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也会梦见人类救世主吗？

　　祝巧颜和其他怪物们一起被引到翻转电梯前，它们的脑中都接到了廖小平的命令，井然有序地排列成队，进入不同的电梯里。

　　廖小平将祝巧颜安排到了翻转电梯207号，他也站在其中。

　　祝巧颜感受到廖小平的目光在她身上停顿几秒，似乎有话要说，但又顾忌着什么无法开口。

　　电梯不停晃动翻转，每个怪物都习以为常，熟练地东倒西歪，摇晃怪不在身侧，祝巧颜没再跟着翻转节奏调整站位，哪怕她已经记住摇晃怪曾经落下的每一步。

　　她找了个角落，拼命维持平衡。

　　兀地，电梯由直线垂直翻转，所有怪物都被倒了过来，除了廖小平。

　　就在一片混乱时，一张卡片突破机甲厚厚的皮，落入祝巧颜手中。

　　一切恢复平静后，她才看向那张被强硬塞进来的东西。

　　上面写着：稀有隐形卡，使用此卡片可隐身半小时，使用后有两小时冷冻期。

　　她猛地抬头，几乎在一瞬间与某人的视线交汇。

　　廖小平点头致意。

　　电梯停止行进，他们来到了怪物孵化室门口。

　　怪物们蜂拥而出，很快便只剩下廖小平和已经迈出半步的祝巧颜。

　　廖小平关上电梯，电梯在启动前有一秒的灯暗时间，灯亮起来时，祝巧颜突然转头，于是便看见了男人还没收起的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以及阴沉的眼眸。

　　将从天而降如有神助的卡片攥在手心，祝巧颜跟着怪物们再次走进那个布满灰尘的怪物孵化室。

　　巨大的玻璃盒子屹立不动，静静等待它们的到来。

　　怪物间没有任何多余交流，它们走进了专为自己打造的孵化盒。

　　祝巧颜紧随其后。

　　机甲控制着她，一步步走向H233号孵化盒。

　　机甲慢慢消化，怪物的内在逐渐显露出来。

　　身后收容器吸去一半的身体被原封不动还回来，粘稠丑陋的墨绿肉块缠在一起，将骨干位置围成一个似人非人的形状。

　　血液滴答滴答流个不停，但在污秽集中之地，一双染得鲜红的眼睛亮的吓人，祝巧颜剥开层层阻挠，从内脏与无数器官中走了出来。

　　透明雨衣变成了黑红的皮肤，她擦干血迹斑斑的脸，紧握手中正在发光的卡片。

　　光影移动间，她从怪物孵化室里消失了。

　　高处攀附的藤蔓以一种极快的速度出击，几乎是在女孩消失的同一时刻，它抵达了敞开大门的盒子面前。

　　片刻后，像是收到什么指令，藤蔓收起布满浑身的刺，极为迟缓，稍显困惑地回到天花板上继续蛰伏。

　　一切安静地像是什么都没发生。

　　末日降临前一天。

　　热闹非凡的街道出现了一位不速之客，这是一条商业小吃街，接近傍晚，街上挤满了商贩，他们大声吆喝着，期待着有人来光顾自己的生意。

　　下班后的人们带着朋友欣喜地来到自己常吃的店，一边推荐，一边用眼光打量隔壁看起来也很好吃的美食。

　　“小满，你快看！那个人是在...？”

　　女孩惊呼出声，碰碰同伴的肩膀示意她从美食里抬起头。

　　“嗯？”

　　面容恬静却一口吃掉半个肉夹馍的女孩不舍地移开视线，看向远处逆行而来的身影。

　　“这人谁？怎么还扛个大旗？”

　　被称呼为小满的女孩困惑点评。

　　“哇，这大叔是在cos牛仔吗！这身牛仔服好还原，还有他腰间的那柄小刀，好奇特！”

　　女孩连忙解锁手机，将摄像头举了起来。

　　“有意思有意思！我先录下来！一会就问他能不能发网上！”

　　“......”

