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强女药师

作者:宁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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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伤别离


      翌日,下山前,石逸、钱之槐等继续留守的老学子哭得尤其惨,倒不是他对他们有多不舍,大半是哭他自己。

      做师兄很有成就感,可没人愿意做一辈子的“师兄”……

      他那一声嚎啕的开场白,让即将离开的人都不好意思表现出学成毕业的兴奋心情。

      江蓠从山上步下,衣袂翩然,姗姗来迟,眼睛也是红红的。

      她给每个人都准备了离别礼物。

      南宫愈看着自己手中的瓶瓶罐罐,诧道,“这是给我的?”

      江蓠点头,说,“你不是有个弟弟身子不好么?说不定能用得上。还有一些延年益寿的补药,替我带给你祖母。”

      南宫愈怔了怔,没想到多年前的话她居然记在心里,不由心里感动,眼中是暖暖笑意,嘴上却故作不平道,“嗳,感情没一样是给我的呀。阿蓠好偏心。”

      江蓠懒懒地白了他一眼,走到君无瑕面前,咬唇道,“昨晚犹豫了好久,也不知道该送大哥什么好……”

      君无瑕笑道,“大哥什么也不缺。你的心意我领了。”

      江蓠摇摇头,与其他人不同,君无瑕没有背景,没有亲人,当真的孤身一人。

      她二话不说,把小白莲塞进他的怀里!

      君无瑕惊讶,被动地接过小白莲,一时没反应过来。

      江蓠俯低身子,伸手顺顺小白莲的皮毛,盯着它的红瞳,神情认真道,“白莲,拜托你!”

      白莲眯起红瞳看了江蓠半晌,看起来闷闷的,在君无瑕的怀抱中蓦然站起身,抖了个激灵就要跳下离开!江蓠眼疾手快,双手环过它的前腿腋下,将它制住,托抱在怀里一手拍拍它的脑袋,柔声道,“小白,早起不是说好了么……”

      白莲低吼一声,一甩头,突然呲牙咬住江蓠的手指!

      血一滴一滴的落下。

      众人大惊失色。

      •
      白莲恶狠狠地盯住她,尖锐的白齿刺破皮肉,血腥气弥漫口腔。

      十指连心,心如绞痛,江蓠微笑依旧,神情无奈地任它咬住,一只手继续抚摸着它的皮毛,轻声道,“不痛不痛,一点也不痛。嘶,好像还是有点痛,又有点不痛……总之,你要听话。”

      白莲眼睛盯住她,清澈的红瞳满是眷恋不舍,慢慢放松牙齿,犹豫着,伸出舌头舔舔她的受伤的手指。

      江蓠欣慰一叹道,“白莲,谢谢你。”

      君无瑕皱眉问道,“阿蓠,你这是做什么?”

      江蓠道,“大哥一个人上路,我不放心,让白莲陪着你。”

      “不需要。”

      “由不得你。”江蓠淡淡一笑,留给他一个背影,转身去了顾若阳那边。

      第一次见到她如此强势的做派,君无瑕有些怔住,转而摇头一笑,低头对白莲说,“回你主人身边去吧。”

      白莲冷冷瞥了他一眼,白光一闪,已然钻进他后背的包袱里,仅半露出两只毛茸茸的红毛耳朵,赌气睡大觉去了。

      君无瑕叹息一声。

      •
      顾若阳看着她走近,微笑问,“有给我的礼物么?”

      江蓠面无表情道,“没有。”

      顾若阳也不惊讶,恬淡的微笑,说,“……我会给你写信。”

      “嗯。”

      “会想念你。”

      “嗯。”

      轻叹一声,说,“我不会变。”

      江蓠眼睛闪过一丝柔意,把两本书递给他,别过头去,说,“礼物。”

      顾若阳低头看两本书,一本是《诗经》,一本是《汉乐府》。

      《诗经》的意思很好理解,顾若阳抿嘴笑着随手翻了翻那本《汉乐府》,就被南宫愈勾着脖子贴上来,探头看他手中的淡蓝色书封,笑道,“哦……是《诗经》啊,可是‘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的诗经?咦,还有一本……《汉乐府》?”

      南宫愈忽然来了兴趣,嗖的一下夺过,手里翻看着,疑惑道,“打什么哑谜啊?”

      顾若阳面无表情地抢回来,淡淡目光扫了他一眼,清冷如碎雪,看得南宫愈浑身发毛,干笑着后退一步。

      有风自山顶来,微风一吹,书页哗啦啦的,正好翻到略带书痕的一页,顾若阳盯着那张书页有些发愣,眼梢瞥见南宫愈不怕死地要凑上来,他迅速把书合上!瞪了他一眼!

