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表叔成亲

作者:花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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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一章


      望北关的夜色渐深,军帐内的烛火昏黄,映着萧晴疲惫的身影。

      几名女兵端着铜盆进来,将温热的水倒进浴桶,氤氲的水汽瞬间弥漫开来。

      “萧校尉,奴婢帮您更衣吧。”一名女兵上前,却被萧晴抬手拦住。

      “不必了,你们先下去吧,我自己来。”她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沙哑,脸上带着一丝不自然的红晕。女兵们虽有些疑惑,却也不敢多问,忙躬身退了出去。

      萧晴缓缓褪去身上的劲装,雪白的肌肤上,还残留着深浅不一的红痕,那是昨夜与豫王温存时留下的印记,像一朵朵羞人的花,烙印在她的颈窝、肩头,甚至腰腹间。她看着水中自己的倒影,脸颊瞬间发烫,连忙抬脚迈进浴桶,温热的水包裹住身体,却驱散不了心底的燥热与纷乱。

      水花轻轻晃动,她靠在浴桶边缘,闭上眼睛,脑海里却不受控制地浮现出昨夜的画面:山洞里跳动的篝火,豫王滚烫的体温,他紧紧抱着她时的力道,湿热的吻落在唇瓣、颈间,带着不容抗拒的温柔与急切。

      “别想了……”她用力晃了晃头,试图将那些画面驱散,可越是克制,记忆就越是清晰。她和豫王之间隔着难以跨越的沟壑,一个是副将之女,一个是当朝皇子,身份悬殊,本就不该有任何交集。可昨夜的肌肤之亲,却像一根无形的线,将两人紧紧缠绕在一起。

      心里既有不安,又有一丝隐晦的甜蜜。不安的是,此事若是被人知晓,她该如何自处?如何面对父亲萧烈,如何面对视她如妹的陆昭?甜蜜的是,豫王的温柔与珍视,并非作假,他那句“我会娶你”,像一颗石子投进心湖,漾起层层涟漪。

      可她真的能放下现在的生活吗?她从小在北疆长大,骑最烈的马,挥最利的刀,守护望北关是她毕生的梦想。她喜欢草原上的风,喜欢军营里的热血,喜欢和弟兄们一起出生入死的畅快。而京都的生活,是高墙深院,是尔虞我诈,是每日等着丈夫下朝的循规蹈矩,那不是她想要的日子。

      “不过是露水情缘,当不得真的。”她低声呢喃。

      就在这时,手臂上的刀伤不慎沾到水,一阵刺痛传来,让她瞬间回过神。

      对,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阿木尔随时会来报复,望北关危在旦夕,林岳还生死未卜,她怎么能沉溺于儿女情长?她深吸一口气,舀起一捧热水,泼在脸上,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她必须忘了昨夜的事,专注于眼前的难关,这才是她该做的事。

      与此同时,沙泉镇的驿站内,豫王躺在温暖的火炕上,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上木质纹理。驿站的房间虽不如京都的宫殿奢华,却也干净整洁,火炕烧得暖洋洋的,驱散了身上的寒气。可他却毫无睡意,脑海里全是萧晴的身影。

      他想起昨夜在山洞里,她焦急地为他降温,想起她被他抱住时的慌乱,想起她唇瓣的柔软,想起她在他耳边的轻喘。也想起今早醒来时,她躺在他怀里,睡得安稳,长长的睫毛像蝶翼般颤动,脸颊带着未褪的红晕,那般娇憨,那般动人。

      萧晴的出现就像一道强光,照亮了他原本单调的世界。她爽朗、果敢、坚韧,既有女子的细腻,又有男子的豪迈,她会为了守护他而奋不顾身,会为了救他而牺牲自己的清白。

      “我必须娶她。”豫王在心里坚定地想。他既然占了她的清白,就必须对她负责。更何况,经过这几日的相处,他早已对她动了心。他要向陆昭说明一切,要向陛下请旨,让她成为他的正妃,让她名正言顺地站在他身边。

      可一想到京都的局势,他又有些犹豫。太子对他虎视眈眈,若是知道他娶了一个北疆副将之女,定会借机发难,说他与武将勾结,图谋不轨。到时候,不仅他自身难保,恐怕还会连累萧晴和陆昭。

      “不管了,”他握紧拳头,眼神变得坚定,“只要能和她在一起,就算面对再多的困难,我也不怕。”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亲兵的敲门声:“殿下,该吃药了。”

