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魄宫
“齐姬言重了。”
谌己的目光漫不经心地掠过朝临,停在齐绚脸上时已变得寒凉。
“帝君别这样,显得生疏。”齐绚只微微勾唇,便风情万种。
“好好说话。”
明胥随之而来,绕开齐绚,语气间不乏不耐。
“行,那我就好好说话。”齐绚果然变了脸色,“谁让你是我尊贵的客人呢。”
透过齐绚对明胥的态度,朝临隐约明白了些什么。她悄悄向谌己看去,他好像并不关心这回事。
“你想好了吗?”谌己问齐绚。
“不会这么快的。”齐绚在明胥身边坐下,指尖不经意地从他指缝中滑过,“帝君,再容我想一想。”
明胥将她一把推开,齐绚不以为然,反而笑容更盛。
“既如此,就不打扰了。”谌己起身,并不浪费视线,“二位尽兴。”
“哼哼……”齐绚笑出声来,“谢帝君。”
朝临赶紧跟着谌己走了。
出了花窈楼,忍不住多问一嘴:“帝君,他们……”
出乎意料地,谌己点了点头。
“哇……真看不出来。”
谌己瞪了她一眼。
挤出大街,终于逃离了喧嚣,听声音都闷闷的。
“你身上那是什么?”
“香膏。”朝临总觉得鬼界对忘河香的态度怪怪的,便不想和谌己说实话,“很便宜的,对了帝君,我也给你买了小物件。”
身边人步伐一顿,斜着眼看向她,“什么?”
朝临眯着眼笑笑,掏出两块暗红色朱砂护身符,摊在手心,此时天色不美,落日正要将最后一抹亮色给藏起来。
谌己并不喜欢这些小玩意儿。
直到朝临傻乐着将它们举高,送到他眼前,“帝君,选一块。”
他忽然动了想接下的念头。
“为什么要我先选?”
“……”朝临以为自己听错了,“啊?”
谌己:“谁知道是不是你故意的。”
你要不听听你在说什么!
朝临一时语塞,干脆地将更喜欢的那个勾走,笑眯眯的:“那我先选,帝君你拿这个吧。”
谌己淡淡地盯着剩下的那个所谓护身符的物件,朝临却总觉得他目光的尽头在她眼中。
“嗯。”他说。
虽应着,但他并不收下。
“那我……”
“你先帮我收着。”
“好。”朝临将护身符收下,再拿出钱袋子,放低姿态,唯唯诺诺道:“帝君,钱袋子……”
谌己随意地扫了眼已经干瘪的小袋,“你拿着吧。”
朝临:“帝君,利息我可还不起啊!”
谌己:“你若是喜欢,还多少我都乐意。”
朝临故意道:“那我若是不喜欢呢?”
“……”谌己丢下她大步走了。
朝临由此多出一袋子灵石,屁颠屁颠地追上谌己,问:“帝君,我们今夜去哪里吃饭啊?”
“就要到了。”
他们走的并不是回去的路,周遭楼阁越发气派,鬼气逐渐浓厚,不多时,便穿过那些气息,抵达一座高楼。
高楼中央,用某种萤石刻着两个醒目的大字:
魄宫。
宫门大开,早已有人侯着。
“恭迎谌己帝君。”
鬼将齐声喊道,为首之人朝临认得,就是将她追得狼狈不堪那人。
他向前来,微微躬身:“帝君,在下已等候你多时,鬼主亦是。”
谌己道:“临时有事耽误了,待见到鬼主,我定好生与鬼主解释。”
“成雄并非埋怨,如果有让帝君误会的地方,还请见谅,我一介粗人,不会说话。”成雄只是嘴上说着,表情并未变化,说完后当即就转向朝临,“这位姑娘,今日是我行事鲁莽,请姑娘莫要怪我。”
朝临往谌己身后走了走,成雄眼中始终带着一种古怪的笑,看得她十分不适,她倒不在乎下午的事,却也不想和成雄说太多话,扯上太多关系。
“精捕司为护鬼界而存在,我怎会怪你。”
“姑娘海涵。”
谌己却冷冰冰说:“原来这就是精捕司,倚靠一只妖兽,见异族就抓,我竟不知鬼界已经腹背受敌到了这种程度。”
成雄眼中的笑极速收缩,脸上的笑也是要挂不住,“帝君说得好,此事确是我做得不对,改日若有机会,我定上门向姑娘赔罪。”
“成雄,你再不把我的客人请进来,我可是要生气的。”
轻飘飘的声音从宫殿内传来,成雄抖了一抖,他似乎很害怕殿里那位。
“二位,鬼主有请。”
朝临听承光讲过鬼主,这鬼主是个神秘莫测的人,神出鬼没,性子阴晴不定,还精通形貌变化,据说世间没有几人见过他的真容。
真到了鬼主等待之处,看清鬼主的真容,她还是不由自主地感叹了一番。
传说中的鬼主,竟是个这样的大美人。
原以为齐绚已经够美了,没想到还有比她更明艳的,男人。
鬼界可真不一般,有这么多美人胚子。
正当朝临默默感慨时,鬼主已经将注意力放在了她身上,有意问:“这位,想必就是帝君的家眷吧?不过,我怎么从没听见一点风声,帝君啊,你们神界口风可真严。”
这话可不好回,如果应下,说不定明天五界就已传遍,不应下,又找不到合适的身份。
朝临不想让谌己为难。
“回大人,我是帝君……”
“嗯,她是。”
谌己的笃定将她的话盖住,鬼主那双桃花眼透出打量的光,在二人脸上流动。
“原来如此,看来我的识相之术,又精进了不少。”
谌己不愿讲话,是没有人能逼得他的。
鬼主面上闪过一丝愤慨,朝临忙主动打破僵硬的气氛:“鬼主大人习得一身好术法,朝临佩服。”
“朝临……是个好名字。”鬼主眼珠儿一转,桃花眼含笑是尤其勾引人的,“我叫宁何。”
“请我们来,就是为了站在这里叙旧吗?”
