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漫病

作者:路今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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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1章


      雪夜江畔,宋嘉言同向与期在寒风中对峙,各自打量着对方。

      来者不善,宋嘉言乌黑的眼瞳弥漫上一股冷意,俊俏的眉头微皱。向与期走到他跟前,手插在大衣的口袋里,出声道:“乔蕲说你和我长得很像的时候,我还不信,现在看来,世上真有基因不同,长相相似的人。”

      向与期年长几岁,带着与众不同的冷峻忧郁的气质,宋嘉言将他的五官容貌扫了一遍,除了一双眼睛,以及轮廓偏阴柔的线条,几乎与他长得一模一样,简直就是阴柔版的宋嘉言!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俩是双胞胎呢,姓陆的也忒无耻,占尽了他的便宜,把他当替身不说,还把他骗得团团转,当真活该被乔蕲打死在外头。宋嘉言回想起刚才在电话里,乔蕲说的话,猜测向与期应该是得罪了乔蕲,跑到了江昙来,陆庭颂为了救向与期,所以才被乔蕲的人抓走,当真是印证了乔蕲那句鹣鲽情深,藕断丝连。

      为了保护向与期,还中了枪。

      宋嘉言心口微梗,面对情敌,哦不,曾经的情敌,只觉悲凉可笑,陆庭颂双标得太过明显,衬得他越发像个自作多情的抹脚布,他当初怎么会瞎了眼,喜欢上陆庭颂这种卑鄙伪善,劣迹斑斑的alpha?宋嘉言生出一种手刃陆庭颂的冲动,沉沉吸了口气,冷眼看着向与期说:“说吧,你来找我,是想干什么?”

      向与期也不废话,开门见山道:“陆庭颂为了救我,被乔蕲抓去了澳城,我需要拿你去把他换回来,乔蕲对你很感兴趣。”

      早该想到这人来找他不会有什么好事,宋嘉言气笑了,寒风吹入他的骨髓,逼得他声音也冰凉无比:“你以为我是傻子吗?你们自己惹出来的祸,凭什么要拿我去换?我跟他已经离婚了,以后也不会有任何关系,他是死是活都跟我无关,陆家官威显赫,你让他们自己想办法把他救出来,找我算怎么回事?”

      向与期说:“乔蕲只要你,不要钱,他这个人只图新鲜,你陪他玩上几个月,他自会厌烦了你,让你离开。”

      当真是荒唐至极,要求无理,宋嘉言眉毛抽动,火气直往头顶上冒,连凛凛寒风也无法浇灭,咬牙切齿道:“你不觉得这话没有人性吗?我又不是男妓,说去陪客就去陪客,乔蕲可是敢贩毒的□□,落到他手里不死也残,我是疯了才会答应你去救那个没心没肺的alpha,你们这些家伙,简直就是一群神经病,以后能不能别来招惹我,我嫌你们恶心。”

      说完,他袖手转身,大步离开,气得手指发抖。

      向与期早有准备,眼眸一凛,拿出口袋里的注射器,快步追上去扯住宋嘉言的衣领,一针扎进了他的脖颈里,如同绑匪一般心狠手辣。

      脖颈刺痛,宋嘉言惊愕地转头,未来得及震怒,眼前就骤然一黑,身体无力软倒,缓缓落向地面。

      向与期蹲下身,冷静地拔出注射器,随手扔进大江之中,一辆车悄无声息驶来,宋嘉言昏迷不省人事,被向与期拖上了车,寒风呜咽,人行道上雪积了满地,只余几道纷乱的脚印与拖拽的痕迹。

      宋嘉言再次醒来,已身处异地,在万丈高空的飞机上。

      飞机已出境,正在澳城的上空准备降落,澳城近海,冬天不太冷,舷窗外一片晴朗,冬日拂照大地,宋嘉言身体里仍有迷药残留,眼皮沉重地睁开,扫过眼前,只见座椅的后背,又往左看去,向与期正气定神闲地坐在他旁边的位置上假寐。

      脖颈上被针扎的肌肉泛着酸痛,宋嘉言微微拧眉,飞机降落的失重感让他头晕目眩,引擎的噪音也摄住了他的心神,他看着向与期,气血上涌地抓住扶手,呼吸沉重地站起来,想要越过向与期离开,逃离这个鬼地方。

      向与期睁开眼,看到他踩在过道的地毯上,踉跄往舱门的方向去,飞机上的四个黑衣保镖当即把他拽了回来,按在了一个空位上,宋嘉言挣扎喘息,目光发恨地望着向与期:“放开我,姓向的,你这么做会遭天谴的,你不是不喜欢陆庭颂吗,做什么还要去救他!”

