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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实游戏
第41章
三辆越野车组成的车队在黄尘飞扬的土路上行驶，每开出几米便要上下颠簸一下。
远方可以眺望白得发灰的海岸线，即使是阳光明媚的样子，鹈鹕公国的海岸线仍然是灰色。
平缓上升的山坡，连绵的群山上遍布广阔的葡萄园，但许多庄园已然废弃，生出绿油油的草地。没了人类的活动，自然重新恢复生机。
程逸酒让司机打开音乐，司机听不懂新商语，程逸酒只好用翻译器告诉他。
悠扬的萨克斯给墨惜言带来些许好心情，她回想起程逸酒曾好奇地摆弄黑胶唱片机，金色花型喇叭传出的音乐声在家里回响。
若是忽略手腕上冰冷的手铐，墨惜言真的以为自己正和程逸酒出国旅游，如果坐在身边的不是龙胜天而是程逸酒，那该有多好。
车队开了半小时，群山逐渐被抛在身后，他们进入鹈鹕北方边境城市蓍草镇，车辆停在一家破败的饭馆前，店主站起身，和杰哈·卡特尔交谈。
店主身材矮小、皮肤黝黑，浑身长着大大小小的怪瘤。也许是得知这行人要在此处吃午饭，他招呼店内的妻子和儿女出来接待，那三人同样怪模怪样，但鹈鹕人似乎对此习以为常。
墨惜言看着龙胜天下车，绕到她这一侧，打开门，颇有绅士风度地用手遮住车门上沿，“地上的坑不少，小心。”
她沉默看着对方，心中冒起一股恼火。攥成拳的手，抵在龙胜天胸膛将他用力往后一推。龙胜天毫无防备，后退几步一屁.股坐在地上，一辆小货车堪堪擦着他的后背驶过。
货车司机被吓了一跳，伸出脑袋对龙胜天破口大骂，但对面一副听不懂的样子，猛然又瞥见虎视眈眈朝他走来的士兵，顿时消了气焰，嘟囔几句开走。
鹈鹕士兵骂骂咧咧钳住墨惜言的胳膊，把这个高傲的女人拖出越野，扬起手作势要教训她，龙胜天冲来抓住士兵的手腕，“住手！”
士兵疑惑看向他，龙胜天对他威胁似的眯起眼，用别扭的鹈鹕语说，“我的女人。”
士兵在两人间扫荡一下，露出一个淫.邪的笑容，点点头走开了。
墨惜言和龙胜天对上视线，目光复杂，她深深望进那双棕色瞳孔中，想找到男人外壳下的另一个灵魂。
棕色眼眸浮光流转，她惊讶自己竟能看出其中深切的想念和爱护，万言千语难开于口，若非怀有热烈挚爱绝无可能演出这般真诚。
“程逸酒？”墨惜言轻声问。
程逸酒扬起嘴角，微微颔首，凑到墨惜言耳边，墨惜言这次没有躲开。
“老板。”
不是程逸酒的声音，却让墨惜言的眼泪顿时涌出眼眶。
程逸酒忙用手拂去她眼角情难自禁的泪水，这手可真粗糙，放在墨惜言的脸上让她觉得会对柔嫩的皮肤造成严重伤害，手上动作便轻得不能再轻，“别怕，我在。”
墨惜言拉开距离，摇头让自己保持清醒，“我不相信你。”
“你不需要相信我。”
远处杰哈·卡特尔已经不耐烦地看过来，眼里同样充满怀疑。程逸酒挺起胸膛，显出矫揉造作的倨傲，拉起墨惜言的手臂，“你利用我，逃出生天。”
两人走进饭馆内，杰哈微眯双眼，“龙先生，您与墨董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融洽？”
程逸酒无所谓地耸肩，“怜香惜玉罢了。”说完，油腻的眼神黏上了墨惜言的脸部和胸.脯。
墨惜言眼刀回去，程逸酒下意识飘开视线，眼神清澈不少，目光落到前来上菜的店主身上，“他们怎么长这么怪异？”
杰哈脸上浮起阴霾，“2001年，贵国往我国北方扔了颗中子弹，不知您是否知情？”
程逸酒知道，但她不清楚龙胜天是否知道，含糊回答，“不是发射的导弹？”
“导弹？”杰哈往后一仰，笑容悲伤，“无数人在高能中子流的攻击下瞬间死亡，他们是幸运的。还有更多不幸的人，虽然保下一条命，细胞内的遗传物质却仍免不了遭到损坏。”
