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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的第六感
她那一场梦可真不像梦,不是看电影般的旁观,而是回溯到那个时空那个时间,真正成了四五岁的小女孩。
梦里场景不断跳跃,醒来后才慢慢将时间捋顺。
从四岁到八岁,没有一个画面有父母影子,那些明亮的灰暗的,所有的色彩都是跟哥哥有关。
哥哥不太爱说话,儿时的记忆里最多的是他冷着一张脸皱眉,自己在边上嚎啕大哭。
车到了新的站点,铃铛从回忆里抽身,张了张嘴,喉咙有些干涩:“我好像真的没有父母。”
车门打开,有人陆陆续续上来,投币声刷卡声,接着又有谈笑声。
树木街道渐渐加速从她身后掠过,铃铛的眼里其实是平静的,周霜弋看着,却像是被这种平静刺痛了,他眼皮几不可察地眨动,撇过头去。
“周霜弋。”
铃铛不像在叫他,只是简单地在喊一个名字,下意识的喃喃。
“嗯?”周霜弋喉咙滚了滚,说话前被她隔着衣服捏了下肩膀。
铃铛:“有人,别说话。”
几个乘客已经在他们旁边坐下,周霜弋转头过来,眼尾淡淡绯色。
“好。”他在心里应了。
车在人民医院的站台前停下,他们去对面店里买了点水果,一路无言。
医院和旁边早餐店之前隔着条小巷,垃圾桶遮挡后,没有人会过去。
周霜弋经过时往里面看了眼,前面铃铛路过行人,发丝与裙摆扬起一个小弧度,他收回目光,换了只手提水果袋,三两步追了过去。
根据云愉说的在住院部找到他的病房,透过门上的透明小窗,房间里摆着两张病床。
靠外的床上一个老人在看书,云愉睡在另一张床上,脚被高高吊起,旁边一个女人侧对着门口在削苹果。
“是他妈妈吗?”周霜弋敲门前,铃铛小声问。
周霜弋点头:“对。”
“阿姨。”进去时,病床上的老人闻声抬头看过来,他友好颔首。
“哟,霜霜来了。”连锦梅扭头,看见他手里的水果脸一垮,“小孩子来就来,还买东西。”
周霜弋把水果放桌上:“没事,顺路买的。”
小孩学大人样礼来礼去,连锦梅忍不住笑。
“霜霜~”云愉靠在枕头上学连锦梅的语气,被她一把用削好的苹果堵住嘴。
“阿姨也给你削个。”连锦梅又从盆里拿了一个,满面笑脸看向周霜弋。
“不用了阿姨。”周霜弋阻止她,“刚吃过饭。”
“那行。”
云愉双手往两边摊开:“我要无聊死了,看我的脚。”
他给周霜弋展示,后者随意扫了眼,目光一瞬间落在身边的铃铛身上。
她似乎从不开心中抽离,饶有兴趣地盯着云愉打石膏的腿。
“怎么样?”云愉莫名自豪的语气响起。
周霜弋悠悠看他:“你挺骄傲?”
“他就是欠的,不想回去上学,心里偷着乐。”
云愉:“我才没有偷着。”
“你是明着。”连锦梅从自带的果盘里捡了几个苹果香蕉,拿到隔壁床的桌上,“老人家,您吃点水果。”
“不用不用。”老人要坐起来推拒。
连锦梅:“拿着,我们这也吃不完。”
“谢谢啊。”
连锦梅给周霜弋找了凳子,他礼貌道谢,刚坐下,余光里铃铛扭头正看着那个翻书的老人。
周霜弋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老人头发剃得很短,剩一点白白的发茬,低着头皱巴巴的脸上点点棕色的斑,很普通的一个老人。
“周霜弋。”云愉喊他,“看什么呢?”