      向与期抱臂道:“不救他,我就要被乔蕲抓回去弄死,我必须寻求他的庇护,以确保后半生能安稳地活下去。”

      “所以你就可以随意牺牲掉一个无辜的人?!”宋嘉言觉得不可理喻,一时愤怒难当。

      向与期斜了他一眼,许是看他恼羞成怒的模样觉得好笑,便说:“谁让你和我长得像?是乔蕲点名要你,我只是顺水推舟,顺便排除掉陆庭颂身边的一切障碍,拿回本该属于我的位置,虽然你的存在让我有点膈应,但这也从侧面证明了陆庭颂还是念着我的,他这样长情,还豁出命去救我,我确实有点感动。”

      原本该属于我的位置……向与期竟是这样厚颜无耻之人,明明不喜欢陆庭颂,却还要与陆庭颂在一起,牺牲自己的身体,甚至是感情,只为了躲避乔蕲的追杀。

      以后向与期是不是还要与陆庭颂结婚?

      陆庭颂一定会高兴坏的吧。

      宋嘉言一想到他们你侬我侬的场面就直泛恶心,而自己却要被如同牲畜一样送去给乔蕲玩弄,忍不住说道:“一丘之貉,你们这对狗男男,果然般配到了极致,天底下怎么会有你们这样不要脸的人,我祝你们,祝你们生不出孩子,一辈子只能活在痛苦之中。”

      幼稚,向与期未理会他的诅咒,只轻笑一声,飞机一降落,宋嘉言便被塞进了车里,一路往码头去,宋嘉言试图跳车逃走,却无果,摔得腿上流血又被塞了回去,只得喘息着捂着受伤的手脚缩在逼仄的车厢里,恨不得拿刀捅了向与期。

      向与期只冷眼旁观,从腰间掏出一把不知从哪弄来的枪,擦着枪身劝他别白费力气,如果救不回陆庭颂,他就先把他杀了,把他的尸体送给乔蕲,乔蕲有一个很独特的癖好,就是喜欢奸尸。

      宋嘉言几近呕血,载着他们的车子与陆庭枭碰头,一行人上了轮船,进入海域,驶向一座岛屿,那是乔蕲提出交换人质的地点,四面环海,丛林茂盛,海鸥翱翔,有一处风景区,两处小镇,山顶是私人山庄,盘山公路蜿蜒起伏。

      宋嘉言注意着周遭的一切,恐惧和绝望不断在心里蔓延。他以为人生已经够惨了,可又当头迎来惨烈一击。若他真的因此落到乔蕲手里,那他还有活路吗?

      钻心的剧痛遍布全身,宋嘉言如濒死一般难捱,冷汗顺着额头坠下,他的手掌和右腿被石头划伤,破了大面积的皮,血迹弥漫了两只手掌和小半个裤腿,白色的羽绒服破了好几道口子,腿上流下的血蔓延至脚踝,鲜红血色与苍白皮肤形成鲜明对比,一时有些触目惊心。

      不行,他就算是死,也决不能让这些人得逞,他得找机会跑掉。

      车子在环山公路上行驶,还未上山庄,前方就有一道关卡出现,樑上写着万景山庄,两侧有门卫把守,并有几辆黑色皮卡停在一边的观景平台上。

      平台很宽,大约有一百平,平台边是陡峭的悬崖,峭壁下是茫茫大海,有一人正坐在平台的大理石长椅上,翘着二郎腿,正是乔蕲,身侧围着一众手下,态度悠闲地看着手里的杂志,自在得像在家门口晒太阳一般。

      陆庭枭打头阵,和几个伪装成黑衣保镖的警察下了车,前去同乔蕲会面:“乔公子,又见面了,怎么不见我大哥?”

      “急什么,”乔蕲眯着眼睛道:“我要的人呢?”

      陆庭枭沉着气,朝后车边的保镖使了个眼色,保镖便打开车门,把宋嘉言拉下车,推向观景台,向与期本没打算下去,乔蕲鼻子灵,闻到了向与期的信息素味,当即对陆庭枭说:“另一个,也让他下来。”

      陆庭枭没有犯难,让保镖去叫向与期下车。

      宋嘉言被保镖押着手臂,一瘸一拐地走过去,每一步都是刺骨的疼痛,他咬牙挣扎,看到陆庭颂也被推下了车,押到乔蕲身后,见了他便瞳孔收缩,朝他们的方向大吼道:“陆庭枭,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怎么敢带他来!嘉言,快走,乔蕲根本没打算放我离开!”