　　小满兴致缺缺，又咬了一口手中的食物，想了一会后才再次出声，像是在问同伴又像是在问自己：“为什么旗帜上会有明天的日期？”

　　1月24号，很普通的一天，也不是什么节日。

　　但男人接下来做出了一个令她们大开眼界的行为。

　　他将腰间用来装饰的匕首从刀柄拔出，毫无波澜的黑色眼睛也在一瞬间变成了金色，他利落地挥出刀，反转，刺向自己。

　　他的胸口迅速破开了一个口子，像是觉得还不够，歪头刺得更深了些。

　　鲜红的血迹浸染了刀身。

　　即便这样，他的身体还顺从着某种命令在不断地往前走。

　　“！！！”

　　小满和同伴惊呼出声。

　　“莉莉，我…没看错吧？”

　　向来沉稳的人第一次露出如此惊异的神情，小满是医学院的学生，再加上她视力非常好，她非常肯定，男人并不是在作秀。

　　那柄小刀刺入的地方非常准确，它刺入的是心脏中心。

　　没有一丝一毫偏差。

　　不需要一分钟，他就会死亡。

　　这根本是不可能发生的事，一个普通人怎么可能刺的那么准？还能在受到如此伤害后继续行走？

　　但男人还在走。

　　他将刀拔出又插入，拔出又插入，如此重复了好几个来回，周围人群的恐惧和尖叫对他没有丝毫影响，他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我的天——”

　　拿着手机录像的莉莉终于回过神来，她瞪大了眼睛，连忙扯着小满退后几步。

　　她的大脑已经无法思考，整个人陷入恐惧之中，尖叫一声扔下手机，将小满拽着往相反的方向跑。

　　人群在瞬间哄散，十米以内的范围没人敢靠近他。

　　有人尖叫，有人指点，有人辱骂，有人报警，有人警惕。

　　但又是一秒过去。

　　除男人外，街上所有的人都消失了。

　　只有被落下的粉色手机仍在录制，一开始是有些昏暗的天空，还夹杂着利器刺入身体的噗嗤声。

　　再然后，画面一阵颠簸摇晃，出现了一个男人的脸。

　　画面被调整到俯视角度，男人对着镜头，笑眯眯打招呼：“哈喽？”

　　那声音嘶哑嘲哳，像是硬从嗓子里挤出来的一样。

　　画面被拉得更远，清楚地拍下了男人一次又一次刺向自己的画面，他的笑容也越来越夸张。

　　直到最后刀刃一次落下。

　　男人身着的潮流复古牛仔装已被血迹染红，深红的痕迹肆意侵染全身。

　　他忽然捂住脸，低低笑了起来，那声音透过指缝渗出，张扬又疯狂。

　　笑罢，他随手丢了手机，仰头看向天空，眼睛却是出奇的干净。

　　他悠闲地展开双臂，宽大手掌上的血管清晰可见，红色的液体不断滴下，最后整个人像是断了线的风筝般，猛地向后倒去。

　　男人和手机几乎同时落地，生命死前最后一刻发出的戏谑声音被无情的电子机器记录。

　　他说：“再见，你这该死的戏台，给我滚蛋吧——”

　　祝巧颜联系不上9063。

　　她不知道那个不靠谱的家伙，是真死了还是在装死。

　　她只知道，现在的情况非常棘手。

　　距离半小时还剩十五分钟，她丢弃了臃肿的机甲服和怪物尸体，一旦现身，必然会被发现。

　　此刻的她仍被困在Z号大楼，这里实在太大，楼层太多，电梯不能坐，她只能四处寻找其他出路。

　　结果还真找到一条路，她在孵化室前的溪流处发现了一个极为隐蔽的楼梯，连接着上下两层。

　　想也是，这么大一楼，不会只有楼外的电梯。

　　祝巧颜压低脚步没有停留，一直下到23层。

　　就在打算加速前进时，一阵平稳的脚步声迫使她停下。

　　“喔，好累。”

　　女人伸着懒腰，眼下青黑，像是才从忙碌中脱身。

　　“能不累吗，这没人性的工作!天天从早看到晚，眼睛都要瞎了......”同样穿着统一白色制服的黑发女人接话，话里满是愤懑之意。

　　“我一会回休息室，你呢？”

　　“啊好羡慕，我接班的还没来，而且这两天城里好像出了不少麻烦事，我听说搜查队可是忙的不可开交，一直申请天眼权限，但我们组长只给了幻想城一半地区的，另一半不管他们怎么磨都不同意。”

　　“就搜查队那性子，他们会甘心？”

　　“当然不会，喽，他就是搜查队专门派来盯着天眼的人。”

　　“......”

　　突然出现并听到两位女士在讨论自己的当事人，没有一点羞涩尴尬，带着他那直逼两米的身高和发达的肱二头肌，直愣愣地站到她们面前，开口对其中一位女士说道：“娄姐，您再想想办法嘛，就让我进去，站门口也行啊，不然到时候队长会杀了我的。”

　　“不行，组长有规定。”

　　黑发女人一口回绝。

　　壮汉双手环抱，眨巴着大眼睛，可怜兮兮的样子。

　　“......”

