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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庄栀不走了,改为挽着文经珩。
文经珩身形微顿,随后安然地当着被拄的木头。
“你木气过盛,小心火光之灾。”老者盯着庄栀看,皱起眉头,“我观你命灯飘摇,好似真的有一劫啊……”
“喂……”庄栀无语地抽抽嘴角,“果然你们算命的开场那句都是骗人的,说吧,下面要给你多少钱你能帮忙转运?”
“我不是骗子。”老者凝神静气合上眼,左手拇指在其他手指的指节上快速点算,嘴唇无声翕动。
很快,他睁开眼,目光锐利,“你要注意与身边之人的关系。”
庄栀下意识转头看向自己的身边人,才发现自己手还挽着文经珩,此时抽手显得太此地无银三百两,庄栀又不动声色地转回去。
“呃,不是这个身边人。”老者摇头,“或许给你带来灾祸,或许能令你绝地反生。”
“那我如何知道谁想害我?”庄栀也没真信,只是想问到底。
“这个就要随缘随心了。”
“讲了相当白讲。”
“我问你,你是不是——”老者忽然压低声音,引得庄栀不得不俯身去听,“三年前做过一个很长的梦?”
二人立即戒备起来,默契地退后一步。
“你和那些人一样,三魂七魄有缺。”老者道。
庄栀静待他掏出“转运灵符”之类的东西,却不料他猛地站起来,一手提起马扎一手拔出旗子跑走,“小友,有缘再会啊——”
“怎么回事?”庄栀疑惑地顺着他逃跑的反方向看去,三个巡城吏急急奔来。
“老骗子这次我一定不会让你跑了!”跑在最前面的那位嘴里喊着。
“我就说是骗子嘛。”看着四人跑远,庄栀缓缓吐出一口气。
感受到她的紧张,文经珩轻捏她的手臂,掌心传来的温度让人安心,“我们回去了。”
“师兄,其实我还会看手相。”庄栀顺手抓起文经珩的手,“我给你看看。”
“我不要。”文经珩握拳。
“给我看嘛!”庄栀双手很轻易地就掰开了文经珩并未用力握紧的拳头。
文经珩人生得高大,手自然也大,指节分明修长。庄栀一只手扣着他的手掌,另一只手戳着掌纹。
“你的生命线好长,师兄,你很长寿哦~”庄栀食指描摹了一遍他最靠近拇指的掌纹。
“好痒。”文经珩瑟缩了一下,不禁笑道:“谁的不都长这样么?”
“不一样的!你这个比别人的长。”庄栀一弄这些表情就格外认真,眉头不自觉地微微蹙起,“看一下感情线,嗯,你是个重感情的人,对,你的感情好像有点曲折,诶,后面断了?”
代表感情线的那条掌纹断在无名指下。
文经珩挑眉,“求教庄半仙,感情线断了会如何?”
“大概就是情路多舛吧!”庄栀道。
娑临因着无法习武,钻研过许多“旁门左道”,庄栀也喜欢这些,所以记得很清楚。
可我的情路不是就在眼前么。文经珩望着她低垂的侧脸,在心里轻轻叹息。
文经珩复又笑了,抓住庄栀的手,“天要黑了,我们快点。”
他的手掌很暖,牢牢包裹着她的。庄栀任由他牵着往前走,就像小时候一样。
回到宁桉镇,沿街商铺都点上了灯。
客栈门前的酒旌在晚风中轻轻摆动,黎珖与楚岑并肩立于灯下。
“师父师叔,是在等我们吗?”庄栀老远就挥手。
“就知道你俩又出去玩了。”黎珖回以小幅度的挥手。
楚岑神情一如既往的严肃,文经珩行了一礼,“拜见掌门,拜见师父。”
“经珩,在外不得随意行事。”楚岑背过手,声音不怒自威。
庄栀忙道:“是我缠着师兄,所以才回来晚了,三师叔你别责怪他。”
黎珖用眼神安抚庄栀,示意她不必担心。
楚岑对着文经珩继续道:“你是太和未来的掌门,以后一言一行——”
“哇!”庄栀兴奋地摇起文经珩的手臂,“师兄!你是下一任掌门诶!”
楚岑被打断,却并未动怒,表情转为欣慰,看着文经珩。
“师父,掌门,我……”太过突然,文经珩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一时语塞。他下意识看向庄栀,见她正欣喜地看着自己,心潮汹涌。
“哈哈,小文你不必拘谨,这是我们早就决定好的。正好趁着封刀会宣布这一消息。”黎珖拍拍文经珩的肩。
文经珩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心绪,退后一步郑重抱拳,声音坚定而沉稳,“弟子定不辱命!”