“没。”他转头,目光划过,印出铃铛脸上微微皱起的眉。
有家长在,周霜弋和云愉也不好放开了聊,何况铃铛还在旁边等着,太久了总归无聊,说了一会儿学校里的事他就准备起身走了。
“阿姨,时间不早了,我就回去了。”
“诶。”云愉叫住他,“还没问你,你爸怎么突然同意你请假了。”
之前周霜弋可都是全勤的,感觉他爸像是会查他的打卡记录。
“他让我在家休息一下。”
“你爸这……”云愉被连锦梅扇了下肩膀,吃痛一声。
“说什么呢?人爸爸关心孩子。”连锦梅对周霜弋说,“别理他。”
“没事,有空我再来看你。”周霜弋拉起嘴角,跟他们道别,又拉扯几句才走。
走廊一直到楼下,铃铛还一副拧眉沉思的样子,再次经过那条小巷时,周霜弋侧头越过垃圾桶走进去。
“进这里干嘛?”铃铛被迫带着进去,扑鼻是酸臭的垃圾桶味,上边还有苍蝇环飞,个头比一般的大。
她被恶心得不行,捂着鼻子往更里面走,远离垃圾桶。
“要说什么?”带她来着估计是要避开人讲话,铃铛主动问。
周霜弋挡在她身前,微垂着眸先是说:“别难过。”
“什么?”铃铛双手蒙住下半张脸抬眼,撞见他沉静的眼睛。
周霜弋:“我们把功德攒齐,拼凑好所有记忆,那时候你就能知道关于你父母的事了。”
铃铛看起来年龄还很小,她所说的那些记忆又没有父母,那她这一生……短短的一生,到底是怎样经历的,甚至连记忆都丢失了。
他想安慰她,却不能说“也许你父母很爱你,只是出于某种原因没有在你记忆中出现”。
这句话随口说出来轻松,却不太能立住脚,像一块摇摆不定的栏杆,倘若记忆恢复那天真相不是这样,站在栏杆里的她,面对的可能不只是高楼。
周霜弋眼底是她轻轻颤动的睫毛,在他心里缓缓刷着,他忽然迫切地想要恢复记忆。
不是等着从铃铛口中知道,他想要更先一步。
“嗯。”他说的话是他们一直都知道的,可他说出口时,眼里的情绪和往常格外不同。铃铛直愣愣点头,无意识接了句:“谢谢。”
“谢什么?”周霜弋失笑,明明刚才还是沉重的。
“我们出去吧。”铃铛不懂他一个活人为什么比自己更能忍这股熏眼的臭味。
“等等。”周霜弋伸手拦了一下她,“还有一个问题。”
“又有什么?”铃铛重新往后面退。
“云愉病房里那个老人怎么了?”周霜弋说,“你一直在看他。”
“那个老人……”
铃铛声音捂在手掌里重复,放下手要说话又被臭了一跳,迅速说:“看着有些奇怪,我也不知道。”
她每次感到奇怪的东西都会出事,周霜弋分不清这次是她的第六感,还是某种鬼的感应。
铃铛遮住口鼻说:“他头上有点死气,却又不像要死的样子。”
“很奇怪,反正我看他觉得不舒服。”
“他年纪大了,确实离死亡不远。”周霜弋有些冒昧道。
至于她说的那种不舒服的感觉,虽然她说不清,但他不认为是她的错觉。
如果那个老人真有什么问题,云愉跟他住一个病房里没事吧?
他抬头朝医院看,铃铛察觉到他在担心什么,“今晚我们不是要来医院捉梦吗,到时候去那个老人梦里看看,也可以问问摄梦师。”
不知道摄梦师在地府呆了多久,看起来好像知道很多东西。
周霜弋眉目舒展:“嗯。”
“走了走了,快出去,我受不了了。”铃铛一个飞速往外飘。
收梦几天,周霜弋灵魂脱离后看见自己的身体一动不动躺在床上都习惯了。
到了工作点,摄梦师比他们晚来一些,铃铛正对风,学着视频里的教程自己编了个麻花辫,抬头她已经浑身萦绕浅淡灵气出现在面前。
铃铛扎头绳的手一顿,定定看着她。
短短一天不见,摄梦师好像疲态更甚,苍老了许多,勾着的背颈椎凸出,更如一把锐利的弓。
“您……”铃铛神色略显凝重,“这是怎么了?”
鬼是一直延续死时的年龄形态,她之前见摄梦人步履蹒跚头发花白,以为她是长寿自然死亡,可现在怎么会一天比一天衰老?
周霜弋也正疑惑,她和他说过鬼的大部分规则,包括这一点,知道她问的是什么。
摄梦师面对两张探究的脸,平静道:“大概是快到投胎的日子了吧。”
快到投胎的日子会这样吗?铃铛没见过这个说法,还想再问,那根变成三股的头发就被她接了过去,用头绳固定了。
“开工吧。”摄梦师声音缓缓。
医院是今晚的最后的收梦点,那里的梦境情绪大多生死别离,大悲的记忆不宜留太久,最好收完梦立刻回地府喝下化梦水。
收完前面的梦境,铃铛和周霜弋两只魂都有点软榻,还是打起精神前往医院,工作以水安市医院为先,向周边地方扩散。
飘向人民医院的路上,铃铛跟摄梦师说起今天下午在云愉病房里看到的那个老人。
“死气不止出现在将死之人身上。”黑云半遮的月下,摄梦师说,“分情况,先去看看。”
说起来无论工作地点在哪个城市哪个地方,他们都是站在天台上收梦,那里视野广,即使来去匆匆,那么多城市,他们也看过万家灯火。
医院天台上,梦丝牵引出仿佛源源不断的光球,万般色彩印入眼底时,纵使看过很多遍,也觉得惊艳壮观。
“找到那个老人的梦说一声。”铃铛抓起一个光球叮嘱到。
那个老人怎么样说到底不归他们管,但她看见他的那种不舒服一直硌在心里,而且说好要跟云愉交朋友,总要保证一下朋友的安全。
数个梦境里穿梭往来,数不清是第几个时,身边握着玉白骨刀的周霜弋捏住一个透明的光球喊了她一声。
铃铛和摄梦师同时看过去,每个光球色彩不一,不过透明光球实在少遇。
这就是那个老人的梦了,只见那颗球在周霜弋手里不断扭动,奋力想要挣脱。
周霜弋收拢手掌死死按住,摄梦师找准时机指尖一挥。
下一刻,他们齐齐被拉入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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