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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1 章
勇敢迈出纹身这步之后,童之芙彻底领会了那句“勇敢者先享受世界”的真谛。
过程中的微弱痛处远不及成品图案完成后冲击视网所带来的心情上的愉悦和满足。
童之芙蓦地联想起,曾经以为痛到牵扯神经的亲密行为,在她心中默默被划分进洪水猛兽一栏的尝试,得益于景逸的照顾,她最近也能感受蛮乐在其中的滋味。
只是当这件事逐步演变成家常便饭时,偶尔景逸会变纵花样地表现出一点收放自如的强势,童之芙也觉得她还蛮吃他坏坏的痞气的。
心血来潮的勇敢迎来均是好结果的情况下,学生时代被耽搁的to do list便止不住心痒痒的都想尝试一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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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童之芙上次踏足理发店已有小一年的间隔期,途中她的头发除日常养护外没经过任何专业保养,但依旧光顺亮泽。
互联网上泛滥多年的“长发及腰”梗不太会发生在童之芙身上,她的发丝长度仿佛拥有自由意志。
偶尔哪天想起修剪一番,便如经过揠苗助长的催促后生长快些,而垂到蝴蝶骨位置便是自然终点。
染发对童之芙而言是未经过涉足的陌生领域,她在查询过很多攻略后选了家市中心高口碑的网红店,却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个曾有过一面之缘的男人。
黑白色调的理发店内,柔和的暖光从镜后四溢着照亮理发区,经典摩登风的装修泛出杂志风的高级感。
空气中浮动着浅淡的香氛气味,令染发剂微刺的化学气息显得几不可闻。
推门而入的迎宾处,和蔡温纶视线捕捉的一瞬间,童之芙有点儿僵硬,毕竟根据染发攻略的要求,她最近几天都没洗头。
怕景逸的朋友觉得她邋遢。
不过好在男性多不会关注到外貌细节,蔡温纶看似亦然。
大概把他们归结为一道来的,理发师特意帮忙选了两个并排的旋转沙发椅。
同上次相见一样,蔡温纶依旧舒朗清俊的模样,朝童之芙的一笑中有着几年职场历练成管理层后的沉稳气魄,又兼具一点校园学长的亲切感。
蔡温纶率先朝童之芙打了个招呼:“景逸没陪你过来吗?”
童之芙垂眼:“嗯,我还没告诉他。”
大概是观童之芙神色不自在地低了低头,他又笑了下:“我只是觉得,他应该会很想要第一时间参与到你每一次改变的模样。”
氛围在寒暄中逐渐变得轻缓,两人聊天的话题重叠度实则只有共同好友景逸这一项。
童之芙隐约觉得,蔡温纶和景逸的关系应该很好。
思忖着纠结了会儿,童之芙才抿了抿唇,迟到地为景逸醉酒那日道谢:“上次还没有谢谢你送我们回去。”
低淡的眉眼扫过她的方向,蔡温纶蓦地轻笑了声:“哪儿那么客气。”
又深觉无可奈何般叹了口气:“若是那小子对我,有你的一半礼貌,我都要谢天谢地。”
吐槽的话里带着明晃晃的偏向和熟稔之意,童之芙也随着他的话笑了下。
没过半晌,又不太确定地想要确认:“你和他,是不是很熟悉?”
蔡温纶:“嗯。”
察觉心动时,什么与景逸相关的都想多了解一些,童之芙试着猜测:“是因为认识很久了吗?”
“是。”
被铺在不透明防水围布下的指尖轻轻摩挲,蔡温纶恍然想起那日景逸眉眼间挂着的细微惆怅,对他谈起的一厢情愿,此刻看来或许也并不尽然。
蔡温纶没再卖关子,存着试探性地开口,没遵循景逸意愿用掀开往事推波助澜:“或许说来很不可思议,我听说他那时,你们甚至还没入学。”
难以言喻的古怪在心头发芽,童之芙的神情中带着显而易见的困惑:“还没入学...吗?”
蔡温纶点头:“那个暑假我需要实习,去教务处送留校住宿申请表时恰好遇到招生办的老师在给各省高考成绩排名前列的同学打选宣传电话。”
说到这里,蔡温纶对景逸的耳闻总算有顺理成章的串联痕迹。
蔡温纶淡淡地笑了下,娓娓拼凑出童之芙视角的空白之地:“燕城历年会来沪市就读的生源本就寥寥无几,招生办老师打电话时也没报多大希望,只是殷切表达出希望考虑申城大学的意向。”
“只是不巧,对面给的回复内容太过反常,于是我才有机会能够从老师们的聊天中听到一些他们对话的细枝末节。”
蔡温纶想了想讲述老师讲述这件事的语气,尽可能保持纯正的还原度:“他当时在通话中调侃'这么迫切地拉人,该不是在我们燕城一个生源都没招到,贵校怕面子上不好看吧?'”