      江蓠似笑非笑地看向顾若阳,顾若阳抖了抖,收起微笑,神情严肃地点头!

      •
      昔日的好友离开后,昆吾山一下子冷清了不少,少了些人气,比毒将近,江蓠也渐少下山,在高耸的白云深处,一心钻研药术,过起隐居生活。

      专注入迷时,时间总是过得飞快。

      一个树冠如伞的巨大红枫树下,一白,一黑,两个女子席地而坐,黑衣者不苟言笑,神情温柔,白衣者正值花信年华,神情沉静认真,脊背挺直,徐徐说着什么,黑衣者偶尔微微颔首。

      阮止桑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

      江蓠心有所感地侧头,看到阮止桑站在不远处,视线注视着师父,不由微微一笑,对江北月道,“师父,我们今天就到这里吧。”说完也不等江北月发表意见,就浅笑着站起身,径直离开。

      江北月嘴角抽动了一下,觉得自己的徒儿越来越喜欢做主了。

      江蓠朝阮止桑点了点头,阮止桑亦是微笑颔首,两人擦肩而过。

      阮止桑笑嘻嘻地走过去,一屁股坐下,然后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坐姿,对江北月道,“今天感觉怎么样?”

      江北月一个白眼冷冷秀过去,道,“你说呢。”

      阮止桑问道,“不太好?”

      江北月冷哼了一声,撇过头去。

      阮止桑笑道,“我猜也是,我没在你身边,你怎么会好。”

      江北月苍白的脸上染上淡淡红晕,哼了一声道,“贫嘴!”

      阮止桑也不生气,乐呵呵的,道,“我贫了吗?没有嘛,对了,你改天一定要说说阿蓠,居然让我堂堂男子汉大丈夫洗衣服,太过分了!”

      江北月眼中闪过笑意,道,“她让你洗衣服?”

      阮止桑愤愤道,“可不是!目无尊长的小丫头,真是气死我了!你得好好管管!”

      江北月眼中闪过一丝笑意,问道,“你真洗了?”

      阮止桑顿了一下,转移话题道,“……对了,我今天给你做了好吃的,咱俩吃,偏不给她吃,你可要保密啊。”

      江北月嘴角往上翘了一个小弧度,道,“好。”

      两人正交谈着,气氛轻松愉快,大多的时候是阮止桑在说,江北月在听,正说在兴头上,阮止桑忽觉肩头一沉,低头一看却是江北月头枕着自己的肩睡着了。睡颜宁静,平日刚毅淡然的神情也柔和了许多。

      这半年来,她越来越嗜睡了,睡得时间也越来越长,阮止桑痴痴地看着她,眼底是深深的悲伤忧郁,他轻轻抬起手,阳光给他的手指落下疏淡的影子,虽然知道她现在同昏迷无意,阮止桑还是担心惊动她,就这样在距离江北月的脸几寸的地方,用手指影子一遍一遍的描绘着江北月的眉眼。

      她的容貌并不出色,甚至没有她的双生子哥哥的十分之一美貌,眉毛太淡,鼻子不够挺,嘴唇没有红润的血色,高傲无情又毫不起眼的一个女子,可他偏偏觉得她哪里都是好的,是最最顺眼的女子了。

      从开始的好奇,到求之不得,再到习惯性的在人群中寻找她,挂牵着……

      往事如烟,云淡风轻。

      阮止桑轻轻一叹,现在,他只希望她能平安健康。

      •
      江蓠独自一人走在路上,气质沉静内敛,白衣飘飘,走在野花遍地的草地上,脸上带着与年龄不符的沉稳忧郁,对明媚的春光视而不见。

      距离小木屋还有半丈来远,一只白鸽扑棱棱飞向她,江蓠微抬手臂,白鸽温顺地飞落到她的手臂上,低头用嘴梳理羽毛。

      江蓠一只手取下鸽爪上的小木筒,从里面取出一张卷纸,急切展开,看见上面写的四个清晰黑字,她的瞳孔猛地一缩,把纸条握在手心,骨节发白。手一紧一松,一点粉尘飞落在空气中。

      “阿蓠!”