　　沉默的女士终于忍不住发问：“你几岁？”

　　“啊？我吗？十九岁，怎么啦姐？”

　　女士仰头看向他的头顶，从上到下扫视了全身，视线落在他远超常人的肌肉、凶狠成熟的外表、湿漉漉的眼睛。

　　女士一语不发。

　　女士告别，女士走了。

　　壮汉不明所以，将视线转回，弯着腰双手合十，真切恳求：“娄姐求你了，我站门口就行，实在不行要不就让我站一分钟吧！一分钟也行！就门口、就一分钟！”

　　娄姐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小笑啊，不是姐不帮你，你也知道的，对所有人开放的天眼录像只能看到幻想城三分之一的地方，能给你们看一半也是考虑到搜查队的工作需要，已经比其他人看的多了。”

　　“再多的就需要你们队长向主架构师申请了，我们无法做主。”

　　“可主架构师...主架构师...”

　　小笑一下泄了气，耷拉着肩膀。

　　娄姐没再多言，转身返回。

　　祝巧颜连忙跟了上去，即使此时隐身卡的使用时间还剩不到十分钟，但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这也许是她唯一能接触到天眼的机会。

　　经过小笑身边时祝巧颜闭住呼吸，轻声且平稳地走着，终于顺利在门关的前一刻溜了进去。

　　门外如罚站般的壮汉愁眉苦脸，惨兮兮地拨通队长电话。

　　祝巧颜站在门后，看着挤满了整个屋子的人，她想走动，却发现没有丝毫能落脚的地方。

　　她怎么感觉，自己这是虎入羊口呢？

　　嗯对，虎入羊口。

　　但是，好多羊...人啊。

　　隐身卡的使用时间还有六分钟，如果她没数错的话。

　　祝巧颜扫视一圈，试图从麻木的一张张脸上找出不同，偌大的屋子里挤满了上百个人，全都坐在各自的工位前盯着光屏上的画面，时不时还滑动手指对自己的光屏进行操作。

　　她在最边角处发现了娄姐，她连连打着哈欠，没一会就传染给周围的一片人。

　　屋子的墙不像是普通的墙，泛着水光，不时荡起涟漪。

　　她悄声走到墙前，感受到一股不寻常的气息，没有贸然触碰，静静观察了一会。

　　直到眼前的涟漪越来越大，一个人，从她身侧穿了出来。

　　墙中走出了一个人。

　　她再次确认。

　　能穿行墙壁的她只认识一个人，但女孩早已留在消失的精神病院。

　　在拿到隐身卡的第一时间她就想到了小安，并尝试了一下是否可以穿墙，显然是没成功，不然她也不会非要抓住娄姐开门那刻的时机混进来。

　　祝巧颜转身看向从墙中走出的那人，她穿着白色大衣，神色恬静，说出的话也是温柔的腔调:“小娄，你过来。”

　　她朝小娄笑了一下。

　　娄灵连忙收起还没舒展开的懒腰，一个激灵从位置上腾地站起，毕恭毕敬快步走来。

　　“组长好。”

　　娄灵姿态端正。

　　“嗯。”

　　组长笑着转身，走入墙中。

　　娄灵见状连忙跟上。

　　水墙上出现两道涟漪，一下将她们吸了进去。

　　祝巧颜站在两人刚才的位置两米外，端详这堵奇特的墙。

　　还有三分钟。

　　她试探着想要触碰，指尖刚碰到，便掀起微微波动，然而，没等祝巧颜缓神思考，一道刺耳的警笛声忽地响起。

　　夺目的红光响彻整间屋子，几乎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同时盯向发出警报的水墙。

　　空气在那一刻变得极为安静。

　　祝巧颜几乎是在声音响起的一瞬间，便移动到了十米开外。

　　她手心微微出汗，拼命观察四周的环境，试图寻找到一个隐身之所，最终视线落到一角。

　　胖子从工位上站了起来。

　　他有些滑稽地迈着奇怪步伐，肩膀一轻一重，大脑摇晃着，不时显出重影。

　　边走边念叨着：“这警报器是怎么了？这已经是这个月第三次在没有人的情况下自己触发了。”

　　男人很快走到水墙面前，拿着光屏扫来扫去，愣是没发现一点奇怪的踪迹。

　　然而警报依然在响，就在他一筹莫展之际，工位上的同事们终于颇有无奈地开口：

　　“服了，到底咋回事？怎么又响？”

　　“这已经是这个月第四次了，明明没有人啊，探测器到底在探什么？”

　　“就是啊，前三次每次都把这一整层楼里里外外查了个遍，结果没有任何异样，最后一次还惊动了主架构师，导致我们部门被骂了个狗血淋头，苍天啊——”

　　“这一天天整的我快精神衰弱了！！干不动了干不动了！”

　　“+1，眼睛都要盯瞎了，不是监视街道就是写文字报告，我快不行了......”