鸣松掌门秦放办了个家宴,邀请了黎珖和楚岑。黎珖带上了庄栀,楚岑自是带了文经珩。
说是家宴,临开宴了庄栀到了松涛厅前不见徐芷,秦横川却在。
离封刀会还有一天,鸣松下一任掌门的人选还未定下来。
这是庄栀光明正大偷听到的。
庄栀站在黎珖身侧,看似乖巧,实则耳朵竖得老高。
“不说这些了。你女儿多大了?”秦放话头忽然转到庄栀身上。
“回掌门,今年十六了。”庄栀应答,大家都默认她是黎珖的女儿,她很满意。
“好!我儿子你有没有中意的?”秦放豪气地一挥手,指着他的十几个儿子,“年轻的都未有婚配!”
庄栀一早就在偷偷观察了。
大房那边的都像秦伯海一样充满商贾的气息,非常好认。此刻,秦伯海与楚岑在交谈,而文经珩竟在和秦横川谈笑风生。
二房的大儿子秦润堂,目光一直若有似无地投在这边,庄栀与他对视好几次,颇不自在。拥护他的弟弟们都众星拱月般围着他站。
庄栀提前找蒋庭梧补了一番人名,此时根据他的描述倒也能在那些较为低调沉默的年轻人中,对上几个据说能力不错的私生子。
掌门人选应该就是在这十几个儿子与大弟子中诞生。
庄栀的目光在两个看着就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秦放儿子上跳跃,英姿飒爽的徐芷不至于比不过这两位吧?
“伯父,她还小呢。”黎珖适时开口,温言替庄栀婉拒了。
“哈哈,开玩笑,我那些大老粗儿子怎么配得上你女儿。”秦放爽朗大笑,“要真成了,那我辈分可要比你爹低了!”
他最年轻的儿子都比庄栀大十岁,庄栀腹诽:长得还没三十出头的六师叔年轻,看着都聊不来。
心里说了太多坏话,庄栀有些不好意思,装得羞怯拉拉黎珖的袖子,“师父,我有点饿了……”
“我叫人去催催。”秦放闻言立刻招人。
一名衣着干练的中年男人走上前来,低声通报秦放餐已备好。
秦放便朗声宣布开宴,众人依次入座。
庄栀不想跟着黎珖坐太前面受人瞩目,便拉着文经珩坐在最末的席位。
他们对面的席位空着。
仆从们鱼贯而入,珍馐美馔依次呈上,香气顿时弥漫了整个大厅。
庄栀偷偷问了一个仆从,知道了那位置原是徐芷的。
“师兄,你刚跟秦师兄聊什么呢?”美食在前,庄栀也不忘问文经珩。
“交流一下当门派大师兄的心得。”文经珩表情羡慕,“他的师妹听起来懂事许多,不像我的师妹整天胡闹……”
“好哇,你竟然偷偷说我坏话!”庄栀别过脸去,“我不跟你说话了。”
“我又不止一个师妹。”文经珩倾身靠近,看着她气鼓鼓的侧脸,笑道:“莫非小栀也自认爱胡闹?”
“可是我只有你一个师兄。”庄栀瓮声瓮气。这话脱口而出的瞬间,她自己也怔住了,忙夹了一个虾球,“食不言,不跟你说话了。”
言外之意他是特别的人?文经珩笑意更深。
烛火通明,映照着满堂宾客,也映照着各自盘算的心事。珍馐美馔的香气混杂着暗潮涌动的氛围,在松涛厅内弥漫开来。
庄栀小口啜着碗里的豆蔻熟水,用余光扫视全场。
秦伯海满脸堆笑地与黎珖寒暄,向他介绍自己的胞弟们。
秦润堂虽在与身旁人谈笑,但目光时不时便会掠过主位的秦放,以及坐在首位的鸣松大弟子秦横川。
而秦横川安静地喝着酒,似乎对掌门之争毫不上心。
在靠近门口的席位,几位衣着明显不如嫡系弟子的年轻人,构成了鸣松山庄的另一个侧面——秦放的私生子们。他们既不与秦伯海一脉过分亲近,也不向秦润堂靠拢。
其中一人,面容俊秀却带着几分挥之不去的忧郁,正是蒋庭梧曾特意提及需要留意的秦沐风,他闷头小酌,愁眉不展。
他身边的另一位,身形更为魁梧,皮肤黝黑,唤作秦汉东,据说是某个边陲女子所生。他吃得很快,眼神却像鹰隼一样,不断在几位嫡系兄长上盘旋。
秦放看私豪迈地大口喝酒,与黎珖追忆他的青春往昔,但那双眼睛扫过满堂儿徒时,会闪过审视与考量。
这场家宴,于他而言,是对继承人的最后观察。
厅外传来一阵不疾不徐的脚步声。
众人不约而同望向门口。
一道高挑利落的身影逆着日光出现在门前。
徐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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