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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1 章
到了上半年5月份,炎热的夏季就要到来了,内陆又补充过来一些机械师,叶谨作为本次的接待人员,跟着补给船去最近的内陆城市接应,他踏上内陆的土地的时候,有些怔忪,大半年没有接触过都市了,看着各种地方显得那么的陌生,熙熙攘攘的人群在大街上来回走着,显得格外的拥挤,却又那么充满烟火气。
叶谨到了接应地点的时候,对方抱歉的说由于某些原因,这批人员会晚几天才能到达,先安排叶谨他们住了下来,也邀请他们这个时候可以逛逛街,随便放松一下,这个主意正中叶谨下怀。
他看着街上的霓虹灯,看着高耸的高楼大厦,看着川流不息的车辆,觉得既熟悉又陌生,他沿着街道走着,在广场上,有嬉闹的小孩们,来回跑着跳着。他顺着马路一直往前走,突然站住了,艺术中心的外墙上,挂着巨大的广告牌,上面是安晏的小提琴演奏的海报。
叶谨驻足在街边的树下,仰头看着那副巨大的海报,上面的安晏还是原来的样子,或许更自信更从容了,叶谨想起来他的那封信,微微扯了下嘴角,他看了眼手表,发现时间刚刚好。
就走过马路直接去买了张票,顺着人流一起进了表演大厅了。他的票是最后面的位置,刚刚坐好,四周的灯就暗了下来,演出马上就开始了。
舞台中央的钢琴师已经走上台来,向观众鞠躬致意,坐回了琴凳上,待准备就绪,安晏从侧面登场了。
叶谨目光沉静的看着台上的安晏,几年不见,岁月没在他的脸上留下什么痕迹,他施礼后,冲钢琴师打了个手势,开始了自己的表演。
几年不见,他的技艺更上了一层楼,琴声也更加的流畅,自然,生动,以及充满了韵味。叶谨闭着眼睛用心去聆听这美妙的音乐,一首接着一首,当本场演出快结束的时候,安晏拿过了麦克风。
“下面这首曲子,是我一位朋友最喜欢的曲子,这位朋友也是我一直想说一句抱歉的人…………”后面的话没说完,台下响起一片口哨声,和起哄的声音,安晏笑了笑,等下面的观众们停下了,才接着说道“我一直想替多年前的自己,和对方说一声对不起。”
说道后面,全场一片寂静,他沉默片刻,马上调节气氛说道“好了,下面请听这首夜晚的风。”
叶谨随着他的话语,当年的一幕幕久违的又进入了脑海中,他看着台上自如拉着小提琴的安晏,渐渐的和早年的安晏的身影重合了,还有每天在球馆忙忙碌碌的自己,在咖啡馆打工的自己,买了精心搭配的鲜花,送上台的自己,还有,还有那个伤心失望倒在雨中的自己。
安晏演出结束后,有很多的粉丝送上花来,他看着其中一束很是眼熟,尽力的了拿了过来,发现自己真的没看错,是几年前,叶谨送给自己的那束,花色很像,他看着这束花沉默不语,旁边有学生提醒道“这里还有一张贺卡。”他忙打开来,只见上面写着“恭贺演出成功。希望咱们都向前看,不要再回首过去。祝永好。”没有落款。
他拿着那张卡,神色怔忪,片刻后泪水潸然而下。他来看过自己的演出了,就在这个大厅,就在刚才,他说不要再看以前,要往后开,他原谅自己了。可还是不愿意见自己……
叶谨没有再听后面的曲目,悄悄的起身走了出去。买了花写了贺卡,托人送进去,自己就静悄悄的走了。外面天色早就暗了,街灯更加闪亮,夜幕下,叶谨一直走到巨大的桥上,高高的大桥横跨在大江的两岸,他站在边上吹着晚风,低头看了看桥下面汹涌不停的水流,一个浪花接着一个浪花,他们翻腾着,追逐着,很快就融入到更大的浪花中不见了。
叶谨看着远处的星光闪烁,明明灭灭,嘴里自然的哼着夜晚的风,断断续续的调子随着微风飘散在夜空中。
不久上面传来消息,新的工作人员马上就要到了,让地面接待人员坐好准备,叶谨跟着众人到了机场去接自己的新战友们去了。
等下了专机,各个部门的人互相问好,叶谨看着新来的五名同事,一一和大家打着招呼,等转过身看着众人的时候,突然定住了,那个身影……
一身迷彩劲装,带着压得很低的鸭舌帽,身形有些消瘦,脚上一双黑色马丁短靴,如果没看错的话,他低声咒骂一句,转过身来。陈羡鹤怎么过来了,他不是说有战场应激反应,评定后根本没办法上战场的么。
叶谨像对待每一位新来的战友一样,仿佛没有认出他来,带队的领导看着叶谨说道“总算到了地方,我这大石头也算是落了地了,就把这队机械专家们,交给你了。”