朝临觉得,谌己已经快没有耐心再陪她找下去了,否则怎么对孟鸾还留有几分客气,到了宁何这里,已经不愿再做面子功夫。
宁何并不恼,声音是既轻快又跳脱,却显得鬼气森森,听得人不自在,“自然不是。”
宁何将二人邀进后殿,这里早已设下一顿大宴,宫人在旁边侯着,一个个垂着头,一动不动。
“你们下去吧。”
闻言,宫人匆匆离去。
再转向来客时,宁何又找回了温润的笑,仿佛方才沉声吩咐,把宫人吓得浑身颤栗的人并不是他。
“贵客,请坐。”
朝临随着谌己坐下,酒早已斟好,黑色液体淌在金杯当中,看着得渗人。
宁何端杯,闭眼吸气,醉得摇头晃脑,“这是千年蛇酒,浓香醇厚,二位可以试试。”
谌己自顾自吃起菜来。
朝临随口扯:“多谢大人款待,只是我与帝君前些日子在妖界中毒,三月内不能尝酒,实在抱歉。”
宁何喝下一杯蛇酒,放了杯子,说:“这样吗?那真是可惜了,不过我还准备了其他的浓浆玉液,姑娘可以试试。”
他说着便拿起另个金壶,替朝临倒了一杯,并未关照到谌己。
所谓的浓浆玉液,其实就是一种绿色液体,像玉一样,更像蔬菜汁。
朝临喝了一口,并未品出什么特别之处。
“鬼主设宴,应不是单纯来吃饭吧?”
谌己放下筷子,精准地拿到茶壶,不紧不慢地倒出茶水,并未急着喝。
“帝君啊,相识一场,我是什么样的人你应该知道,我若是想问,那日就问了。”宁何的回答也是滴水不漏,把自己放到了被动位,“只是有一句话不得不说,我鬼界近些时日戒备森严,如果我手底下有人冒犯了帝君,还请见谅。”
谌己:“我何时又说过有人冒犯到我?”
“当真没有吗?”宁何看向朝临,“朝临姑娘。”
宁何总在笑,笑更像是他的伪装,任谁都看不透那些笑底下是什么。
朝临摇头,“当然没有,鬼界人人都好。”
“那请问,朝临姑娘又见了我鬼界几人呢?鬼界可不是人人都好,坏种更多。”
“……”朝临干笑一下,决心以后离他越远越好。
“宁何,说正事。”
此话一出,宁何端杯喝酒,眸光被睫毛阴影挡住,所以当那些厌恶一闪而过时,只有他自己知道。
“帝君,你千里迢迢赶来鬼界,到底所为何事?”
这话他上次便问过,只是被谌己用刺人话术打断,到现在那口恶气都还未散掉
“续命。”
“续命?”宁何笑出声来,“帝君,你在逗我?”
“不论你信与不信,这都是真话。”
谌己并未透露太多,而他不想说的,宁何也问不出。
“不知是个什么续命法,帝君说给我听听,说不定我能施以援手,早日送帝君回神界啊。”宁何说。
上一任鬼主与谌己私交甚好,宁何继位那天,老鬼主曾笑眯眯地告诉谌己,新主是个可造之材,心中有万物,将来定会领着鬼界所向披靡。
一月后,那位老鬼主便死在了宁何手下。
几百年前,谌己与宁何见过一次,一眼就看出他眼里的浑浊。谌己是个看重第一眼的人,当即就确定,此人断不算个好人。
当年事已经远去,细想起来颇费心神,谌己无意与他对立,只道:“待我寻到法子再说吧。”
宁何做惊讶状,阴阳怪气的:“不知道法子就来,帝君啊,你做事何时这么莽撞了?”
“大概是鬼界长得一副莽撞样吧,吸引着我来的。”
谌己的语气毫无波澜,落在宁何耳里,犹有万根刺。
宁何是个顶会忍辱负重的人。
“帝君,不是我不愿等,是鬼界不愿等,劳烦快点把命续好,莫要误了大事。”
谌己:“外面是什么声音?”
“……”宁何咬紧牙关,“哪里有声音?”
“风铃声。”
“许是有风吹过外面的铃铛。”
“想去看看吗?”谌己忽而对朝临说,“听闻魄宫景色秀美,在夜间也别有一番风味。”
朝临心里门儿清,谌己这是有意要支开她。
“可以啊,能去吗?”
“能去吗?”谌己用这句话问宁何。
“自然,想去哪里都好。”宁何配合着他们,手一转,掌心便出现一颗发光的石头,那石头转眼就被丢给了朝临,“拿着它,照照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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