　　“每次都是东边的警报器出问题，赶紧向上面申请换个吧，质量真是太差了。”

　　方木已经连续工作十二小时，大脑昏昏沉沉的，也没多想，边摘眼镜边说出了这句话。

　　但话一出口他便意识到了不对劲。

　　果不其然，一道温和的声音从看不见的墙后传出，无视空间和距离，精准落到他身后：“你、说、什、么？”

　　“质量很差？”

　　阴冷的气息吹过男人因害怕不停颤抖的耳朵，他的身体几乎在瞬间僵住，像被凶猛的狮子盯住般恐惧不已。

　　四周的喧闹在声音发出后戛然而止，盘旋在后的凶兽无需出现，光是气息就足以让人害怕。

　　人们沉默着转回身体，兢兢业业投身伟大的工作。

　　心里暗暗对掀起这场风暴的人投以同情的目光。

　　同时还有一丝敬佩。

　　而风暴中心的人几乎就要痛哭出来，他怎么就忘记这警报器的背后制作者是他们那平日温和实则凶狠爱记仇的组长了。

　　“我、我是说着警报器质量可真是太好了！可、可方便了！还是组长人美心善，只用了一个月就零基础做出这些这么好用的警报器！比之前的要好、百、百倍...千倍！”

　　他这话真假参半。

　　最开始的警报器不是组长做的，而是由上面统一配备。

　　但他们的工作太特殊，一整座幻想城都在天眼的监视之下，而他们监视天眼。

　　天眼磁场经常不稳定，必须用非常昂贵的特殊装备，即便如此，警报器也很容易报废。

　　天眼部门虽然是核心部门，上面投入力度虽大，但并非无节制，这方面资金用多了，其他地方就要减小。

　　Z号大楼警戒很严，幻想城更是，这是一座极其封闭的城市，它只对自己邀请的人敞开大门，而他们无一例外都变成了被注入记忆的幻想城原居民。

　　所以这里只有两种人，员工和居民。

　　Z号大楼外居民可能失控，但在楼内绝无可能，会出现在这里的只有员工，所以警报器识别外来一切物种身份的作用显得也就没那么重要了。

　　于是组长就想着在这方面省点经费，自主研发了警报器，研发的很成功，经受住了天眼的磁场考验，就是老响。

　　没人响，有人也响。

　　方木滔滔不绝颤声表达着自己对组长的敬佩与赞美之情，哪怕那道视线淡化后也一直不停。

　　直到他将自己这辈子听过的好话搜刮肚肠，再吐不出一点。

　　方木感受到视线彻底消失后，突然如气球泄气般瘫在椅子上，大口喘着气。

　　这可是一只手能捏死十个他的组长，虽然平时温温柔柔，但堪称他们天眼部门顶级战力。

　　祝巧颜躲在柜子一角，透过缝隙暗暗盯着男人，心中对白衣女人的实力有了初步评估。

　　她是怎么进来的？

　　回到一分钟前。

　　祝巧颜在一开始就盯上了那列排放整齐的资料柜，她比对过，最右边的那个甚至可以塞下她。

　　只是一直没有机会进去，直到一位疲困的女士将它打开，拿出了最上层的一沓资料，而下面的那层有足足一半空间。

　　这种紧抓时机“偷渡”的尝试有一次后就很熟练了，没有任何犹豫，她无声钻了进去。

　　直到整个人隐蔽在密闭的黑暗空间时，祝巧颜才有空看向手心紧攥的卡片。

　　上面的半小时已经归零，开始了新一轮倒计时。

　　[02:00:00]

　　祝巧颜的手指划过薄如蝉翼的卡片，低垂着头看不清神色，她的身形慢慢显现，最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眼睛无法再探寻到任何信息后，耳朵就成了她唯一的凭借。

