无数扭曲的鬼魂从他身上冒出来,疯狂啃咬着他的躯体。
“你觉得世间对你不公,所以随意掠夺他人生命,甚至修为时觉得理所应当,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你的天赋也是许多人所不能及的。非常人所能拥有的神魂,混沌道体,表面变异雷灵根,其实还有个暗灵根,一体双变异灵根,还能与上古神器响应,要是走正道,百年之后,甚至不用百年,在修仙界也是绝对有一席之地的存在。”
谢绥与看着水中毫无挣扎之力,甚至神魂破碎而带来的痛苦都无法在脸上显现的姜洵礼,只觉得有几分好笑。
凭什么觉得杀了那么多人之后,可以重新当个好人就没事了?
对于那些死去的人来说算什么?他们又不能复活,也不可能去原谅这种人,毁了那么多人还妄想回头,而发现回不了头还要试图将一切推到他身上,觉得因为他没有给这个回头机会。
一开始对方就错了,世间不公不该是他滥杀无辜的理由。
魔修向来快,容错率却会随着境界逐渐降低,一旦身受重伤就会可能修为全废,沦为废人,而正常修炼者重伤不一定会跌修为,即使跌,一般不会跌落太多,除非有违天道轮回。
楚淮亦看着身旁人,不知道该如何去想。
万法不侵,反噬无效,这意味着该不在世间规则之内。
涅莲镜不过一个上古神器,即使与谢绥与融合,也不该做到如此地步。
命灯的双重反噬又为何能笃定会毫无影响?他感觉对方身上太多迷点,但是他又不觉得对方是在赌天道不会惩罚,而是觉得天道的惩罚不会有影响。
区区凡人之体,即使世间灵力能为他所用,也不可能超越天道束缚,而且如此,天道必然能察觉,又怎会放过呢?
总不能是超越天道存在,亦或是天道无法察觉?
他想起那时说的,涅莲镜指引而寻到的谢绥与,那说明,对方或许与这些上古神器一般,都有着能逃脱世间轮回之力,只是这些并不重要,对方会一直存在就行。
看着眼前断气,很快只剩下枯骨的姜洵礼,他开启传送阵,带着谢绥与离去。
灯会早已开始,夜空中数不清的孔明灯在飞升,街道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基本人手一个花灯,谢绥与停在一个卖灯铺前面,挑了一盏做工精美的花灯,老板见状连忙道:“公子眼光不错啊,这盏花灯不如买给你旁边的公子啊?”
毕竟这俩都在手牵手的,甚至穿着不凡,肯定至少是大富人家的公子,说不定还能坑多点钱,毕竟现在小年轻基本不知道价钱。
楚淮亦只是随意扫一下,这间店铺就他们两个客人在,定然有问题。
下山少又不代表见过的人少,看着热情,实则眼里的狡黠是一点都不会藏,将谢绥与手中的花灯放回去,见状老板连忙道:“哎,这位公子,您再考虑考虑呗,很便宜的。”
老板一看旁边的那位都不吱声就知道挑的那位根本没话语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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