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顾经年

　　收购案历经几番波折，终于尘埃落定，翔翼缓过了一口气，卓信背后的势力似乎也暂时偃旗息鼓，并未再做刁难。

　　仰仗贺启江的支持，梁顾仍是集团的实际控制人，他很珍惜这来之不易的胜利，摩拳擦掌准备大展宏图。恰在此时，他接触到了一个投资海外油田的项目，事不宜迟，他马上带了叶宁，动身前去考察。

　　那是个不太发达的小国家，石油储备丰富，缺的就是开采技术和相关设备，所以十分欢迎外来的投资与合作。梁顾在当地停留了一段时间，把情况都摸清了，心里也大概有了盘算。

　　回国的行程不太顺利，遇上天气突变，转了好几次机才到家。一行人风尘仆仆，疲惫不堪。

　　工作繁忙加上舟车劳顿，叶宁是真累坏了，进家门连澡都来不及洗，一头栽在床上就睡了过去。

　　梁顾虽然也累，但精神尚好，毕竟郁清秋嘴里的“钢铁战士”也不是白叫的。他打了几通电话，处理了一些积压的公务，眼见天色已经不早，还不见叶宁有动静，便走进卧室去查看。

　　叶宁嘟着嘴，睡得香甜，鼻息悠长，隐约还发出小猪一样的鼾声。梁顾看着，不觉嘴角上翘，露出一个宠溺的微笑。

　　他在床边蹲下来，仔细端详着叶宁，叶宁跟他跑这一趟很辛苦，晒黑了，累瘦了，被当地的野风吹得皮肤都粗了。梁顾心疼地看了半晌，吻了吻叶宁的额头，轻手轻脚地给他搭上一条薄毯。

　　晚饭时候，叶宁还没醒，梁顾叫过他两次，都没叫起来，索性随他接着睡了。

　　不知过了多久，叶宁动了动眼皮，睁开了眼睛。

　　梁顾穿了睡衣，正坐在他身边翻一份资料，问道：“你醒了？”

　　叶宁恍然不知身在何方，他晕晕乎乎地坐起来，“现在几点了？”

　　“夜里9点。”梁顾看了看墙上的挂钟。

　　“哎呀，还说倒时差呢。”叶宁懊恼地挠挠头，“完了，这下我睡不着了。”

　　“睡不着，睡不着好呀，正好干点别的。”梁顾放下手里的文件，貌似漫不经心地道。

　　“这么晚，还能干什么。”叶宁迷迷糊糊一边嘟囔，一边踱进浴室去洗澡。

　　等他出来，梁顾问：“你要不要吃点东西？厨房给你留了宵夜。”

　　“不要了，没有胃口。”叶宁摇头，爬上床去。

　　“没胃口的话……”梁顾贱兮兮地凑过来，挤眉弄眼，“那，有没有心情看个表演？”

　　“表演？”叶宁一头雾水，“什么表演？”

　　梁顾兴奋地打了个响指，“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叶宁坐在床上，眼睁睁地看着梁顾关掉顶灯，只留一盏幽暗的小夜灯，打开了音箱。

　　慵懒的爵士乐流淌出来，梁顾站到卧室中央，突然一手扶着后脑勺，一手叉腰，一扭胯，屁股撅出去老远，摆了个香艳的pose。

　　叶宁吓得往后一跳：“梁顾你干什么？”

　　“当然是跳——”梁顾魅惑地一眨右眼，“脱衣舞。”

　　叶宁倒吸一口气，“你没事儿吧？你怎么会跳这个？”

　　“本来不会，”梁顾说道：“不过，这次在当地看舞娘表演，我看你一副很着迷的样子……”

　　叶宁回想一下，迅速红了脸，急切地嘴硬道：“我没有，我就是……就是觉得，她们扭得还挺好看的……”

　　“那你看我扭，我也会。”梁顾一脸不服气。

　　“你？”叶宁瞪大了眼睛，“你跟谁学的？”

　　“跟舞娘，临走前花重金学的。”梁顾得意地说道：“你等着，我跳给你看啊。”

　　跟着音乐的节奏，梁顾开始轻轻左右摇摆，他拉住睡衣的下摆，缓缓露出一侧香肩，眼睛微眯，向叶宁投去一个娇媚诱惑的眼神，接着，手指一颗一颗解开扣子，向后一甩衣襟，双手搭上腹肌，一路抚摸，向胸口游走……

　　叶宁脸更红了，“梁顾——”

　　梁顾耸肩，睡衣从肩膀滑落，他顺势甩掉衣服，露出宽阔的肩膀和结实的胸肌，灯光下，赤裸的皮肤闪着绸缎一样的光泽，腹肌随着舞姿呈现出沟壑。他双手扶住脖颈，左右扭胯，然后手掌贴着身体，慢慢向下滑去，拇指插进裤腰，一点点往下褪，露出诱人的人鱼线，突然间，他整个人一跃，伏向地面，手掌和膝盖撑地，腰臀发力，身体像波浪一样摇摆。

　　叶宁面红耳赤，瞠目结舌，“梁顾你——”

　　梁顾跳得兴起，他起身，妖娆地抚摸着自己，把腰扭得像水蛇一样，几个复杂的舞蹈动作之后，他转身一个劈叉，没劈下去，半路收了回来，疼得呲牙列嘴。

　　叶宁忍不住扑哧笑了出来。

　　小小的失误打乱了梁顾的节奏，暴露了他的学艺不精，后面的舞步乱了套，动作也越来越笨拙，但他已然放飞了自我，毫不尴尬，四肢像得到了自由，开始恣意伸展挥舞。最重要的是，即使跳得再烂，也丝毫不影响他□□，他时不时朝叶宁抛个媚眼，牙齿咬住嘴唇又弹开，夸张地扭着腰胯，不断对着叶宁做出各种挑逗的动作……