　　经过刚才那一遭，外面工作的人都安静不少，至少祝巧颜没有再听到人们的闲聊声。

　　她闭上眼睛，试图听清离她最近的人在干什么。

　　有纸页磨砂的声音，应该是在翻她刚从柜子里拿出的资料。

　　清脆的玻璃声后是物品撞击在桌面上，她放下了水杯。

　　空气中传来微乎其微的气声。

　　祝巧颜将杂音剔除，试图分辨空气振动的原因，一秒后，她听出那是女人的叹气声。

　　又是一道陌生的声音。

　　有人在朝她走来。

　　脚步轻轻落在地板上，来自西边，应该还有一分钟路程，个子不高，走路较慢，考虑女性。

　　空气中传来似有若无的不知名香味，祝巧颜已经可以锁定来人的身份。

　　西边第三列第七个位置的中长头发女士。

　　她的衣服上有个大大的数字8。

　　最终脚步停留在离她三步的柜子处，8号女士停留了三十秒，没拿走任何东西。

　　杯子又被端起，爱叹气的人喝了一大口。

　　她左边的单耳钉男士在抖腿，他拍了好几下自己的头，很焦躁的样子。

　　又过了一会，她听见有人在小声嘟囔。

　　具体内容听不清，离她大概有十米？

　　这个方位，应该是那个穿条纹的人，头发乱糟糟的，遮住了脸。

　　卡片上的时间在一分分流逝，祝巧颜没听见任何有价值的信息。

　　也没有任何一个人注意到柜子里藏了个逃犯。

　　[01:21:43]

　　口袋有微微抖动。

　　祝巧颜小幅度挪动身体，使通讯器上的文字可以投到冰冷的木板上。

　　她平静的表情上出现了一道细小裂缝，红光反射进眼睛里，她敲下一句话。

　　[死了没？]

　　一秒后出现了和上条一样的委屈表情。

　　[(ó﹏ò?)]

　　[我刚死里逃生！马上就来给你发信息了]

　　[祝小姐，你心好狠]

　　一连冒出了三条信息。

　　祝巧颜面色不改，敲下一个大大的问号。

　　[就这样那样啦，以下省略五百字，不说这个了，你那边情况怎么样？]

　　[哈。]

　　[你嘲讽我？！真是不得了了，你居然学会嘲讽了！]

　　[。]

　　[好像被鄙视了。]

　　[咳咳，好吧，我先说我这边，我现在是顶替了一个叫连山翘的人，此刻正住在他的小窝里。]

　　[也不知道在他眼里这是什么，反正我看着像是要研究动物的实验室，屋里白茫茫一片，所有物品都是幻想城最常见的白方块，我没有他的记忆，只能简单扮演他的外皮。]

　　[我从他口中套出了一些他对世界的认知，简单来说就是他认为自己生活在武侠世界，并且是个修炼天才，还是要当武林盟主的那种(-^O^-)]

　　[武林盟主就是武侠世界里最厉害的人，一个称呼，傻大个(不好的话，不建议学)人设，头脑简单。]

　　[你之前给我发的那条记忆修复器被启动的信息，后续果然和我猜的一样，有人看了我的记忆，我混了过去，有个发现，他们确实是通过居民脑中的芯片来确认身份，说不定那就是他们修改记忆的手段。]

　　通讯器另一边的光头男人，双手合十，盘膝坐在长方块床上，吸取天地精华，归纳吐息。

　　边修炼边念他现编的天地咒。

　　听着电子音念出的“傻大个，你”四个字，即将成为武林盟主的天才差点笑出声。

　　他就知道她会把这个词用到自己身上。

　　唉，还是一开始什么都不懂的祝巧颜好玩，不过，现在会暗戳戳语言讽刺的祝小姐也挺有意思的。

　　怎么莫名有种成就感……

　　他给自己的通讯器安装了读文字系统和心声回复系统，所以不睁眼也可以使用。

　　非常适配现在这种被无数眼睛监视的情况。

　　他告诉祝巧颜的信息都是真的，只不过简化了数倍，一切都在计划中，包括戏台成真这个副作用也是他掐好时间点，特意中招的。

　　一旦中招他便会失去自我意识，进入一个独立的精神空间，随机变成任何一个已经死去的人，扮演他，成为他，如果在一定时间内没有醒过来，他的大脑就会被陌生的灵魂吞噬，现实里的身体也会渐渐腐烂。

　　但在脱离那种游离状态后，9063便会想起自己在失去意识时现实世界里遇到的事情。

　　其中自然包括有人把线伸进他大脑里寻找芯片的事。

　　芯片是连山翘的，但被他事先移到了自己大脑里。

　　啧。

　　9063想起男人趾高气扬的神情，平缓的动作一滞，嘴角微有不满地撇嘴。

　　移植芯片可是很疼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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