      豫王回过神,应了一声:“进来吧。”亲兵端着一碗黑漆漆的汤药走进来,豫王接过,皱了皱眉,仰头一饮而尽。药汁很苦,却带着一丝暖意,顺着喉咙滑进胃里,让他纷乱的心绪稍稍平静了些。

      接下来的两日,望北关的气氛愈发紧张。阿木尔果然如陆昭所料,派呼和与多隆前来骚扰,只是他们并未发动大规模进攻,而是像一群狡猾的狼,在城外徘徊,时不时偷袭一把,扰得人心惶惶。

      第一天清晨,呼和带着五百骑兵,突袭了望北关东侧的水源地,砍断了输水的木槽,还放火烧了附近的几间民房,等到萧烈带着骑兵赶过去时,他们早已骑着快马逃之夭夭,只留下满地狼藉和几名受伤的百姓。

      第二天中午,多隆又带着一队骑兵,埋伏在沙泉镇通往望北关的粮道旁,截杀了几名送粮的士兵,抢走了一小部分粮草。秦风带着骑兵追击,却被他们引入一片芦苇荡,芦苇荡里早已设下陷阱,几名士兵不慎掉进陷阱,被尖刺扎伤,多隆趁机带着人逃走。

      “这群突厥狗,太狡猾了!”萧烈回到军营时,气得一拳砸在案几上,“他们根本不跟我们正面交手,就只会搞这些偷袭的小动作。”

      陆昭脸色沉得像墨,手指在地图上轻轻敲击:“这是阿木尔的计策,他是想通过这种方式,消耗我们的精力,扰乱我们的军心,同时拖延时间,集结兵力。我们不能上当,必须沉住气,做好防御,等他的主力到来。”

      就在这时,帐外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紧接着,赵武和孙强带着一队骑兵回到了军营。两人脸上占满尘土,眼神疲惫,甚至带着几分绝望,脸色惨白如纸。

      秦风看到他们,心里猛地一沉,身体晃了晃,差点站不稳。萧晴连忙扶住他:“秦风,你别着急,先听听他们怎么说。”

      陆昭也快步走上前,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怎么样?找到林岳了吗?”

      赵武和孙强翻身下马,“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眼眶通红:“将军,属下无能,我们在黑风口附近搜了整整两天,把西侧的牢房、山崖,还有附近的山林都搜遍了,连林校尉的影子都没找到……”

      孙强接着说道:“山崖下我们也去了,只有一些散落的衣物和血迹,还有打斗的痕迹,却没找到林校尉的人,我们怕被突厥人发现,不敢久留,只能先回来禀报。”

      “血迹?”秦风猛地冲上前,抓住赵武的胳膊,声音颤抖,“你说有血迹?是不是林岳的?他是不是……是不是已经……”

      赵武低下头,不敢看秦风的眼睛:“我也不确定,但山崖下没有找到尸体,或许林校尉还活着,只是被什么人救走了,或者躲起来了。”

      秦风踉跄着后退一步,眼泪瞬间掉了下来:“不可能,不可能,林岳他答应过我,我们要一起打退突厥人,一起回京都的,他怎么会有事呢?他不会有事的……”

      萧晴看着秦风悲痛的模样,心里也一阵酸楚。她走上前,轻轻拍了拍秦风的肩膀:“秦风,你别太难过了。赵武和孙强也说了,没找到林岳的尸体,就说明他还有活着的可能。我们不能放弃,只要还有一丝希望,我们就要继续找下去。”

      “是啊,秦风。”陆昭也走上前,声音低沉,“林岳是我们的兄弟,我们绝不会放弃他。我会再派一队人去寻找,同时派人去联络周边的猎户,让他们帮忙留意林岳的踪迹。相信我,林岳那么聪明,一定能化险为夷,平安回来的。”

      帐内的众人都沉默着,脸色沉重。林岳是他们的弟兄,是军营里的智囊,平时和大家相处融洽,如今他生死未卜,每个人的心里都不好受。

      张勇拄着拐杖,走到秦风身边,拍了拍他的后背:“秦风,别哭了。林岳肯定没事,我们再等等,说不定过几天他就自己回来了。现在我们要做的,是好好备战,等打退了阿木尔,我们再一起去找他。”

      秦风抹掉眼泪,点了点头,眼神里带着一丝坚定:“对,我不能哭。林岳还等着我们去救他,我要好好备战,等打退了突厥人,我一定要找到他。”

      陆昭看着众人,深吸一口气,说道:“好了,大家都先回去休息吧。赵武、孙强,你们也辛苦了,先去洗漱一下,好好休息。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不能被眼前的困难打倒。”