      宋嘉言浑身一颤,猛然看向乔蕲,不打算放陆庭颂离开,是想做什么,把他带回去,当着陆庭颂的面折磨他吗?

      “无耻小人,卑鄙下作!”宋嘉言走投无路,一腔的恐惧化为愤怒,奋力挣着身上的桎梏,眼眸赤红,恨意浓重,埋藏在心底的怒火在此刻全然爆发,骤然朝陆庭枭吼道:“陆庭枭,你还嫌害我害得不够多吗?我与你无冤无仇,你联合文清算计我,我忍了,可你凭什么抓我来做人质去换陆庭颂,你今天要是敢把我交给乔蕲,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两人毕竟还有一层叔嫂关系,陆庭枭虽不因文清的事对宋嘉言有所愧疚,但也不至于真的让宋嘉言去送死,目光与押着宋嘉言的便衣警察对视一眼,交换了眼神,陆庭枭便一脸沉重地对宋嘉言说:“嫂子,对不住,等我哥回到江昙,我会尽全力补偿你,你想要什么,尽管和我提,不过现在,我必须把你交给乔蕲,不然我哥一定会被他折磨死的,大哥骗你是不假,但他罪不至死,也一直试图在保护你。”

      “所以你就可以枉顾我的死活?!”宋嘉言怒不可遏,转头目光射向陆庭颂,近乎字字泣血,“陆庭颂,我真是没有想到,你们陆家人个个冷血,什么肮脏事都做得出来,拿自己的Omega去换自己的命,你难道一点也不觉得羞愧吗?!你怎么敢让你弟弟把我绑来!”

      “不是,嘉言,我没有,我没有让他把你带来,”陆庭颂真是冤枉,慌忙辩解着,蓝眼睛里全是愧疚,继而剑眉紧蹙,朝陆庭枭厉声喝道,“庭枭,你连我的话都不听了是不是?快带嘉言走,走啊!别管我!”

      交换人质的事,他事先完全不知情,他因重伤而意志昏沉,被泼了一盆冷水淋醒后就被带来了这里,看到宋嘉言的那一闪刹那,险些气得晕厥过去。

      他对不起嘉言足够多,怎敢再让嘉言受乔蕲染指?

      若真倒那种地步,他一定会先疯掉,将乔蕲挫骨扬灰。

      “啪,啪,啪。”乔蕲两掌拍击,发出清脆的声响,笑道,“真是感人至深的一出好戏,我还以为陆大少一点也不在乎自己的替身老婆呢,看来是我低估了小美人你的魅力。”

      来都来了,陆庭枭自是不会轻易离开,使一切安排前功尽弃,警方也等着将乔蕲收入网中,所以没有与陆庭颂对视,以免露出马脚,面色阴沉对乔蕲道:“乔公子,我诚心前来,你食言是不是不太好?”

      “啊,之前是没打算放你哥走的,反正我也不缺钱,不过,你们既然亲自把小美人送来了,我也不好意思还扣着陆大少,等会儿只要把小美人和我老婆留下就好了,我这人呢,最喜欢讲诚信,从不打谎。”乔蕲说着,目光锁定向与期,温柔道:“阿向,你过来,在外面折腾这么久不累么,儿子每天都问我你什么时候回家,哭得我心都烦了。”

      向与期抿了下唇,寒声说:“烦就杀了,省得以后长大和你一样是个变态。”

      “呵呵,真犟啊阿向,要不是我宽容大度,谁能容忍你那冷血的性子?”乔蕲弯起眼,笑意未达眼底,然后对陆庭枭摊手道:“好了,不要浪费时间了,我还等着回去陪孩子吃午饭呢,我就这一个条件,两个人换一个人,你们不答应的话,今天的交易就作废,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反正他有的是机会亲自去把宋嘉言抓到身边来,怎样都不亏。

      日光之下,宋嘉言再次见识了陆家人的冷血,陆庭枭竟真的把向与期往前一推,答应了乔蕲的条件,说:“乔公子爱妻心切,我自然也不会无缘无故把人扣着,日后可得把人看好了,别动不动就放出来祸害我大哥,连累了别人,也苦了自己。”

      乔蕲笑意尽达眼底,说:“啊,这是当然,是我看管不严,劳你们受累了,下次绝不会再有这样的情况发生的,放心吧。”

      向与期表情震愕,当即反应迅速地想跑,可惜乔蕲一抬指,就有人上前将他抓了回来,押到乔蕲面前。

      乔蕲将向与期拉近,挑起他的的下巴,打量着他,阴沉道:“我就知道是你在后面搞鬼,陆庭颂舍不得宋嘉言,你倒把人绑来了,就这么着急和他破镜重圆,双宿双飞?”

