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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叠的记忆
实验室入目是纯洁的白色，左侧是摆满各种仪器的实验台，右侧则是透明的培养箱。
整齐摞着资料的办公桌前的墙面上贴着几张素描小鱼和细胞结构图。
齐修引着顾迟迟来到培养箱前：“这是我的实验体，各项数据都没有问题，可一旦我用它的细胞做实验，它的细胞就会迅速溃烂。”
顾迟迟盯着培养箱看了几秒，透明的液体里空空如也。
“你的实验体，是蘑菇？”顾迟迟问了一句看似多余的话。
齐修愣住了：“是的，有什么问题吗？”
顾迟迟揉揉眼睛，确定不是自己的问题：“你的蘑菇，应该不会隐身吧？”
毕竟是在第三研究所，蘑菇可能拥有一些神奇的特性，比如变色龙。
齐修的瞳孔微缩，仿佛被什么东西击中了：“你是说，你看不到实验体，蓝色的蘑菇？”
顾迟迟看着他的眼睛，认真点了点头。
他的身子晃了晃，自言自语地反复念叨：“不存在……不存在。”
顾迟迟觉得，他的表现不太对，不像是震惊，更像是怀疑已久的事情得到了印证。
“你……”
顾迟迟开口想让他冷静一下。
齐修突然凑近培养箱，略过用来隔绝外界细菌的采集口，暴力撬开了上方密封的盖子。
顾迟迟不知道他看见了什么。
水液晃动，溅在培养箱内壁上。
齐修长年做实验的手伸进溶液里，一次又一次地收紧，似乎想要捞出什么东西。
他的手固执地在液体中搅拌，却什么也没有抓住。
幻觉一旦被戳破，就无法恢复。
齐修急促地呼吸着，双手撑在实验台上，无力地握紧又松开。
他看着手背上往下滴的营养液，开始怀疑，这是否也是他的错觉。
齐修艰难开口：“你知道些什么？”
顾迟迟想了想：“或许你需要一些“驱邪”服务？
驱邪？齐修喘了一口气，自暴自弃地笑了笑，他大概率真的是中了邪。
“怎么驱？”
“你站着不动就行。”
顾迟迟按住他的手腕，拉到嘴边。
她现在已经能熟练地掌握这项技能。
半晌，齐修愣怔的表情变得空白，忽然又丰富多彩起来。
他捂住后脑，滑坐在地面上。
被折叠的记忆突然展开，而他属于自己人生的记忆恍如一滴水，被浩瀚的大海吞噬。
“我，我想起来了”他的声音极低，“老师，还有师弟，师妹，他们……”
齐修语序混乱，脑海中破碎的画面渐渐拼凑完整。
顾迟迟眼睛一瞬不眨地观察他的状态，忽然察觉自己口袋里的东西在发热。
她迅速将其拿出来，是神的日记本。
日记的封面上散发着柔和的光，照在齐修濒临崩溃的脸上。
“师，师弟？”他勉强恢复了一点理智，“这是师弟的日记！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顾迟迟：“你想看看吗？”
齐修颤抖地伸出手，仿佛穿越了时间的界线，看到了另一个时空的人，指尖触碰到封面的一瞬间，光芒大盛。
顾迟迟和齐修被白光吞噬。
待顾迟迟回过神，她们已经不在实验室。
这里的环境和研究所一楼大厅有点像，但各种设施没有如今的多，大厅中央也没有浸泡着肉团的水柱。
另一个齐修站在不远处，脸上带着青涩与局促。
顾迟迟二人则变成了虚影，如同旁观的观众，一同观看这段记忆。
眼前的一切冲击着他的世界观，齐修表情茫然：“这是，我进研究所的第一天。”
“愣着干嘛？跟我走！”熟悉的语气传来，从远处走过来的，是研究员秦苍术。
顾迟迟总算明白，他师出何人。
齐修读懂了顾迟迟目光中的含义，不好意思地解释：“我那天是急着做实验。”
没等顾迟迟说话，画面陡然一变，她们出现在一个实验室。
各种实验设备无人使用。
穿着研究服的余子越眼馋地看着实验台上的显微镜，忿忿不平：“他们又让你打杂了，你也不知道反抗一下。”
“齐修”没说话，默默整理着手中的文件。
陈双也在这里，凉凉地刺了一句：“反抗能有什么用，像你这样，天天啥事不干，等着被踢出去？”
这时候的陈双，比副本里表现的，要有精神的多。
第三研究所害人不浅。
余子越瞪了她一眼，撇撇嘴，生气地推门离开。
场景再次发生了变化，这次是在宿舍，房间里没开灯，余子越打着手电，凑到“齐修”面前。
他神神秘秘地将一个盒子打开，展示给“齐修”看。
“齐修”微微睁大了眼睛：“你从哪里拿来的？”
余子越将盒子抱在怀里，眼睛里透着骄傲：“我的！”
顾迟迟看到一截浅蓝色的腕足伸出来，缠住了他的手指。
而余子越眼神柔软，轻柔地2与它回握。
“齐修”无奈地摇摇头，提醒道：“你注意一点，不要被别人发现了。”
余子越：“咱们这地方，哪里会有人管。对了，贾师兄最近给我一个新项目，你要不要来？”
“齐修”翻了一页资料，犹豫了一下：“他人好像不太好。”
余子越夸张地乱叫：“你这个人也会说别人的坏话?”
