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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1 章
明容回到宫里屏退了所有下人,自己对着烛火翻动书页。
再去找陈贵妃之前她已经注意到这本书中被折起来的篇章《报任安书》。目标直指任贵妃。
如果不是任佳莹对她们姐妹二人坦白过了,任谁也会把怀疑的心放在任贵妃身上。
这人很缜密,想一箭双雕,既要陈贵妃受怀疑,又要任佳莹死。
可是,一个文墨不通舞姬,又怎么会去读《史记》呢?
恰巧今日雁鸣进宫,她召了丫鬟道:
“请平安公主过来一叙,就说案子有进展了。”
“是。”
一会儿功夫,雁鸣便风风火火地赶来,一进门便快速说道:
“巧了,我也有发现。”
两人在烛光之下交换信息。
雁鸣前些日子一直在调查秋月的家,她家里虽然贫穷,母亲的身子骨不硬朗,但怎么也没到卧病不起的地步,这与明容所说的不符。
而且春日宴之前,秋月突然回了趟家,宫女回家探亲是有特定时间的,并且每一个出宫的宫女都必须在专人那里登记,但秋月悄无声息地出去了。
第二天,秋月一家便急匆匆地离京。
“我派人调查打听,算在南行的船上发现了他们一家三口。”
“我如果猜的不错的话,他们本来是要去南方躲一辈子的?”
“是。这家人一开始嘴严得很,什么都不肯说,但后半夜有黑衣人追了过来,要杀他们灭口,这才交代了实话。”
“谁指使的?”
雁鸣顿了顿,“任贵妃。”
明容冷笑两声,将书摔在桌面上,指着自己的发现道:
“好细的心思,这里都做好准备了呢。”
雁鸣神秘莫测地笑了笑了。有的时候太过明显地证据往往给人以错误的指向;而有的时候则却有其事。
她继续说自己查到的东西:
“秋月一家并不是京城本地人,二十多年前秋月的父亲从一个渔村搬到这来,说是要闯闯。”
电光石火间,有什么东西在明容脑子里一闪而过。
淑妃的母家,好像也是滨海之地。
——
正殿外
淑妃一身缟素既是为了哀悼自己的孩子,也是为了忏悔。她已经在外边跪了一个时辰,萧玉麟没有要见她的意思。
明容和雁鸣将所查到的一切悉数告知后,萧玉麟震怒异常,懂事的太监已经把淑妃带来了,但他却没了下文。
只沉默地坐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明容和雁鸣面面相觑,不敢轻举妄动。
直到太监进来通传:
“陛下,淑妃娘娘还在外边候着呢。”
萧玉麟不说话。
明容从椅子上站起来,对着他行了个礼:
“父皇,儿臣先告退了。”
萧玉麟这才分出个眼神给姐妹二人,微微点头,“去吧。”
两位公主一同离去,淑妃形容憔悴,跪在地上摇摇欲坠,明容脚步一顿,低头说:
“娘娘进去吧。陛下还在等着您交代呢。”
淑妃身子一颤,摇摇晃晃地起身往里走。
“她太心急了。”
走了一段路明容突然冷不丁地开口,雁鸣挑眉诧异地看着她,没想到她会评论这件事。
“储君之事,如何不急。何况娘又生了一个小皇子,她自然害怕。”
“父皇虽然喜欢可他到底还是个小孩子,未必有能做储君的能力。而四皇子已是少年,心思细腻,功课又好,人人都看在眼里。”
萧玉麟是个情爱与朝政分得很清楚得人,他从来只看皇子的言行举止,不看是哪位妃子的孩子。
如果四皇子能一直这么优秀,未必不能被立为太子。可淑妃非要来这么一出“救驾”,赔了夫人又折兵。
雁鸣看着明容,眼底一闪而过晦暗,正是因为这样,四皇子才必须死!
“我要去娘宫里看看,你一起吗?”
明容摇了摇头,这些日子她在宫里待得够够的,越来越厌烦这些虚伪的人、事。
她要出宫,放松放松。
“太阳快落山了,我得抓紧时间。”不然城门落锁,她就出不去了。
“你这么急着找她?不怕娘怪你吗?”
明容闻言笑了,“娘整天让你把贺茹星送走。你不也没干吗?”
“……是。快走吧,我的马在宫外,你骑着回去吧。”
“好。”
——
谁都不知道那天皇上和淑妃到底说了什么,守在门外的太监侍卫只说淑妃最后出来时表情释怀,全然不像失宠的人。
皇上褫夺了她淑妃的封号,贬为庶人打入冷宫,五皇子还年幼,交由陈贵妃扶养。刺杀一案就此落下令人唏嘘的帷幕。
消息传来时任佳莹还坐在塌上下棋,这些日子她为了避嫌连宫门口都不出,开始还觉得烦闷,适应了之后竟然生出几分心安感。
雁鸣趁她走神之际利落地落下一子,等她反应过来时才发觉胜负已经被定下了,遂惋惜地放下手中的棋子。
“可惜了,我还有一步好棋没走呢。”
雁鸣眨眨眼调皮地说:
“棋可不能根据一步来定好坏。娘,你开局就错了。”
任贵妃淡淡地笑,食指轻点雁鸣的额头,“你啊!机灵鬼!”