      向与期不语,力图挣开乔蕲的禁锢,无果后朝陆庭枭愤怒低骂:“陆庭枭,你明明答应了要护我周全,你这个言而无信的混账东西,我当初真是瞎了眼才会喜欢过你!”

      替身之事上了新闻后,大家都知道陆庭颂曾跟向与期有过一腿,但并不知道向与期还曾经喜欢过陆庭枭,顿时纷纷看了陆庭枭一眼,场面可谓是十分精彩。乔蕲更是低骂了一句操你妈,松开向与期的下巴,用力揪住他的后脑头发,在他耳边压低声音阴森道:“贱人,爱出墙是吧,老子回去再收拾你。”

      宋嘉言只觉得这世界真的疯了,向与期不会是因为陆庭枭,才抛弃陆庭颂的吧?他忍不住看了陆庭颂一眼,无语的同时还无意识的带了点同情的意味,错付真心,确实有点惨。

      陆庭颂捕捉住他的目光,虽然被自己的弟弟戴过绿帽是有些颜面扫地,但陆庭枭并不喜欢向与期,当年爬上床的计谋也没有得逞,陆庭枭一脚把向与期给踹飞了。

      况且此刻什么都比不过宋嘉言原谅他重要,陆庭颂紧紧盯着宋嘉言,几天不见,宋嘉言整个人瘦了一圈,白色棉服上有触目惊心的血迹,巴掌大的脸苍白得毫无血色,眼底更是有淡淡乌青,那般狼狈憔悴的模样惹人心痛,宋嘉言身上唯一的一点明亮神采从瞳孔散去,变成无尽的绝望与恨意,好似有人将他骄傲的脊骨从身体里抽去了一般,天鹅陨落,星星失去了光彩。

      衣服上,怎么会有血迹?是受伤了吗?

      宋嘉言的双手被押在背后,陆庭颂看不到他手上的伤痕,但能看见他裤子破开了口子,隐约见雪白的皮肤被血染红了,瘦弱的右腿残跛无力地站着,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受了很严重的伤。

      明明身子骨就不是很好,又娇气,怎么忍受得了鲜血淋漓的伤痛?

      宋嘉言楚楚可怜,又仿佛带着无尽恨意的模样直击陆庭颂心底,他想都没想,颤声叫了句嘉言,用腺体释放信息素,企图抚平宋嘉言身上的伤痛,然而却被正处于暴怒的乔蕲感觉到,松开向与期,捞起长椅上那本打发时间的晨间杂志猛地朝陆庭颂迎面砸去,阴鸷嘲讽道:“公共场合不释放信息素是做人最基本的礼貌吧,陆大公子这是禽兽当久了,连做人都不会了?再散发臭味老子一枪崩了你那狗屁腺体。”

      堂堂一个□□太子爷,竟然光天化日遵守社会治安管理处罚法,真是让人啼笑皆非,陆庭颂一脸黢黑,却一意孤行,继续释放信息素,隔着五六米远,宋嘉言能清晰的感受到那股迷迭香安抚了他的全身,如同陷入了陆庭颂温暖的怀抱,伤口的疼痛有所减缓,可那样跟被当众调戏,秀恩爱有什么区别,本就营养不良,虚弱的身体因此更软了,还有一股想冲过去讨要alpha安慰的冲动,宋嘉言真是想死,受不了一般扬声骂道:“陆庭颂你是神经病吧!滚啊,我不需要你的信息素!”

      而乔蕲被陆庭颂无视挑衅,当即狠狠踹他一脚泄愤:“听见没有?他不想要你的信息素,还是留着点力气回去养你那溃烂的伤口吧!”

      陆庭颂痛苦地喘了口气,被乔蕲皮鞋踹到的大腿上有鞭痕,还未愈合,这一脚简直是雪上加霜,陆庭枭见状立即高声制止:“乔公子,注意点分寸,别浪费时间,赶紧交换人质吧。”

      乔蕲眼眸阴鸷,收了动作,弯腰将地上的杂志捡起来,退回去搂住了向与期,随手将手里的杂志一抛,抛到了观景台中央,横眉说:“一手交人,一手交货,以这本杂志为三八线,换了人,你们马上给我滚下山,等我哪天心情好了,再把宋嘉言送回去,放心,我人很好的,不会对他太过分。”

