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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人考的分数？
周五，教室里弥漫着自习课特有的嘈杂。
临时组建的学习小组已基本完成配对，那些成绩吊车尾的男生们心照不宣地避开了年级第一这个选项，谁都不想在那双冷冽的眼睛下尊严扫地。
自从许志提倡互帮互助以来，不少优等生壮着胆子来向谢书衍请教，这位学霸虽然寒气逼人，但对于递到眼前的习题倒也会施舍出几分注意力。
只要不主动搭讪，或者智力低下，谢书衍通常只是冷漠地解题，半个字的废话都懒得给。
谈尧懒散地趴在桌上，耳朵却不由自主地捕捉着身旁传来的解题声，那些五花八门的题型与自己把握的知识储备跨越太大，听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自习课班级氛围嘈杂，都在各干各的事。
期中考卷子已经发下，许志上节把卷子讲解过一遍，答案是更正了，但陈嘉南有好几道题的公式运用依然云里雾里。
他下意识就找夏奈帮忙，但女王大人今日心情有点暴躁，陈嘉南求助的眼神刚挪过去就被警告“别烦”，他咻一下把脑袋摆正，非常理解女孩子总有几天是不能惹的。
于是，他提着卷子翻过身，笑嘻嘻地问：“大学霸，能给我讲讲题吗？”
经过近三个月的观察，他发现这位冷面学神虽然嘴毒，倒也算不上真正的不近人情。
谢书衍没应声，
见他把英语课外习题盖起来，
陈嘉南兴高采烈地将卷子放在桌面上，“麻烦你了，你真是个好人。”
51分，卷面上字很大个，东倒西歪，
真是又大又丑。
“考成这样。”谢书衍没什么表情，“你怎么有脸来学校？”
“可能我脸皮比较厚，”陈嘉南从不内耗。
“哪不懂？”
陈嘉南将凳子挪近了点，凑下脑袋去指，“这儿，这儿，还有这儿，许志讲的解题思路我完全没看懂。”
谢书衍睫毛动了动，略略扫过错题，“你的眼睛和脑子相处很和谐，看起来都不大聪明。”
谈尧泛着困劲儿，用手背撑着下巴闲闲地掠过去一眼。
似乎是认同这个评价。
“我其他科目不这样，”陈嘉南郑重道。
谢书衍面无波澜：“发育不全的左脑跟右脑博弈，有什么区别？”
陈嘉南：“........”
他撇着嘴抗议：“大学霸你就别骂我了，我是差生，不是爱迪生，知识没来的那么快。”
“我没骂你。”谢书衍头也没抬，
陈嘉南皱眉，疑惑之下又带点委屈，“这还不是骂人？”
谢书衍眼皮都没抬，“有空查一下表述事实和骂人的区别。”
“好吧。”陈嘉南抿了抿嘴，默默接受了这个说法，
氛围静下来，谢书衍沉静的嗓音与凛冽的空气融合，显得更加没温度。
谢书衍讲题很细致，公式推导描述清晰，复杂的逻辑简要概括，陈嘉南拿出12分认真在学习。
谈尧百无聊赖的目光不知不觉被吸引，余光瞥见那人修长的手指在草稿纸上行云流水，空旷的思绪逐渐跟着谢书衍的讲题节奏走，
谢书衍的字迹笔锋凌厉，字体工整，呆板的文字犹如被赋予生命般灵动。
陈嘉南盯着那页工整的演算纸，突然瞧不起自己的手，怎么写不出如此赏心悦目的字。
“看懂了？”谢书衍停下笔问。
“我悟了！！”陈嘉南忙不迭捣着脑袋，“你这解题思路比许志的代入法高明多了，感觉我的脑子今天被学神开了光！”
“我现在一身的劲儿，马上能去犁二亩知识的田野，”
陈嘉南合起双手，张口就夸：“不愧是大学霸，你真牛逼！”
