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羊尾
他训完人,走到我面前。
原本蹲在地上的狼人尴尬地站了起来。
“老婆,我们回去吧。”
听到这个有点腻歪的称呼,我不禁一笑,转头对上尤安略带失落的目光,我放下杯子,挽住丈夫的手臂,“走吧。”看上去,宛如一对神仙眷侣。
离开警局,天气称不上爽朗,刮来的风锋利得像刀片,致使我的鼻尖干燥又泛红,小羊蹄伸过来,遮住我半张脸,他伸手揽住我的肩,用身体向我传递热源。
“怎么只穿了两件衣服?”他摸着衣服的厚度问道。
“来不及穿。”我回答。
温白的表情一下变得耐人寻味,低气压地说:“司法部的那群公务员都是在吃干饭,我会考虑向政府提议,减免那群人的福利。”
语气正经得有些好笑,我搂住丈夫的腰,假模假样地劝他:“没必要啦。”
他轻声叹气,“你太善良了,婕琳。”
回到车里,他用愧疚的口吻和我提起,我们好像很久没有出去约会,结婚以后,都在忙各自的工作,鲜少有机会出去旅游,没错,是去度过蜜月,但那都是两年前的事了。他身为兽人年纪已不小,而我二十多岁,却是英年早婚。
说着说着,突然伤感起来,他的寿命还剩多少?十年?二十年?我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变得多愁善感……男人的心思总是难猜。
他像个失意的中年男人,“年轻很好吧?”
我安慰:“你才十八。”
“我年龄不小了……”温白的声音逐渐小下去,轻若蚊声,似乎是想起那对男人而言致命缺陷——阳痿,整个人显得尤其颓废。
时到如今,他仍然不敢去看医生。
我当然知道,他是在担心最后的希望也破灭。
“你更喜欢身强体壮的兽人也没错,是我的错。”
身处在“中年危机”中的男人总是敏感又多疑,看见我和年轻的兽人待在一起,身为丈夫的某人理所当然地吃醋了,但爆发的情绪隐藏在体面的话术之下,这让他看起来甚至有点儿神经质。
至于身材,这是天生的,基因使然。
小羊怎么可能和大灰狼比呢。
“算了,我真是。”他话说到一半,立马止住。
我故意吐槽他有点絮絮叨叨。
温白把头转过来,自暴自弃地说:“年纪大的人就是这样,你可以去找一个年轻点的丈夫。”
透明的车窗映出我的笑颜,再说下去,有人就要哭了,他也可能是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点幼稚,便不再说话,而是握紧了方向盘。
送我回到公寓后,温白开车离开。
楼梯口,两名结伴而行的兽人正要下楼,看上去是一对年幼的姐弟,迎面走来,我侧过身,两人双双脸红,豹尾擦过我的手背,又害羞地蜷缩回去。“她好香啊,我喜欢她。”“我也喜欢……你不许跟我抢!”“是我先喜欢的!”
身后传来窃窃私语声,逐渐转变为争吵。
我摇摇头。
不一会,便接到安颜的电话。
“宝贝,Party来吗?有男模走秀。”
这个“损友”,我不禁扶额,回答道:“我刚从警局出来。”
“天啊,你没事吧?”
安颜拿到了两张时装秀的邀请函,她口中的Party就是时装秀结束后,那些明星、富豪们喜欢参加的社交晚宴——刀光剑影的名利场,她却能混得如鱼得水。
据说现场铺满摄像机,连毛孔都会被拍得一览无余。我换上一身晚礼服,那件很久没有穿过的长裙,被安颜看见,夸张地说我像清新脱俗的小白花。我无奈,开玩笑道:“有人的屁股要被打开花。”她躲在我的怀里连连求饶。
秀场外的停车场,停着各式各样的限量版跑车,从车上下来的人非富即贵,西装、高定礼服,眼花缭乱,穿貂裘大衣的富豪姿态傲慢,由助理帮忙拎着爱马仕包,妆容夸张的网红混入其中,拿着自拍杆在直播。在这里,荒诞才是常态,吸睛即是正义,一场火灾,足以令上亿钞票瞬间蒸发。透过车窗,我被那些光怪陆离的画面吞噬,仿佛跌入一场浮华奢靡的梦境,转过头去看安颜,即便是艳丽如她,竟然也会在这样的大场面中黯然失色。
安颜:“好啦,我们下车吧。”
我牵着她的手,因为不善言辞,自觉地充当背景板,但低调无用,她身边的人总会提一嘴,然后目光统统转向我。我从那些听不懂,并且又充满艺术性的语言中,提炼出这些内容来,她们形容我是美丽的、容易激起人的保护欲的脆弱花朵。
安颜掷地有声地反驳。
“你们错了,她很坚强。”
比起我,安颜看起来是野性勃勃,彻头彻尾的大女人,只有我清楚,她是一个外强中干的人,胆小如鼠是她,色厉内荏是她,被谣言痛击后生不如死的人也是她。
坐在第一排看秀,比我想象中的拥挤。
作为行走的衣架子,模特的身材都异常纤细高挑,消瘦的男性身穿经典的灰色系西装走秀,颧骨突出,表情冷淡,我有些审美疲劳,无聊地打起呵欠。
安颜倒是兴致勃勃,拿着手机不停地拍摄,她在名媛圈也有不少好姐妹,在屏幕上敲敲打打地给她们分享,另外炫耀自己的人脉。
“你喜欢哪一个?我可以帮你把他买下来。”
她说的像是在买一件衣服。
模特为求生存,将自己的身体出售用来换取更多的时尚资源,类似的绯闻不计其数。
“不用了,他们过度节食。”
“好吧。”她立马意会到我的意思,随即便讨打地曲解我的话,“你喜欢肌肉男,我懂。”
我阴恻恻地说:“我喜欢女人。”
安颜的表情变幻莫测,口中喃喃自语:“原来是这样……”
终于打消了她给我送男人的念头,我也不再去纠正这只是句玩笑话。
秀场逼近压轴,风格逐渐个性化,服装也更有冲击力,音乐急促,焦灼,模特华丽地甩出珠链,步伐铿锵有力。我被那道最后出场的身影吸引,一袭鎏金长裙,风格结合了探戈和歌剧。看到他脖子上的喉结,我才意识到那是名男性,他涂着棕黑色的口红,气质诡谲而华贵。
男人好像看了我一眼,也许是错觉。
晚宴开场,我坐在安颜身边,她的位置空出来,周围坐着哪位名人,我一概不知,她有自己的社交圈,虽然清楚这点,但还是忍不住抱怨,她怎么能抛下我。
已经数不清是第几个兽人向我道歉,她们从我身后经过,经常“不小心”地与我发生肢体接触。我起身,远离了人群。
“亲爱的。”
好不容易松口气,后背又激起颤栗,两条纤细的手臂幽幽地环绕在我的腰间,他像鬼一样窜出来。
“铠厄斯,松手。”我没料到会在这里遇见熟人。
转过头,湿润的吻便落在脸颊。
他穿着一套修身的深蓝色西装,胸口处还别了精致的玫瑰花。在他身后,站着一个形似海妖的男人,花纹复杂的黑金色长裙,身段优雅,腰身纤细而修长,繁琐累赘的珠串与项链,则使得他更加熠熠生辉,保养得当的长□□浮着淡淡幽香。
我认出来他是那位压轴出场的模特。
男人目光冷淡。
“她就是你的女人?”
随后,他吐出来两个字:“毒蛇。”
毒蛇是形容我?
铠厄斯立马出来打圆场,“父亲,请别这么说。”
又向我解释:“他是我的养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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