      自刚才向与期说出那句喜欢过陆庭枭,乔蕲对宋嘉言的兴趣生生熄灭了,满脑子都在想着怎么回去干死向与期,已经开始有些不耐烦,心情一天八百变。

      陆庭颂上赶着愧疚心疼,却被宋嘉言嫌弃,还要被乔蕲踹一脚,皱眉抿了嘴唇,将信息素收了回去,看向宋嘉言的目光难得有些委屈。可情势严峻,来不及让他多委屈,就被乔蕲的手下用枪指着脑袋推向前,走到那本杂志所划的分界线处。宋嘉言也被身后的便衣警察带过来,敌我双方目光十分警惕,堪堪离了两步之遥便停下,随时准备交换人质。

      宋嘉言与陆庭颂相对而立,目光交错对视,一个不甘怨恨,一个痛苦无奈,脚步如同注了铅,皆不想朝对方走去。陆庭颂甚至想留下不走,也好过宋嘉言一个人在这承受乔蕲的折辱,他自己都险些丢掉性命,又何况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宋嘉言?

      宋嘉言眼眶盛满热泪,自然也知道自己到了乔蕲身边即将会是什么下场,所以便不甘地望着陆庭颂,眼里带着自己也不曾察觉的失望与委屈,声音轻而哽咽,又带着撼动人心的恨意,一字一句道:“陆庭颂,我会恨你的,你不得好死。”

      多年以后,陆庭颂回想起来,仍觉得那个眼神让他心碎不已。

      好似一箭穿了心,爱神丘比特伴随着无尽的痛苦降临到他身上,让他不可遏制的想要把宋嘉言抱在怀里,亲吻他润红眼角的泪,和他说嘉言,不要哭,不要怕,是我不好,是我罪该万死,让你承受了这么多的痛楚与委屈。

      一向深邃幽蓝的眼睛慢慢红了,酸楚自心口蔓延到四肢百骸,无一处不刺痛酸涩,那针刺似的痛意催使着陆庭颂张口,他喉咙发紧,想说什么,但又无从说起,仿佛说什么都是错的,说什么都是徒劳,说什么都不能让宋嘉言不恨他。

      那一刻他残败疼痛的身躯忽然涌生出一股巨大的力量,他脑海里闪过一个疯狂的,极致的念头,那就是我绝不能再让宋嘉言受到伤害,蒙受委屈,即便我死了,死了也甘愿,死了也值得。

      原来爱上一个人可以那么轻易,可又偏偏惊心动魄刻骨铭心。

      陆庭颂活了这么多年从未这么真诚过,他的保护欲裹挟着一层朦胧的幼嫩的爱意,致使他用那股无穷无尽的力量反抗起来,猛地夺过顶着脑袋的手枪,用力一脚把乔蕲的手下踹飞,扣下扳机一枪将人打残在地,胸膛急促起伏,内敛的眉角平添一股狠劲,眼神爆发出一种幽蓝至极的炽烈光亮,如一头矫健迅猛的白狼。

      变故在一瞬间发生。

      乔蕲眼看自己的兄弟被打伤,当即火烧眉毛,掏出手枪就朝陆庭颂狠狠射去。

      陆庭颂的肩膀又遭一枪,手中的枪顿时脱落,枪声穿透耳膜,致使宋嘉言浑身一个激灵,险些耳聋。

      二次变故在下一秒发生。

      谁也想不到向与期会突然拔枪射穿了乔蕲的咽喉,宋嘉言眼睁睁看到乔蕲捂住了喉咙死不瞑目地倒下,那一刹所有人都愣了,宋嘉言嘴唇颤抖,竟最先反应过来,满脑子想的就是乔蕲死了,我得救了,我要跑。

      于是他当即趁着所有人愣神的间隙,挣脱了那名便衣警察的保护转身就跑,不顾腿上的剧痛远离了危险即将爆发的观景台,一溜烟拐进了茂密的山林里。

      陆庭颂看到向与期手里冒烟的枪,以及乔蕲倒下的身体,也立即反应过来,想趁乱带着宋嘉言跑掉,谁知回头发现宋嘉言比他跑得还快,便捂着流血的肩膀大喊一声嘉言,拔腿奋力追了上去。

      下一刻,向与期被乔蕲的兄弟打中了腿,陆庭枭想去追陆庭颂,但无奈激烈的枪战在瞬间轰然爆发,只能躲到了车后避免被流弹击中,便衣警察与□□两队人马在空旷的公路边殊死搏斗,砰砰砰的子弹声威力巨大,惊动了山林中的鸟儿,场面顿时血腥无比,已无人顾及两位擅自出逃的人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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