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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州帝国(四十一)燎原之星火》
含元殿的铜漏滴到卯时三刻,李弘熙的手指抚过案头堆积的奏折,黄麻纸上的血手印在烛火下忽明忽暗。户部尚书崔元礼跪在阶前,捧着的漆盘里盛着太庙拆下的鎏金门环:"变卖礼器所得三十万贯,仅够西北军十日粮草。"
上官婉儿腰间鱼符轻响,凤翔军密报的火漆在青玉案上烙出焦痕:"安西都护府军饷已断发。"她指尖划过沙盘上蛀空的木纹,河北道与西北军的会师标记被漏窗吹进的夜风掀翻,露出帝国捉襟见肘的不堪。
殿外忽然传来玉器碎裂声,长安来福堂当铺掌柜跪在丹墀下抖如筛糠:"贵妃的九鸾衔珠冠...如今只值一千两。小人散尽家财,再捐两千两。"李弘熙手中的朱笔"咔"地折断,墨汁顺着《平叛方略》中"箪食壶浆"四字蜿蜒而下。
此时,远在巴川的江州府的鸣冤鼓从午时一直响到子夜,终于在不知道多少声时,邹氏将亡夫被铁尺击碎的颅骨碎片摆上公堂,府衙梁柱上还悬着公婆自缢的麻绳。当值衙役的嗤笑凝固在鼓槌落下的瞬间——数百闻讯而至的百姓,举着纺锤冲破了描金朱门。
安守义的暗线在人群中抽出横刀,当差役故意将啼哭的婴孩抛向铁蒺藜时,染血的襁褓成了燎原火种。当晚,成千上万愤怒的江州百姓成群结队地冲向府衙,将其围得水泄不通。
次日朝阳初升之时,李姣的素纱帷帽被乱风掀起时,安守义的玄甲军正好踏碎最后一块鸣冤鼓残片。郡主李姣慢慢拨开人群,在众人的注视下走到中央,站上最高台阶,故做悲愤地大声说:"当年祖母女帝武曌陛下,赐我祖父丹书铁券,便是要李家子孙代天听民!"她将邹氏之子举过肩头,婴儿额角的血痂在阳光下宛如朱砂御印。接着说:“人心向背,权在天子。难道就这样忘了吗?”
安守义的佩刀锵然出鞘,却在斩向老农时故意偏斜三寸。当刀锋转而劈开府库铜锁,陈年税簿的纸灰与知府的头颅同时落地。李姣绣鞋踏过血泊,将婴儿交给玄甲军校尉:"此儿当养于节帅府中,永记今日之义。"安守义顾做恍然悔悟,抱拳跪地领命,而后李姣振臂一呼:百姓们,我愿代天下百姓请命,这巴川就由我李姣代治,赋税本应取之于民用之于民,这额外的,我们不认!”刹时,百姓们喜极而泣,齐声高呼:“郡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襄阳城头的税册在越王手中化作火蝶时,江南的漕船正载着恭王李承旭特铸的"安民钱"驶入姑苏。这些铜钱正面是剥皮税吏的浮雕,背面刻着"永不加赋"。东平王更将洛阳粮仓改为"万民灶",每日辰时施粥的铜勺声,比含元殿的景阳钟更震人心魄。
凤翔军的探马带回各地密报:山南道的军粮车被百姓改成婚轿,岭南道的税吏被锁进自己锻造的铁笼。“大唐危险了!”凤天翔暗叹道,转身对唐鑫说:“你带队人马,速速去西域诸国筹措粮饷,祸事将至,天下将乱。”唐鑫抱拳领命后,不敢耽搁,率本部人马飞奔而去。
暮色中的李弘熙时不时地浑身颤抖,孤坐在龙椅上发呆,上官婉儿默然拾起崩落的玉玺,印纽螭龙缺目处,眼泪止不住地从脸庞上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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