狮子鱼

作者:侨觉春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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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实的梦


      四处的掌声响起。
      夏凛序跟随众人的速度,一起鼓掌。

      舞台顶部向暗处投来一束光,接下来主人公登场。

      朝观众们款款走来的是一位长相俊美,穿着干净,搭配简约的男生。

      观众们对他第一印象是,像清凉的太阳,像温柔的薄荷。

      观众席不由的发出了一声感叹,毕竟这个世上,温润如玉的男子是个稀少的存在。

      池亦珉身姿挺拔,优越的五官中流露的表情自然,从观感上就让人赏心悦目。

      他仪态得体地向前方鞠躬行礼,脖颈挂着定制的吉他项链也跟同垂落。

      夏凛序清楚这条项链的来源和细节,是前几日专门送给池亦珉的。

      吉他的背面刻着“CYM”。
      池亦珉当场表示“不满意”,说旁边为什么没有夏凛序的名字。

      上飞机的时候,池亦珉跟夏凛序道歉,说项链落到床头柜了,那时他还安慰对方没关系。

      没想到这是池亦珉给夏凛序准备的小惊喜。

      低头时,池亦珉眼睛竟然抓住了时机,明确地得知夏凛序的位置。

      四目相对,夏凛序给予了一个安慰意味的微笑。

      他猛地回想起对方说的话:“就当做是在我们的房间里,只有我一个观众。”

      池亦珉心彻底和躁动脱离。

      金芒万丈通通倾泻在他的身上,池亦珉肤若凝脂的皮肤被衬得更加白皙。

      就连光线也对池亦珉偏爱,给立体的五官打了一小片的阴影。

      微微侧头时,搭配阴影,正好完全展现他锋利的下颚线。

      他修长的手指触碰到琴弦,几个音符相撞,清脆的前奏便响起。

      此时此刻,池亦珉内心轻松到像是真的回到他们的房间里,依偎在夏凛序身旁弹唱。

      演奏的时间三分钟,这短短的三分钟足以带动听众们的情绪,足以让他们进入池亦珉编织的世界中。

      在同个时刻,喉咙和吉他发出了动听的声音。

      池亦珉的音色是解渴的清泉,既甘甜又清爽。

      听众们似乎身在湖边亭中,边倾听浪花声,边欣赏眼前美景般的惬意。

      池亦珉读懂了晦涩的歌词,才能运用绝佳的唱歌技巧,将歌词里的情绪最大程度上地表达出来。

      听完整首,听众们疲惫的灵魂得到了释放,胡搅蛮乱的思绪瞬间清晰来。

      夏凛序目不转睛盯着台上的池亦珉,忽略了周围让都反应,全心贯注地欣赏。

      他沉醉其中,直到三分零一秒的表演结束。

      夏凛序心情随着旋律跌宕起伏,就连本人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才最为贴切,只能用愉悦来代替。

      哪怕他听过很多次了,甚至脑海里还记载着着失误的版本。

      夏凛序始终对池亦珉保持新鲜感。

      池亦珉表演完,再一次向台下的人鞠躬行礼。

      刹那间,观众席上鼓掌声如雷贯耳,池亦珉的心声也变得十分吵闹。

      下一个出场的,是他和夏凛序都感觉意料之外的人。
      那就是,于戌。

      确认那个人真是于戌的瞬间,池亦珉和夏凛序神情一下子变冷。

      他们两个人刚才激扬的心情,犹如被大雨浇灌,也一去不复返了。

      于戌头发从黑发变成红发,穿着高调,破洞裤配上五颜六色混合成的短衫略显浮夸。

      仔细一看,他还戴着奇形怪状的耳钉,涂着紫色的口红。

      为了眼睛健康考虑,夏凛序立刻闭上双眼。

      况且他本来那个位置就很招眼,不想出现什么莫名的对视。

      主办方当场宣布比赛晋级名单。
      主持人念的名字第一名名字就是:“池亦珉。”

      两个人悬着的心好不容易落地。

      主办方交代清楚明天的时间,池亦珉准备离开之际,厌恶的声音叫住了他。

      于戌匆忙地跑到他的身边,“等一下。”

      池亦珉不情愿地停下脚步,唇角平直,语气毫无波澜。
      “什么事?”

      于戌眼神里闪着意味不明的光,稍后凑近对方。

      池亦珉站稳脚跟,强忍离开现场的念头。

      只见,于戌笑嘻嘻地说:“你明天让我赢。”

      池亦珉敏锐地察觉到这句话没有说完。

      面无表情的他沉默,眼神冷厉地扫过于戌写满“洋洋得意”的脸。

      到这互相僵持的时候,于戌只能主动说:“我就不告诉你和夏凛序谈恋爱的事情。”

      池亦珉神色凝重,“你有什么证据能证明?”