      众人陆续离开军帐,帐内只剩下陆昭一人。他看着窗外的风雪,在心里默默祈祷:林岳,你一定要活着过来。

      京都的十二月,下了好几场雪,将军府的庭院被下人们打扰的一尘不染。明姝坐在窗边的软榻上,手里捏着一枚绣了一半的手帕,丝线在指尖绕了好几圈,却迟迟没能落下一针。自从陆昭上月返回北疆后,这已是她绣坏的第三枚手帕了。

      “夫人,您都对着这手帕愣了半个时辰了。”春桃端着一碗温热的姜茶走进来,放在榻边的小几上,“这天儿冷,喝点姜茶暖暖身子,别冻着了。”

      明姝回过神,放下手帕,端起姜茶抿了一口,暖意顺着喉咙滑下,心里的空落却丝毫未减。

      自从陆昭返回北疆后,她每日的日子便成了固定的模样:清晨起来洗漱吃饭,再回屋看张妈送来的账本,府里的用度、田庄的收成,一笔一笔记得仔细。晌午用过饭后,要么在窗边绣花,要么翻看陆昭留在书房的兵书,看着那些密密麻麻的批注,仿佛能看到他伏案的模样;到了傍晚,独自一人躺在床上时,脑子里翻来覆去全是陆昭的身影。

      “不知道他在北疆吃得好不好,有没有冻着,最近有没有打仗,有没有受伤?”

      上次陆昭述职回来时,两人终于捅破了那层窗户纸,晚上会同榻而眠时,他抱着她,在她耳边说“等我从北疆回来,咱们好好过日子”,那温热的气息仿佛还在耳边。可如今,他去了北疆快一个多月了,只传来过一封报平安的书信,之后便再无消息。

      春桃站在一旁,看着明姝落寞的模样,心里也不好受。她忽然想起秦风,上次秦风跟着陆昭述职回来,去豫王府赴宴时喝多了,还强吻了她。秦风临走前说过会娶她的,她没答应。这些日子以来,她总是忍不住想起他。不知道他在北疆好不好,有没有受伤,是不是还记得当初的承诺。

      “夫人,”云溪从外面走进来,手里拿着一件厚实的狐裘披风,“外面雪停了,街上可热闹了,您要是闷得慌,不如我们陪您出去逛逛,散散心?”

      明姝犹豫了片刻,看着窗外的阳光,点了点头:“也好,总在府里待着,是有些闷了。”

      春桃和云岫连忙帮明姝换上狐裘披风,又戴上暖帽和手炉,一行人走出将军府,朝着最热闹的东大街走去。

      街上果然热闹,虽已是寒冬,却依旧人来人往。小贩们的吆喝声此起彼伏,孩子们围着卖糖画的摊子,叽叽喳喳地吵着要兔子形状的糖画;路边的茶馆里传来说书先生的声音,讲的正是北疆将士抗击突厥的故事;还有卖皮影戏的,白色的幕布上,武将挥着长枪,打得热火朝天。

      明姝走着走着,被一家首饰店吸引了目光。店里摆满了各式各样的首饰,金的、银的、玉的,琳琅满目。她走进店里,拿起一支玉簪,簪头雕着一朵梅花,晶莹剔透,很是好看。

      “哟,这不是明姝妹妹吗?”一个略带尖细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明姝回头,只见舅母柳氏带着两个女儿走了进来。舅母穿着一身紫色的锦袍,脸上带着几分倨傲;大女儿冯文玥穿着粉色的棉袄,肚子微微隆起,显然是怀了身孕;小女儿冯文瑶穿着鹅黄色的袄裙,梳着双丫髻,脸上还带着几分稚气。

      明姝心里微微一沉,没想到在这里会遇到她们。

      “舅母,表姐,表妹。”明姝收起玉簪,微微颔首,语气平淡。

      冯文玥走上前,上下打量着明姝,嘴角勾起一抹酸溜溜的笑:“妹妹自从嫁进将军府后,气色真是越来越好了,这身狐裘披风,一看就价值不菲,哪像我们,只能穿些普通的棉袄。”

      冯夫人也跟着说道:“是啊,人家嫁得好,自然不一样。只是啊,有些人嫁了好人家,就忘了当初是谁收留她,是谁给她一口饭吃。要不是你舅舅,你早就饿死在大街上了,哪还有今天的好日子?”