他好奇地凑了过来：“你是怎么知道的？”
“齐修”头也不抬：“感觉。”
余子越：“牛！信齐哥，没活说！”
画内的“齐修”笑了笑，继续翻阅手中的文件。
画外的齐修的眼睛里流露出怀念的神色。
高压之下，伙伴是唯一的慰藉。
下面的剧情急转直下。
丢失的伙伴，漫无目的的寻找，齐修淡定的姿态成了导火索。
两人在宿舍爆发了一场激烈的争吵，不欢而散。
“不是你，还能是谁！”冲动之下的话语脱口而出，余子越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狼狈跑开。
留“齐修”一人默默收起地上的培养箱和散落的资料。
顾迟迟：“他误会你了。”
齐修：“其实他是相信我的，只是太着急了。”
他并没有看上去的那般不在意。
快速播放的画面中，两个人都在用不同的方式寻找，只是双人的宿舍仅剩一人。
最后还是替师兄打杂的陈双发现了不对劲。
即将被销毁的文件因其过于怪异的字眼吸引了她的注意，趁机匆匆的浏览让她发现了线索。
顾迟迟见证了会议结束的一幕。
余子越神情疲惫，向“齐修”轻声说了句抱歉就匆匆离开。
“齐修”在后面叫他的名字，没有得到回应，他拦不住余子越。
最后的场景是被余子越被警卫带走的情形。
他被压着肩头从齐修身旁走过，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又分离。
再见即是永别，“齐修”撑着黑伞，灰蒙蒙的天空下了一场雨。
陈双泣不成声，导师秦苍术轻轻拍着她的背，无声地安抚。
实验事故？多么轻巧的四个字。
“齐修”注视着秦苍术的眼睛，脸上沾了水滴：“请您告诉我真相。”
陈双偷偷用力拉扯他的衣角，眼神紧张。
“齐修”再次重复：“请秦导告诉我真相。”
他没有得到答案。
记忆在这一刻中断。
她们站在原地，仿佛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
“后来发生了什么？”这件事情显然不会就这样结束。
齐修的记忆仍有些混乱：“后来，我一边做实验，一边寻找真相，但即使我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也无济于事，实习生在研究所是最底端的存在。”
“直到有一天”，齐修的目光转向狼藉一片的培养箱，“实验室的警示灯疯狂闪烁，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怪物在研究所大肆屠杀，却绕过了我……后来，就变成了这样。”
他拿出纸巾细致地清理培养箱周围的液体，将损坏的盖子复原。
顾迟迟：“那些怪物都长什么样子？”
齐修的手顿住了，依旧低着头，看不清神色：“实验体。”
“实验体？”
齐修抬起头，眼中痛苦与畅意交加：“它们是人为制造的产物，他们做的事情终于反噬到了自己身上。”
顾迟迟离开了，她推开门，回头看了一眼。
齐修用手抚摸着墙上的素描画，仿佛要借此，见到什么人。
大厅依旧是一派忙碌的景象，从蓝色蘑菇身上提取出来的物质被送往未知的地方，又会有多少怪物被创造出来？
小章鱼感受到她的情绪，蓝色的触手缠了缠她的指尖。
顾迟迟勾住它的触手：“没事啦，看不顺眼的东西，毁掉就是。”
一个念头在她的脑海一闪而过，她戳了戳触手：“你也叫零号，和黏黏长的也很像，你们不会是亲戚吧？”
小章鱼晃晃脑袋：“不，不是。”
它的兄弟姐妹们怎么会在这个巴掌大的地方待着，就是挤也挤不下去。
原来迟迟想看看它的亲戚吗？小章鱼顿时激动起来，他想带迟迟去它的窝！
可是，它回不去……
手腕上扭动的小章鱼突然安静了，肉眼可见地变得萎靡不振。
顾迟迟疑惑，这小小脑袋里又装了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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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迟迟（脚踢研究所）（拳打实验体）
小章鱼（无家可归版）：“有迟迟在的地方就是家。”
作者有话说
第41章 折叠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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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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