      江蓠回头,看见阮止桑抱着沉睡的江北月大步踏进来,江蓠脸色一变,紧走几步,抓过江北月的手腕手指搭上去,收回手,轻声道,“把她抱到床上去。”

      阮止桑看了眼江蓠的表情,心一沉,把江北月抱回屋内。

      片刻,阮止桑从屋内走出来,看着江蓠依然站在原地,看着那常年不败的红枫树发呆,他微叹一声,出声问道,“她,下次什么时候醒来?”

      “十天。”

      她看着他艰难一笑,说道,“那会儿,师父她告诉我,她还剩下十天的命了。”

      阮止桑身侧的拳头蓦然捏紧,一时,脑中什么也想不出来,只不断喃喃道,“十天的命……”半晌,他道,“以她的性格来说,只剩下十天的命,一般都是五天,或者一天,最后竟然只有一刻钟……”

      江蓠道,“所以说,师父的情绪已经到了极限了。”

      阮止桑问道,“江家那边呢?他们怎么说。”

      江蓠沉默半晌,不想打破他唯一的希望,在他急切的目光下,说道,“半个月后,族长会亲自来。”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大家心如明镜。

      “我去看看她……”阮止桑哑着声音说了一声,转身进屋,坐在床边,守着她。

      江蓠没有跟进去。抱膝坐在山顶看了一夜的星星。

      •
      第四天的时候,江北月去了。

      陪在她身边的是她唯一的徒弟江蓠,和阮止桑。

      看着师父躺在木床上,身周摇曳着红莲般的火焰,像睡着了一样,江蓠几次冲上去,扑灭了火,看看师父是否是真的去了,直到黑色的烟灰气升起,再也看不见师父的身影……

      众人离去,江蓠跪下来一点点把骨灰捧进罐子里,脸色苍白,木木的,看不见一丝表情,自言自语道,“师父,我说啊,我啊,虽然被师父经常呵斥,敲打,但这十几年来,我非常快乐哦……”

      “想哭就哭吧,我不会看的。”阮夫子道。

      江蓠摇摇头,倔强地把眼泪逼回去,仰头望天,没有边际的天空,怀里是冰冷的骨灰罐,因为太有真实感,一瞬间,她还在纳闷是不是真的……

      •
      第十五天的时候,江南风和江十五来了,带走了妹妹的骨灰,说点话很少。

      江南风年纪老大,却依旧是一副可爱精致到极致的正太脸,死死抱着江北月,很孩子气的红了眼圈,咬唇忍着不落泪,让人心头酸软。回过神来,他就恶狠狠地瞪着江蓠,恨不得跟她大干一架。

      江蓠木着脸,毫不不怯场,一副舍命陪君子的模样,那傲气的眼神宛如另一个江北月,江南风瞪了她一会儿,变得委屈,嘟囔了几句,走了。

      江十五神情淡然,与江蓠谈了一会儿她们在昆吾山这些年来的情形,问得很细致,江蓠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在与他的交谈中,她回忆起师徒间许许多多愉快温暖的事情,开始有了淡淡笑容。

      聊了有半个时辰,江十五开始沉默,微叹一声,表示想带江蓠回本家,江蓠犹豫了一下,谢绝了。

      她的态度有些出乎意料,江十五认真地看了她一眼,忽而一笑,也没有多劝,只告诉她斗毒的时间和江家的精英选拔时间,留下一本手抄制药医书,也离开了。

      •
      他走后,江蓠看了下那本书,是炼制丸药散药的手记。

      炼药这种东西,牵一发而动全身,讲究药材药量火候,甚至药材的年份和什么样的容器,这本书的字迹如一,后半篇,总结了前人的许多经验和教训。很详尽,也很珍贵。

      江蓠心存感激。

      •
      在昆吾山的这段时间,顾若阳经常来信,江蓠也回信,开始时,兴致满满,后来,渐渐觉得满心的心情难以用文字表达,想说的写不出来,写出来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后经师父离世,一个人在山上,一月如一日,也没有什么新鲜事与他分享,时间久了,写信的热情也就低了。

      于此同时,顾若阳的信件也有几日一封到十日一封,再到现在的一月一封。

      江蓠屈指算了算日子,从上一封信算起,好像已经三个月了……

      •
      说曹操曹操到,江蓠刚在想着这件事,就有人在山门外请见,是他的信。

      江蓠含笑接过,看着手上的两封信,一封是顾若阳的字迹,一封却是一个娟秀的女子字迹,带着淡淡玫瑰香气。

      没必要在无聊的事情上浪费时间,反正两封信都要看的。

      江蓠神情淡漠地拆开了顾若阳的那封信,就见里面滑出一张红纸烫金子的喜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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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1章 伤别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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