      明姝握着帕子的手紧了紧,却依旧保持着平静:“舅母说笑了。丞相府的恩情,明姝从未忘记。只是如今我已嫁入陆家,府里事务繁多,实在抽不出时间常去丞相府探望,还望舅母海涵。”

      “哼,说得比唱得好听。”冯文瑶撇了撇嘴,突然开口,“我听说陆将军在北疆受了重伤,生死未卜,姐姐作为将军夫人,不仅不担心,还有闲心出来逛街买首饰,真是一点良心都没有。”

      “文瑶!”冯夫人连忙打断她,狠狠瞪了她一眼,“不许胡说,小心祸从口出!”

      明姝却像是被雷劈了一样,愣在原地,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猛地抓住冯文瑶的胳膊,声音颤抖:“你说什么?你说将军受伤了?他伤在哪里?严不严重?”

      冯文瑶被她的反应吓了一跳,眼眶瞬间红了,眼泪在眼圈里打转:“我……我也是听我爹说的。那天我爹从宫里回来,说陆将军在北疆打仗受了伤,皇帝陛下还召集大臣们商议,要给北疆增派兵力和粮食,我不是故意要乱说的。”

      冯文玥见状,连忙上前打圆场:“妹妹,你别听文瑶瞎说,小孩子家不懂事,随口胡编的。陆将军吉人天相,怎么会受伤呢?定是文瑶听错了。”

      冯夫人也连忙说道:“是啊是啊,文瑶就是个毛躁的性子,说话没个把门的。我们还有事,就不打扰你逛街了,先走了。”说完,拉着冯文玥和冯文瑶,匆匆离开了首饰店。

      明姝站在原地,浑身冰冷,手里的手炉早已没了温度。将军受伤了,他竟然受伤了。她脑海里一片混乱,全是冯文瑶的话,心里像被刀割一样疼。

      “夫人,您别着急,说不定您表妹真的是听错了,将军不会有事的。”春桃连忙扶住她,语气担忧。

      云溪也跟着劝道:“是啊夫人,北疆离京都这么远,消息传过来难免会有误差。咱们先回府,再想办法打听清楚,好不好?”

      明姝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知道,现在不是慌乱的时候,她必须尽快弄清楚真相。

      “不行,我不能就这么回府。”她眼神坚定,“我要去找周大人,他是将军的好友,又是兵部尚书,肯定知道北疆的真实情况。”

      春桃和云溪对视一眼,知道劝不住她,只能点了点头:“好,我们陪您去。”

      一行人匆匆赶往兵部尚书府。周衍听说明姝来了,连忙亲自出来迎接。他看着明姝苍白的脸色,心里便明白了几分,连忙将她请进书房。

      “周大人,”明姝刚坐下,就迫不及待地开口,声音带着几分颤抖,“我听说将军在北疆受伤了,是真的吗?他伤得怎么样?”

      周衍叹了口气,脸上露出几分凝重:“夫人,此事本是机密,没想到还是传了出去。陆将军确实在北疆与突厥人作战时受了伤,左臂被刀划伤,还发了高烧,不过李军医已经为他诊治过了,暂无大碍,只是需要好好休养。”

      “左臂受伤?还发了高烧?”明姝的心猛地一沉,眼泪瞬间掉了下来,“那他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按时吃药?北疆的条件那么苦,他的伤能好吗?”

      “夫人放心,”周衍连忙安慰道,“陆将军身体素质向来很好,李军医也是北疆最好的军医,定会好好照顾他。而且陛下已经下旨,增派五千兵力和十万石粮食布匹,不日便会启程前往北疆,有了援军和粮草,陆将军的压力也会小一些。”

      明姝擦干眼泪,神色担忧:“周大人,谢谢您告诉我这些。我真的很担心他,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陆将军是国之栋梁,定会平安归来的。”周衍看着明姝,心里感到非常感慨,“夫人,您也别太担心,照顾好自己,就是对陆将军最大的支持。等有了北疆的最新消息,我会第一时间派人通知您的。”

      明姝点了点头,站起身:“多谢周大人了。那我就不打扰您办公了,先回府了。”

      离开兵部尚书府,明姝坐在马车上,心里依旧牵挂着陆昭。虽然知道他暂无大碍,可一想到他在北疆受苦,受伤了身边连个照顾的人都没有,她就心疼得不行。

      “春桃,”明姝突然开口,“你帮我收拾一些东西,最好是些治疗外伤的金疮药,还有一些滋补的药材,我想派人送到北疆去。”

      “夫人,您放心,我这就去办。”春桃点了点头。

      马车缓缓行驶在京都的街道上,明姝掀开窗帘,看着外面的雪景,在心里默默祈祷:将军,你一定要平平安安的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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