谢书衍无动于衷；“不必把我当菩萨。”
他说话时睫毛轻动，目光似有若无地掠过身旁神游的同桌。
“原来是把常数变形之后上下同除cos?a就能代入求值…”
谈尧侧着头一动不动，脑海中仍在消化那些复杂的公式逻辑。
“直接将分式统一变量，结合已知条件转化为tana的表达式，这种运算方法确实更快更简化。”
过了半晌，谈尧才猛然惊觉那道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
嘶——
两道视线猝然相撞，谈尧浑身一激灵，没由来地冲上一阵心虚，他迅即地抓起课本盖住试卷。
陈嘉南转回身去后，空气突然变得诡异起来。
“学习小组，”谢书衍突然开口：“就剩我们。”
谈尧烦躁地白他一眼，“关我什么事，我从来不听许志安排。”
谢书衍单手支颐，好整以暇地欣赏同桌眼底那丝强硬掩饰的闪躲，“我能让你期末考进班级前十。”
语气一贯的平静，说的轻描淡写，似乎没什么难度。
谈尧下意识地计算时间，
期末考试在一月中旬，
58天的时间，从倒八考班级前十？？
啧，看来脑子里的水还没排干净。
“不吹牛会死？”谈尧口气鄙夷。
谢书衍云淡风轻：“试试。”
“呵！”谈尧冷笑，懒得搭话。
“没信心？”谢书衍微微歪头，“怕学不会？”
不等回答，他又面无波澜地评价，“你脑子确实不太灵光。”
轻飘飘两句话瞬间点燃了谈尧的怒火。
“行啊！”
谈尧嗤之以鼻：“我倒要看看你怎么把我送进前十。”
谢书衍几不可察地挑了挑眉，
“卷子给我。”
谈尧臭着脸把试卷甩过去。
谢书衍垂眸，目光在那鲜红的69分上停留了两秒。
“这是人考的分数？”他面无表情，眼底带着与生俱来的一丝冷嘲，
“真的是猪。”
视线扫过潦草的字迹，又补了句：“字也不是人看的。”
“操！”谈尧倏地把试卷拽过来，“看不惯就去死。”
谢书衍神色平静地问，“凶什么？”
？
明明是他先阴阳怪气，现在反倒问为什么？？
谈尧忍无可忍，骂了句：“神经病。”
谢书衍：...
他静静看了会同桌，最终不着痕迹地收敛了些无意识流露的锋芒。
“又不高兴？”谢书衍语气冷，态度却诚恳，“没想骂你，”
“别气。”
平静的嗓音里似乎潜藏着一丝与宿主气质不匹配的笨拙感，太过细微，很难被察觉。
？？？
这突如其来的低头让谈尧猝不及防地愣住了。
谈尧睫毛动了一下，懵懵地撞进那双冷漠的眼睛里，头皮瞬间麻了。
谢书衍眼底是平日惯见的那种神态，冷冰冰的，带一点孤高，却罕见地，少了几分看谁都不起的傲慢。
那种熟悉的心悸又来了。
每次谢书衍用这副冷冰冰的腔调说软话，就有一股难以名状的冲击力直击心脏。
谈尧僵硬地蜷起手指，到嘴边的脏话突然卡壳，胸腔里憋着口气不上不下。
他烦躁地啧了声，不明白自己这莫名其妙的反应。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干巴巴的对峙几秒后，谈尧逃避似的别过头，用后脑勺对着谢书衍。
放学的铃声穿透暮色。
夕阳西下，冬日的太阳落得特别快，才过五点半就只剩下一抹黯淡的橘红挂在天边。
谈尧今日约了小团体几个人一起吃晚饭。
从下午开始，谈尧一颗心就张牙舞爪地漂浮不定，两个声音在脑子里吵得不可开交，
一个说：“好歹算是欠了人情，上次运动会也是——”
话还没说完整，
另一个就忙不迭掐断：“关我屁事！谁让他多管闲事。”
谈尧：....