下完棋两人觉得有些饿,刚打算让小厨房做些点心来吃,明容就带着糕点来了。
“娘,妹妹,我府里的厨娘新做的点心,我尝着味道不错,你们也试试。”
“刚说着饿呢,你就来了。正好。”
任贵妃笑着捻起一块点心,入口香甜不腻,回味还有淡淡地药草香。
她咀嚼的动作一顿,抬眸间恰好和对面地雁鸣对视,雁鸣挤眉弄眼,看来是和她有一样地发现。
“你又去找她了?”
任贵妃虽然是问她,但语气里都是肯定。
明容一愣,默不作声地点了点头。
“娘是怎么知道的?”
“你最恨草药,连生病都不肯吃,现在居然会在点心里放一点,我猜肯定是她给你的。”
雁鸣又看热闹不嫌事大地补充了道:
“我猜她肯定说,良药苦口,这草药对你身体有好处,不能不喝,对不对?”
明容被戳穿脸上浮现出窘色,脸颊微红。
“对……我最近上火焦躁,她才开了些药方。”
任佳莹不置一词,摸上了第二块点心。
明容和芳芸,哦,人家现在叫宋青络,她俩的事,她开始应该极力反对的。
先不说明容作为公主的责任和义务,只看芳芸地身份,已经她知道地关于自己的那些秘密,不杀了她都算自己仁慈,又怎么能放任她在自己的孩子身边呢。
可芳芸似乎没有要主动泄密的意思,那孩子心性稳重,淡泊名利,与她父亲完全是两种人。
另一点是,明容喜欢她。
自己还从没见过明容这么喜欢一个人,这样浓烈的感情哪怕是对她这个母亲也不曾有过。
所以在不知不觉间,任佳莹放松了她的态度,情之所至,非外力所能控制,且由着她们去吧。
母女三人又说了会儿话,知道忆儿从太学回来,也到了该吃饭的点了,任佳莹吩咐小厨房做饭,明容却起身告辞:
“娘,我还有事,就不留下了。”
“什么重要的事连吃个饭都不行?我们母女几人好不容易有这样的相处时间。”
明容还未解释,雁鸣就笑着替她解围:
“姐姐这些日子为了查案都住在宫里,和宋姑娘也许久未见了,心里肯定是想得不得了娘不如放她出去,省得留下来也心神不宁。”
任贵妃瞪了明容一眼,还是妥协了:
“罢了,你走吧。过几天可得来陪我吃饭。”
“是。”
明容退了出去,她身边的小丫头有些不解,直到走出贵妃宫许久才开口疑惑地问:
“公主要去找青络姑娘吗?可您不是说这几天忙得很暂时不过去了嘛?要走的话现在就得赶紧出宫啊,不然城门落锁您可出不去了。”
小丫头喋喋不休听得明容心烦,她转身轻松地捏住她的嘴,“别说话,别这么多疑问。跟着我走就行。”
“嗯嗯嗯。”她连连点头。
两人在宫道上七拐八拐,来到一处十分偏僻的宫殿,还未进门,便听得里边的声音,傻笑、哭喊声不绝。
“公、公主,我们来冷宫干什么?”
“看望故人。”
明容穿过那些在院中发疯的妇人,来到最里边的一间屋子。
淑妃就在这儿,她还穿着丧服,头发全部披散在肩上,背对着门口十分有节奏地敲木鱼。
她应该在念经。
明容没有打扰她,只站在门口静静地等候。过了好一会儿木鱼声渐渐停止。淑妃收好木鱼,又点燃一柱香对着半空拜了拜,这才转身。
看见明容时她还是有些惊讶的,毕竟印象里和这个半路公主没有任何的交集。
“公主殿下?怎么会到这来?”
“有些事还求娘娘指点迷津。”
“我已经不是娘娘了,陛下褫夺了我的封号又贬我为庶人。现在还活着只是为我那死去的孩子诵经超度罢了。”
等经文诵完,法事做完,她就去陪孩子。是她鬼迷心窍,想要通过这种方式来让皇上看中四皇子,可没想到秋月下手会这么重……
想到这淑妃落下泪来,她太后悔了。
明容拿出手帕递给她,“节哀。”
她接过来胡乱擦了擦,抬头将眼泪逼回。
“谢公主。您想问什么?”
“这东西,是哪来的?”
明容手里是一个剑穗一样的东西,蝴蝶图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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