叶谨微微一笑,一群人回驻地休息,明天一早再启程回岛上去。自然是叶谨开车,他先把队友们的东西都装好,又带着人上了车,才做到驾驶室去。
等差不多坐满了。副驾驶的位置上来个人。叶谨转头看着上来的人,陈羡鹤从帽檐下扫了他一眼,又转过头来,直视着前方,仿佛两个人根本不认识。
叶谨也不说话,发动了车子,往临时宿舍驶去。
安顿好了机械组的新同事们,简单的做了通知,等这阵子暴风雨过后,就带着众人回岛去。
叶谨回到自己的宿舍,他坐在桌边无声的叹了口气,片刻后调整好心态,重新拿起书本,读了起来。
到了吃饭的时间,叶谨也不犹豫,直接去了餐厅。还是像以前一样,和同事们打着招呼,聊着天。
陈羡鹤下来的时候,视线在整个大厅扫视之后,很快就看到了叶谨的位置,他和他的同事们在一起,有说有笑的,很是熟悉。
他压了压帽檐,在角落处找了个地方坐下来,看着别人怎么选,怎么吃,自己也有样学样的端起来盘子。
叶谨他们出来的早,吃完的也早,很快大家都起身出去了,各干各的事情。
有人约了叶谨去散步,傍晚温度有所下降,微微海风吹来,还带着一些些的湿热,出去走一走能缓解一天的疲劳,放松精神。
几个人讨论着最近的事情和计划,估算着下个星期就回到岛上,还有远在内地的家人的近况。和去年相比,整个精神都放松下来了。
几个人聊着天,纷纷有事回去,叶谨还要再转一圈,既然机械师们已经交到自己手上,必须要保证他们的安全才行。
叶谨慢慢转着,走着,就到了高大的榕树前,从树后面走出个人来,叶谨看到他的身形,就知道是谁了,陈羡鹤。
他往前走上几步,将人推回到树下,借着月光看着他小声说道“你怎么过来了?”
陈羡鹤没动,他看着叶谨慢慢抬起自己的手,轻轻的握了握,分开了大半年的时间,像分开了半个世纪一样长久。在家中的日思夜想,变成现在看到了本人,还是有不真实的感觉。
他扑到叶谨怀中,一句话没说,搂着他不松手。叶谨感觉到他的手臂收的很紧很紧,仿佛要把自己勒进对方的胸膛一般,他沉默片刻,也回应般的抱住了对方。
他的下颚放在陈羡鹤的头上,一只手慢慢的顺着他的后背,在安抚着他的情绪,许久没见他真的是更瘦了,后背上的骨头都有些膈手,看来这些日子过的也很不踏实。
两个人就这么静静的站着不动,半晌过后,叶谨低声说道“你怎么过来了?”
陈羡鹤的头在他身上蹭了蹭低声说道“你又说到没做到,答应我时常联系的,你的消息呢?”
叶谨听了有些理亏,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开始的时候是想同你联系的,但是后面越来越忙,也就……”
陈羡鹤抱怨道“还是不想起我,若是想起来,怎么也回应。”
叶谨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发没有说话,陈羡鹤把头抬起来看着他说道“你不联系我,只好我过来了。”
“家里同意了么。他们都知道吗?”
陈羡鹤点了点头,“本来不是很同意,但是最后父亲拍板定下来,我也就可以飞过来了。”
“好大的胆子,你的身体好些了?”叶谨调侃了他一句笑问道。
叶谨低低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酥酥痒痒的,他忍不住往里面缩了缩,叶谨以为他怕过路的人看见,就带着他往更深处躲了躲。
他低声回道“我可是通过了申请的,审核通过,就可以过来了,”叶谨笑了下,”是啊,估计家里也知道没法阻拦你做的决定。”
陈羡鹤低低的说道“早知道你这么容易就接受我,还不如早点过来呢。”
叶谨只好把人推了起来,说道“就是,其实……”
陈羡鹤道“你支支吾吾的要说什么,我看白天你挺能说的,怎么这会说不出来了?”
叶谨说道“以后你会知道,认识我,比不认识我,要有好处的多。”
陈羡鹤看着他说道“看来,这边也不是那么太平啊。”
叶谨苦笑道“你胡思乱想什么,哪里有什么事情,总之你到了岛上就知道实际情况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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