很突然的提起童之芙的未知领域,一时间只有蔡温纶的声音继续。
“招生办的老师告诉他,鉴于个人填报系统尚未关闭,院校的申请并不是尘埃落定的事情。不过根据他们的了解,燕城实验中学有一位他的同学,在摸排通话中表达出很坚定会选择我校的意向。”
“老师们后来跟他讲的内容还有很多,比如虽然是离开原本熟悉的环境,但是大学嘛,就是应该出来看看世界的。国内能与燕城总体实力上相匹敌的只有沪市,建议他可以看看不一样的城市风情。”
讲到这里,蔡温纶稍稍顿了一下,眯着眼睛笑道:“而那位讲的吊儿郎当'你们招生办的老师还挺无所不用其极,都开始给我母校造谣了,我们这儿的同学哪有志愿填申大的。'招生办老师说是真的,并报了一个名字给他。”
蔡温纶直视着童之芙懵到茫然的眼,并没点破的是——
当年童之芙这一届,别说燕城实验中学,就是放眼整个燕城,选择来申城大学的也只有两个人。
除了景逸,另外的那个是谁其实很好认,但蔡温纶温馨地假装不懂:“对方的名字隔得太久早就记不清了,但是景逸说,他是个很念旧的人,如果真的有个伴陪着,他来申大未尝不可。”
模糊的雾气将视线全盘晕染,童之芙的喉咙在揭开的真相面前缓缓哽咽。
抑制不住敞开的话匣,蔡温纶继续将前尘往事的细节描述彻底,唯独唇角俨然掩不住笑意。
“他还说他的心理承受能力又很脆弱,倘若开学发现被骗,咱们学校最高的那座学思楼底下,就是他的埋骨之地。”
“……”
“得到招生办老师言辞凿凿不会骗他的保证之后,才最终同意考虑。”
说到这,蔡温纶平静的表情又透出笑意:“还拿学校的舆情相要挟,再三保证在他同学这件事上,老师们没给他说假话。”
“所以后来我听老师们无意间聊起。”蔡温纶似笑非笑地给童之芙留了个短暂消化的空隙,不久又继续,“他再三确认了这件事的真实性,就像是——”
“专门为那个名字来的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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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是,专门为那个名字来的一样。”
当天回家时,童之芙甚至早已将美美欣赏她的新发色抛在脑后。
耳中不断打转的,始终是这道令她心头闷闷的声音。
曾经没意识到的画面一点点地重新挑起,碎片缓缓拼凑——
领证后他死皮赖脸地窝在她的出租屋、被允诺礼物后的眉飞色舞、家里卧室尘封的小提琴、形似无牙仔的跑车......
再到她在成人展分手那天,景逸幽幽的一句:“挑男人的眼光不行啊。”
如今重新想来,倒是有几分酸巴巴的奚落在。
画面一转,重复的话语徐徐被景逸的散漫声线替代——
“天上掉下个如花似玉的老婆,祝女士只能偷着乐了。”
“如果我没来,你打算找谁假扮你老公?”
“哪有跟老婆一起住快活。”
“我太太。”
“亲我一下。”
“……”
画面的最后一帧来自景逸醉酒之后,不似他往日惯常表现出的嚣张气焰,反而略显可怜巴巴的呢喃:“能不能不走?”
“……”
到底是有多迟钝和粗心,才会眼都不眨地忽视掉一帧帧昭示真心的画面。
室内热气氤氲,这个时间点的大少爷仍旧按照惯例在厨房鼓捣做给她的晚饭。
听闻门响,短暂放下手中的活漫不经心地瞥过来,一头张扬的樱花粉猝然冲击景逸眼瞳。
只是尚未来得及表达被她新样貌的出众美丽震撼,率先捕捉到的,是童之芙别过脸后,眼尾隐隐淌露出一闪而过的难过。
几乎立刻放下在做的事情,没一两秒中,景逸的身影就凑在她面前。
锐利的双眸端详着她的情绪,景逸声线轻柔的不能再低:“不开心?”
以为是童之芙不满意染发效果,唇角要哭不哭地抿着,景逸喉结微滚动,要揉童之芙脑袋的手在空中僵停。
他对女孩子染发这些没经验,也不知道刚染好后有没有不能触碰的讲究。
思考只花去一秒钟工夫,景逸的掌心很快下压,改为食指轻轻绕过她胸前的一缕粉发,缓缓压在唇角的动作如同轻吻了下。
“多好看。”景逸真心实意地夸赞,“美的我挪不开眼。”
沉吟两秒,他又问她:“不开心?”
喉咙有点堵的状态依然持续,潮湿酸意搅动鼻息,童之芙正经地盯向他的眸:“景逸。”
她语气郑重地问他,声音却轻的恍若不能再轻:“你是不是很早很早,就开始喜欢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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