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祖请息怒

作者:庄子非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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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祖我被骗了


      “师父,”床边的木头眼睛里露出一丝不忍,“我知道因为封印一事你很恨他,但小师侄现在确实也挺可怜的,他的世界里只有你了。”
      这句话仿佛伴随着一道雷声,在闻人锦的头顶劈落。
      她眼眸下垂,蹲在床边,捏着衣角的手不自觉攥紧。
      她不能不恨,也无法不爱。
      从恢复记忆之前起她就知道,无论是她的心,还是这具身体的本性,都无法抗拒他的靠近。
      即便没有了记忆,她也依然为他牵动,若非理智克制,她可以很明确地下诊断,她的身和心,都无可救药地迷恋上了无论是审判正义大公无私的他,亦或是热烈如朝阳,绚烂如烟火的他。
      她的沉默无声,让床边的人意识到他该离开给他们一点空间了。
      阿姐说过,师父对小师侄有复杂的情感,小师侄也一样,只是有一条巨大的鸿沟横跨在两人中间,将他们分属两个对立的阵营。
      他不理解,这条沟是有多难跨,为什么就是没有人愿意率先迈出这一步呢?为什么一定要守着尊严,等对方来找自己,以此来证明自己在对方心中的地位呢?
      他不能理解。
      “师父。”在离开之前长乐最后看了他们一眼,那眼神里,有期盼,“你好像从来没有问过小师侄为什么当年要主动封印你。曾经你可是经常跟我们说,这世界上一定有三个人不会背叛你,我和阿姐,还有一个就是你亲手抚养大的小徒孙。”
      这竟然是这具原身曾经说过的话吗?她竟然如此信任他?
      闻人锦有些混乱了。
      那岂不是这具身体的主人是被最亲近之人背叛,如果是她本人,那她在见到背叛自己的这个人时,最先问的一定是他为什么要背叛自己。
      可在悬崖梦境中,老祖没有一点疑惑,虽有听到师濯痕的名字会有恨意,但也没有多么浓烈,不像是一个发酵了千年的仇恨,而是……一种自我的选择结果。
      闻人锦忽然意识到一种可能,这种可能很可怕,几乎可以颠覆她目前建立的对这个世界所有的认知。
      她发着颤,庄严地在脑海中反复思辨。
      也就是说,原主恨的不是师濯痕封印自己这件事,而是对封印自己的人是他有所不满。
      封印必然实现。为什么?因为这是她主动默许的。
      以老祖的实力,她若是不想,谁也不能封印她,明知心脉可以作为封印她的囚笼,她却毅然送出,并且没有在封印之前收回。
      苗无忧失踪的那段空档,她被封印之前发生的事情,仙府的修为断层。
      她一直很奇怪,记忆里她是收了很多徒弟,徒弟们也收了很多徒孙的,可为什么到了这一代竟然只剩两个了?这很诡异。
      难道当年她亲手灭了自己创下的道?
      为什么?
      究竟是什么契机让她选择这样做?
      “师濯痕,醒一醒,我需要你帮我恢复当年的记忆。”她拉起已经睡着的人,用力晃着他的肩膀,已经顾不上人醉酒后的难受了,“我知道你有办法,帮帮我。”
      师濯痕被她拉着坐起来,眼神朦胧,声音带着醉后的软糯,“师祖,你来看我啦。”他咧嘴笑着,欣喜之意完全不加掩饰。
      “对,我来看你了。”闻人锦抓着他的肩,目光焦灼,“我知道你一直在修补我的灵海,但是出逃之后药就断了。我需要找回我的记忆,现在,立刻,你有没有办法?”
      师濯痕揉揉眼睛,一脸困惑,“师祖的灵海早就修好了,你进不去吗?”
      闻人锦急死了。我是个穿越过来的人,当然进不去原主的灵海。
      她抓着他的肩膀猛摇,“进不去,怎么进?”