      于戌亮出手机屏幕,上面正是二人牵手照片,拍摄角度是在背后。
      “你们回家路上在小树林牵手的照片。”

      池亦珉冷笑一声,语气凹凸显出轻蔑,“好兄弟牵个手不是很正常?”

      “其实我还有一段视频。”
      话音刚落,于戌就播放起视频。

      视频内容是他们牵手之后,池亦珉靠在他的肩膀上,然后夏凛序亲了一下他的额头。

      虽然整个视频比较昏暗,但熟悉的人能在模糊的背影中判断出来是他们,也能看得清大致的动作。

      池亦珉脸色阴沉,明面镇定自如。

      他轻飘飘地说:“这一看就是错位而已。”

      于戌将手机收回到口袋里。
      “我爸可是认识夏柯达的,不用我爸煽动人心,我先问,你这套说辞他们会相信吗?”

      明明是夏天,池亦珉的眉宇却由寒霜点缀,眼睛早已被无形的冬雪覆盖。

      池亦珉语气故作轻快,“怎么不信,我们本来就没谈恋爱。”

      话题立刻转移到于戌。

      池亦珉冷酷无情地审视着他,说:“你之前对夏凛序死缠烂打,写过好几篇情书我还保存着,这件事情需要我跟你爸妈说吗?”

      于戌脸已经通红,恼羞成怒地放狠话:“那我倒要看看,是你们谈恋爱的事情影响大,还是我喜欢夏凛序影响更大。”

      这时,路过的人往这边看了看。

      池亦珉向前走两步,缩短了二人之间距离。

      片刻,于戌睁大了眼睛,无法预判对方下一步要干什么。

      也有可能是扇自己一巴掌,也有可能是踹自己两脚。

      但他忽略了一点,举止优雅的池亦珉不会在公共场合之下做出格的举动。

      他俯视对方,淡淡的说:“你硬要把莫须有的事情扣在我们身上,我们也没办法。”

      池亦珉往对方装有录音笔的口袋多看了一秒钟。

      谈话从始至终,他一直都是漫不经心,“各凭本事的赢,就算你赢了,又不能代表你能拿第一名。”

      于戌被怼得哑口无言,气的咬咬牙。

      于戌暗自握紧拳头,临走之际再次强调,“你们好好想清楚,明日我要你一个答复。”

      对方一走,池亦珉才拧起眉。
      刚刚的他身心一直处于紧绷的状态,不允许自己脸上的表情变化让于戌看出破绽。

      此时,夏凛序已经等候许久。

      耳机里的歌曲已经进到歌单的末尾。
      池亦珉迫不及待地要见到夏凛序,长腿大步地迈向出口。

      果然,夏凛序就在门口旁等待他。

      池亦珉心事重重地出现在夏凛序的眼前。

      他先是努力地假装无事发生,谁曾想一见到夏凛序,所有的伪装无济于事。

      因为池亦珉的伪装根本就坚持不了半秒钟。

      况且,伪装下去还是没有用的,夏凛序非常了解他,拥有一眼看透表面的能力。

      池亦珉欲言又止,夏凛序大概摸索出他和于戌有一番对峙了。

      他当机立断的取消了去远处吃饭安排。
      池亦珉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夏凛序。

      夏凛序笑意未曾收敛,语气柔软,“我们回酒店,你再好好跟我说。”

      “好。”池亦珉闷闷的应着,摘下了耳机。

      夏凛序手中有瓶未拆封的矿泉水,手递过去,“渴了吗,要不要喝水?”

      口渴刚好也是池亦珉的心事。

      池亦珉喝完水扭紧瓶盖,对上他的眼睛,正想开口说话,却被对方抢先一步。

      “我特意没买冰的,考虑到会肚子疼。”

      池亦珉恍然大悟,夸他贴心。

      回酒店的路上,池亦珉跟他聊比赛的紧张感,聊他们默契的对视。

      夏凛序耐心的听,并且不敷衍的回复。

      准备下车,夏凛序顺手为他解开安全带,“你做得很好。”
      “嗯,我也是这么觉得。”池亦珉唇角浮现笑意。

      到达酒店,他们先是换好鞋,放下东西。

      池亦珉伸出手,拥抱夏凛序。
      他卸下了铠甲,终于不用再装作是个大人了。

      他把发生的事情全部告知夏凛序。

      夏凛序听池亦珉讲的过程中,不动声色地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又摸摸头发。

      于戌完全没有直接影响到他的心情。
      但,池亦珉忧郁的话,

      池亦珉注视着自己的眼睛,夏凛序的眼睛也是个很有效的安抚“助手”。

      夏凛序通过动作和眼神,尽可能地拂去他的忧虑。

      对方讲完,夏凛序声音沉稳地说:“答应他就相当于承认恋爱,下一次还会拿这事情威胁的,所以你正常比赛就好。”

      夏凛序没有半点拖泥带水,理智追星且利落地下了决定。

      池亦珉缄默片刻,然后点了点头。

      他又听见对方说:“不用担心,该来的总会来的,珍惜当下。”

      池亦珉扣紧了他的手指,“嗯”了一声,“就像我们之前说的,有难一起扛。”

      夏凛序的唇贴近对方的脸颊,留下一串密集的吻。
      “中午吃什么?”