“磨蹭什么呢？”周亦哲站在走廊催促。
这一嗓子把谈尧摇摆不定的思绪硬生生扯断。
他站起身，余光瞥见谢书衍正慢条斯理地收拾书包。
谈尧带着这种焦躁，居高临下地盯着对方看了足足五秒。
“什么事？”谢书衍顺着视线看他的眼睛，
两人莫名其妙地对视着，空气仿佛凝固了。
“起开，”谈尧突然恶声恶气地说，“挡道了。”
谢书衍站着没动，很轻地挑了下眉，
他在那双烦躁的眼睛看到了欲言又止的挣扎。
“周末把题做完，”谢书衍背起书包，语气平静得像在布置作业，“公式要复习。”
“周一检查。”
这命令的语气简直把他当小学生！
谈尧毫不感激地冷过去一眼，“别烦我。”
说完，男生跨着不太高兴的步子走出教室。
聚餐点在市区，一家老牌的连锁火锅店。
谈尧对吃的没什么兴趣，听陈嘉南嚷嚷想吃火锅便顺了他的口味。
这家火锅店打着食材新鲜的招牌，人气很旺，要不是提前打电话订了包厢，现在还得拿号排长队。
谈尧手上沾了点蓝色的墨，一到店就先去了趟洗手间，
“咔吱！”
等他推开包厢门时，陈嘉南的大嗓门立刻砸了过来，
“迟哥说有事不来了，”他晃了晃手机，又转头问程橙，“班长，你不回家吃饭没问题吧？”
“嗯，”程橙点点头，“我妈今晚加班。”
“那就好。”
“奈姐，你们点菜！”陈嘉南把平板递给夏奈。
女生看了一眼谈尧，低头开始选菜。
桌子正正方方，每个方向都有两张椅子，谈尧面无表情地在陈嘉南对面坐下，
坐他旁边太吵了。
空气才安静一会儿，
“哎哟！”陈嘉南突然一拍桌面，“我说怎么觉得少点啥！尧哥你没叫学霸啊？”
对于陈嘉南简单的思维来说，经过这次事件，两人应该顺理成章地冰释前嫌了。
谈尧头也不抬，脑袋顶着“闭嘴”两个大字。
“这次的事他可帮了大忙，”陈嘉南喋喋不休，“我看他下午还给你讲题……”
忽然想起谢书衍也给自己辅导卷子了，
陈嘉南又发自内心地夸赞，“学霸其实是个好人，就是说话不太好听。”
谈尧：......
两位女生似乎是感受空气中的气压，默默抬起头瞟了一眼不太高兴的谈尧。
陈嘉南浑然不知，“尧哥，怎么不喊他呀?”
“再吵你就出去，”谈尧面无表情撩起眼皮，漆黑的眼底就一个烦字。
周亦哲抿了口茶，开始煽风点火，“是该叫人家。”
“听说他当着所有教导面儿把张凯骂得狗血淋头，”周亦哲故意顿了顿，“哦对，上次还送你去医务室来着...”
“是的是的。”陈嘉南没头脑地附和着。
“确实是个好人～”周亦哲笑得意味深长。
“你也滚出去。”谈尧臭着脸，看上去根本不为所动。
他杀气腾腾地滑着手机，屏幕上的内容却一个字都没看进去。
“点好了，”夏奈把点餐平板放在桌面上，
“好嘞，”
大家知道谈尧对吃的没要求，陈嘉南接过平板开始看自己喜欢吃的菜，
周亦哲那只狗就不用问了，他不配。
过了一会儿，菜品已经都点好，陈嘉南根据大家喜好选了鸳鸯锅底。
谈尧垂眼盯着屏幕，指尖在手机上悬停了半分钟，不知道是什么想法在驱使，他竟鬼使神差地，打开了停留在昨天的那条好友验证。
两分钟后…
“你已添加了x，现在可以开始聊天了。”
谈尧冷着脸，勉为其难地甩了个定位过去。
Ty.：“四季火锅A7”
Ty.：“爱来不来”
Ty.：“敢废话就拉黑。”
信息刚发出去，谈尧就想撤回，
他干脆利落地按下锁屏健，把手机倒扣在桌面上，周身的气息肉眼可见地暴躁。
周亦哲闲闲地手撑着额，不怀好意地盯着谈尧。
一分钟后，手机震了一下。
谈尧面色紧绷，把手机拿起来解锁，
看到对方回了个好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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