      这些实话她也只能在他醉酒的时候说了,毕竟醒了能忘掉,就算记得也能胡扯过去。
      师濯痕皱着眉揉着胸口,醉酒的感觉让他并不好受。
      他半眯着眼,努力看清师祖所在的方向。
      月色朦胧,他看见了月亮上的人,那个很遥远很遥远的人,终于到他身边来了。
      “像这样……”
      他俯身靠近,在闻人锦毫无防备的情况下,一手揽过她的头,将她的额头贴在了自己的额头上。
      炽火的滚烫在她额间闪烁,但他并不躲闪,以自身承受那烈火灼心的痛楚。
      “师祖,就让我来带你,从我的世界踏足你的领土。”
      …………
      …………
      蒲青双原本在宝行里休息,这一觉睡的昏天黑地,随身携带的金珏被叩响他都没有察觉。
      从决定修道那刻起,他就再没有晚睡晚起过了,为了修道,所有强身健体对身体好的事情他都坚持去做,像这样通宵在外面疯玩的情况是从来没有过的。
      金珏是他和家人联系的方式,到了月容港两天,他似乎已经忘了自己到这里是干什么来的了。
      等的人等不及了,就派人来问问情况。
      如果不是太饿了被肚子闹醒,他还能再让人等两个时辰。
      躁动的金珏闪个不停,他拿起金饰捏在手心,一只金色的小萤虫便从金珏里钻出来向外引路,留下一条星河般的路线。
      蒲青双跟着萤虫来到了山间的一块无人之地。
      一名身着华服,模样贵气的男子在此等候多时,见他来了便拱手作揖,“少主。”
      蒲青双收起金珏,萤虫瞬间消散。
      “有事吗?”他问。
      男子低头不抬,“主上问您为何抵达月容港两日,却不曾归家。”
      “原来是这件事。”他想起来,自己确实是还没有空闲回家报个平安,“既然你来了,那就替我回家跟姨母说一声我一切都好吧。”
      男子点头。
      “还有一件事请你替我转告姨母,之前我写信向她寻求的事情,现在需要作废了。”
      男子眉头一皱,有些不解,“少主为何要放弃?主上已经为您全部打点好了,只要你来……”
      “你就回去跟姨母说吧,她会理解我的。”
      男子不敢再多言,只是一味的应下,然后便化作一抹烟灰消失不见了。
      树顶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声,几片支叶飘落,一个身影从天而降。
      “少主?我拐来的小郎君身份不俗呀。”苗无忧笑着出现,语气却一点也不轻松,满是警惕的问询。
      看见她的出现,蒲青双满是欣喜,一点没有密谋之事被人目睹的紧张。
      他毫不隐瞒:“我曾说我来月容港是寻亲的,我姨母就是……”
      “我不在乎你是谁,家境如何,我要知道你向你家人所求,现在又放弃的是什么事。”她催动蛊虫,利用蛊术测验他说的是否是真话。
      “我先前写信给我姨母,说我想要求仙问道,于是姨母让我来月容港寻她,说是可以引荐我拜入仙府。”他眼睛明亮,没有丝毫因为说谎而受到反噬的迹象。
      蛊虫在他身体里也无异样,说明他说的确实属真。
      “那你为何又放弃了?”她继续问。
      蒲青双轻轻一笑,目光灼热,“因为你与仙府势不两立,我就不能站在你的对立面。”
      蛊虫肆意游走,宣誓着此话的真心。
      苗无忧指尖有一瞬间的微微颤动,随后立马不自然地放下控制蛊虫的手,有些不好意思又不愿意拉下脸来认错地别扭道:“你知道的,我必须听真话,所以刚刚……”
      “我明白的。不打紧。”蒲青双毫不在意地上前,带着温柔的笑意向她靠近,“只要你需要,你可以永远让蛊虫考验我,我永远不会骗你。”
      他不在乎苗无忧怎么测他,如果这能让她感觉到安全,他愿意让蛊虫时时刻刻都发挥作用。
      苗无忧咬了咬唇瓣,嘴角被压制着却依旧微微上扬,“那你不求道了真的可以吗?你姨母不会说?”
      蒲青双摇摇头,眼中含笑,“求道的是我,不求道的也是我,我来决定就好了。”
      “这么自由?”苗无忧有些意外。
      听寻他人对他的称呼,蒲青双应当是一位家境比较优渥的公子哥,越是身处这种家庭,规矩和约束就越多,拥有的越多越是身不由己,很难有像他这样想做什么就做的。
      她见到最多的,大多只给得起口头承诺,甚至许多连诺言都不敢轻易许下。
      听到她的话,蒲青双反而有些不解了,明亮的眸子里透出一丝疑惑,“难道不是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人生的权利吗?”
      这话问的。苗无忧羡慕而又无奈地轻笑一声。
      该说他单纯,还是无知呢?
      “我的小郎君呀,如果人人都有自由,那为什么人人都要寻求自由呢?”
      蒲青双聪明的脑袋瓜子里迅速筛选出了一条条自由的证据,“千年前,善慈道祖开辟疆域划定界限,给了人族自我选择,独立生存的机会,是她,解放了人们,让自由唾手可得。”
      苗无忧挑眉,“你很崇拜她?”
      蒲青双摇头,“我很感激她。”
      “而后仙府创立,灵脉滋生,普通人也可以通过修道来获得力量,去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世间道法千万条,仙府打开了这道门,让选择变得丰富。”
      苗无忧点头,回忆起当初,“这确是道祖始立之心,不过,小郎君,你现在看看,有多少人得到了自由呢?”
      她指着山下的万家灯火,“他们不过是从一个笼子里跳进了另一个笼子里,自由对人们来说,是永远可观却不可理解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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