　　叶宁见惯了一本正经的梁顾，从没想到他会如此闷骚，眼见着画风越来越离谱，他尴尬得脚趾抠地，捂着眼睛笑倒在床上，“梁顾你不要跳了，不要跳了啊——”

　　好不容易一曲终了，叶宁抱着肚子抽搐，笑得直想哭。

　　“我跳得好吗？”梁顾气喘吁吁地问。

　　“好，好。”叶宁点头，坐起来，用手指关节擦着眼角的眼泪。

　　“那你说，怎么奖励我？”梁顾得意地长腿一伸，跨坐到床上，逼到他面前，“快说嘛，怎么奖励我。”

　　梁顾的忽然靠近让叶宁一阵意乱神迷，他稳了稳心神，依然无法压下那如鼓的心跳。他轻咳一声，忍住笑，双手搂住梁顾的脖子，慢慢靠近，吻上了梁顾的唇。

　　梁顾心满意足地问：“爱我吗？”

　　叶宁抿嘴笑了，点头，“爱。”

　　“刚才的舞，给我打几分？”

　　叶宁扯扯他的裤腰，故意撇嘴鄙视道：“什么脱衣舞，裤子还在呢，差评。”

　　“你给我脱。”梁顾一笑，呲一口白牙。

　　“不要！”叶宁忽然意识到不妙。

　　果然，梁顾猝不及防一下猛扑上去，压倒意欲逃跑的叶宁，大笑道：“那我给你脱！”

　　叶宁苦笑着躲闪：“你就不累吗梁顾？”

　　“累？”梁顾嘿嘿坏笑：“你又不是没见识过我的体力……”

　　“你——”叶宁气结，他暗骂自己是个蠢蛋，面红耳赤地放弃了徒劳的抵抗……

　　***

　　第二天早上，吃过早餐，收拾停当，这两个欢喜冤家吵吵闹闹地去上班，却没想到，一进门，就撞见了一位不速之客。

　　不速之客正坐在叶宁的办公室里玩叶宁的电脑，他套着花哨的T恤，戴了棒球帽，黑发俊脸，看上去是个张扬的少年模样。抬头见到梁顾，他立刻欣喜地大喊了一声“梁哥！”话音未落，人已冲到了梁顾跟前，搂着梁顾的脖子一蹿，双腿夹着梁顾的腰，像个树袋熊一样挂在了梁顾身上。

　　梁顾早在见到这人的第一眼就懵了，此刻内心更是万马奔腾，暗叫不好，他尴尬地把人扯下来，“你什么时候来的？”

　　“我前几天就到了，一直没告诉你。”少年说道。

　　梁顾强颜欢笑着客套：“怎么不早说，我好去接你。”他一边说，一边看向一旁的阿东。

　　阿东暗暗做了个很无奈的表情。

　　古灵精怪的少年看到梁顾的眼神，“你别怪东哥，是我不让他给你打电话的，我要给你个惊喜。”

　　阿东讪笑，解释道：“我也是今早上班才知道的。”

　　“你这次来……”梁顾问道。

　　少年抬了抬帽檐，兴奋地对梁顾说，“我叔叔说了，要让我过来实习一段时间，积累些经验。”

　　原来是这样，梁顾心下了然，他马上说：“好，这个没问题，我来给你安排。”

　　“哦？这位是……”少年好像终于发现了叶宁的存在。

　　“这位是我的助理，叶宁。”梁顾介绍。

　　“你好，”少年面露微笑，伸出手去，“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贺楠。”

　　“你好。”叶宁和他握了握手，原来这位就是传说中的那个“小楠”。其实不用他自报家门，看了刚才这一番夸张的表演，叶宁大概已经猜到了对方的来头。

　　“哦，对了，叶助理，这是你的办公室吗？”贺楠指了指叶宁的位置，“这段时间先借我用一下，一会儿把你的东西搬走。”

　　话说得很不客气，在场的人心里都吃了一惊。

　　叶宁还未表态，梁顾脸色已经不太好看，他沉默片刻，突然说，“好，就把这办公室借给小楠。”

　　贺楠微笑，有一点得意。

　　“委屈你，先跟我挤一挤。”梁顾朝叶宁温柔一笑，“把东西整理好，都搬到我办公室去。”

　　“……”贺楠的笑容有一丝僵硬。

　　叶宁看了梁顾一眼，“好。”

　　趁叶宁收拾的时候，梁顾对贺楠说：“一会儿我会陪你去熟悉一下环境，这段时间由阿东带你，有不懂的就问他。中午我们一起吃个饭，给你接风。”

　　“你不能亲自带我吗梁哥？”贺楠不太情愿地拉了梁顾的袖子。

　　“放心，有重要的会议和谈判我都会带着你，也会有工作交给你。具体让你做什么，我还要跟你叔叔商量。”梁顾不动声色地扯回袖子，笑着拍了拍贺楠的肩膀。

　　“阿东，”梁顾叫阿东，“你看看小楠有什么需要的，帮他准备一下。”

　　叶宁的东西不多，很快就收拾好了，梁顾抢在他前面搬起了箱子，“走吧。”

　　这个举动让贺楠皱了眉头，他目送梁顾和叶宁的背影，神色一点一点冷下来。

　　“助理？”他撇了嘴，“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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