      池亦珉躲在他的怀里,不看夏凛序的眼,这样做是在逃避先前说是他决定午餐的约定。

      他懒洋洋地说:“你决定我就算是开盲盒了。”

      夏凛序一只手搂他腰,另外一只手拿起了手机点外卖。

      悄无声息点完外卖后,夏凛序轻轻捏了捏他的耳垂,“今天我见到很多人夸你,弹唱和颜值都有。”

      池亦珉眨眨眼,明知故问:“那你赞同吗?”

      “嗯,但我不赞同他们想要你微信的想法。”夏凛序一本正经道。

      池亦珉笑呵呵但不乏严肃地说:“我肯定会以‘我有对象’的理由拒绝。”

      他身子稍微坐直,拉出“吉他”项链展示给对方,“看到我戴着的项链,有没有被吓一跳。”

      夏凛序揉了揉他的脸,顺带纠正他错误想法。
      “是惊喜。”

      中午吃的是大牌寿司店,选择的每一样都踩中了池亦珉喜欢的点上。

      池亦珉吃着合胃口的蟹柳寿司,诚心夸赞道:“夏凛序是天才。”

      “嗯,池亦珉也是。”

      下午,池亦珉继续待在房间里练习。

      夏凛序哪也不去,边陪伴他边做自己的事情。

      可能在画画,可能和甲方沟通,可能在打卡英语。

      就比如下午六点半,夏凛序在修改平台简介:“9月后不接稿,开稿另请等通知,谢谢。”

      而池亦珉在查看对方给的攻略,考虑哪家餐厅中。

      当然,夏凛序会抽空时间给池亦珉弹唱打分,也会帮他找东西。
      特别是耳机仓,池亦珉总是需要寻找。

      索性,夏凛序就把对方的耳机放到自己口袋保管了。

      今晚睡觉,池亦珉比昨晚更快的入睡了。

      方法跟昨天相同。
      池亦珉是听着对方以柔和的语气说话,躺在对方怀里睡着的。

      第二天,池亦珉果然在候场台看到于戌。

      于戌穿搭还是那么得引人注目,这么多颜色拼凑在一起,非常刺眼。

      于戌坐在他的对面,挑了挑眉,“想好了吗?”

      池亦珉身形松弛,不紧不慢道:“你等我上台就能看到我的态度。”

      由于有昨天的经验,今天的池亦珉行为举止比昨天还要得体大方。

      他给人一种自信,却不狂傲的感觉。

      池亦珉拥有着积极向上的阳光朝气,这是难得的。

      幕后的于戌看见池亦珉从容不迫的神情,心里意识到对方没有听自己的要求。

      这个意识已经迟了。

      在千人舞台上,池亦珉又一次和夏凛序趁机对视上,又一次超常发挥。

      于戌恨得急跺脚,忽然间萌生的到舞台上破坏这场完美的比赛。
      但,理性按住了他的肩膀,拦住了他。

      所有选手表演结束,过了一会儿主持人将要宣布名次。

      夏凛序也是鲜少地品尝到了箭在弦上的味道。
      他连续两次只相隔一秒钟喝水。

      池亦珉心扑通扑通直跳,如坐针毡,彻底沉浸在压抑的氛围之中。

      在池亦珉旁边吵闹的于戌对他毫无作用。

      于戌降低音量说:“你给我等着吧,你等着被你父母赶出家门!”
      “池亦珉别给我得意忘形。”
      “你迟早会后悔的。”
      ……

      本人没有理会,把他视为了空气。

      还有一分钟就要公布名次了,于戌见对方不理他,变本加厉猖狂地威胁。

      他仿佛处于癫狂里,无法自拔。

      池亦珉压抑怒火,忍无可忍地说:“你闭嘴。”

      于戌顿时语塞,马上安静。

      主持人穿着礼服登场了。
      所有人屏气凝神,噤若寒蝉。

      主持人铿锵有力地说:“获得本届吉他青少年组比赛第一名的是,池亦珉。”

      声音涌进他的耳朵里,池亦珉眼神充满诧异。
      掌声喧闹地响起,使这个梦境虚假了几分。

      池亦珉下意识微微张张嘴,忽然感觉置身于天堂。

      他整理好情绪,保留端庄的礼仪,优雅地走到台上。

      直到池亦珉拿着奖杯,面向观众,清晰地看见夏凛序在朝自己微笑,他才确定这个梦是真实存在的。

      夏凛序看到池亦珉登台领奖和自己四目相汇那一刻,笑容加深。

      这一幕实在是太幸福了,太像童话了。

      于戌冷冷地笑,心服口服地嘀咕:“恭喜你啊,池亦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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