“他们一时死不了，但也无法像正常人一样生活。细胞癌变、蛋白酶失活，让他们每日都在慢性死亡，生下的孩子，也全都是畸形儿。”
杰哈伸手，从西服内衬里掏出一叠钞票，递给店主，店主双手合十，瘤子遍布的脸上扬起喜庆恭敬的笑意。
程逸酒眼里流露出怜悯，突然脚背传来一阵剧痛——
墨惜言狠狠踩了她一脚。
程逸酒一哆嗦，忙蹙起眉，“是你们鹈鹕先挑起的争端，成王败寇，我只能说活该。”
“呵、呵。”杰哈从胸腔里发出冷笑，心中疑虑却少了几分，“龙先生，请用餐。”
赶紧把你那破嘴堵上！
……
……
东塔安保公司地下三层，是能够抵御核辐射的防空壕，设有用于紧急避险的紧急作战中心。
众人在医疗抢救室内，看着呼吸几近停止的程逸酒陷入沉思。
狮鹫率先出声，“胡晨，你说程逸酒的意识跑到了龙胜天身体里？”
胡晨：“是的。”
狮鹫表情一言难尽，“你不会是欺负老子读书少吧？”
胡晨抬抬眼镜，微笑，“程董有命令，你们需要前往鹈鹕公国，营救墨惜言。等墨惜言脱险，她的意识自然会回归原身。”
单泪寒坐在桌面，手上耍着一把尖刀，“姐妹，鹈鹕公国疆域辽阔，难不成让我们去大海捞针？”
胡晨拿出手提电脑，将画面展示在他们面前。画面上是鹈鹕公国的地图，一个红点正在地图上缓缓移动。
“目前她们刚离开蓍草镇，共有三辆塞班越野车，除司机外，还有一个外交官和六名士兵，”胡晨解释道，“根据程董打听到的消息，‘坟墓’实际上并不在鹈鹕公国境内，而是被他们转包给了斯温民主共和国。”
“斯温……”狮鹫脸色顿时阴沉。
严海舟看他一眼，“你当初服役的维和部队，就在那里作战？”
“嗯，”狮鹫握紧手中的木仓械，“人间炼狱。”
程逸酒的身体被存放进医疗室内，有专门的护理人员给她输注葡萄糖和生理盐水维持生命。其他人转移到作战会议室中，李宝山已经在里面等待，投影仪将程逸酒传来的照片投在白色幕布上。
照片内总是出现一个黑发女子，脸上沾着灰尘，却难掩她的矜贵美丽。
她大多时候看向窗外，偶尔回望一眼镜头，眸光复杂，似乎对拍摄者既亲近又抗拒。
“墨董！是墨董！”
胡晨激动扑上幕布，声音悲戚，“没有你，我可怎么活啊！墨董，你要安全，要幸福啊！”
众人：“……”
李宝山清清嗓子，“咳咳，胡助理，我们先谈正事，情况紧急。”
胡晨迅速调整回工作状态，就像方才的失态并不存在，坐到座位上。
李宝山见众人已经入座，打开幻灯片，画面上的惨状吓得除狮鹫外的人呼吸一滞。茂密的树林被武装分子占据，据点外的大树上吊着男女老幼的尸体，有的被倒吊没了头颅，有的被长矛活活钉在树上。
“这是什么时候的照片？”狮鹫双目通红。
“上个星期。”李宝山回答，“虽说西大陆中部的国家都在去年签订了和平条约，但战争并未停止。这是一伙名为‘圣教裁判军’的武装组织，你应该很熟悉吧？”
“熟悉，熟悉得很。”狮鹫握紧了拳，咬牙切齿，“他们打着为天神服务的旗号，掠夺屠杀当地村民。几百个武装分子就能绑架上万个孩子，把他们变成战争机器。那个地方没有爱国情怀，没有善意怜悯，只有愚蠢的流血战争！”
“老子还以为当初把他们都杀干净了，操.他.妈的！”
狮鹫痛苦地闭上眼，他就是为了做掉圣教裁判军的首领，孤身一人深入敌军后方，才和维和部队失去联系。
“狮鹫，你还记得斯温语和鹈鹕语吗？”
狮鹫压下情绪：“记得。”
“很好，”李宝山接着说，“你负责对外交流和通信。严海舟，你负责爆破。”
严海舟沉重点头。
单泪寒不解看着李宝山，举起手，“我有个问题，斯温官方没有对圣教裁判军进行剿灭吗？”
狮鹫冷冷嗤笑：“情报官，看来你以前的工作接触的都是大国博弈。像斯温这种小国，不过是一任又一任独裁者上台，他们和圣教裁判军比也好不到哪去，屠杀本国公民，掠夺平民的家产。我说了，那里没有爱国情怀，只有赤.裸.裸的、不加掩饰的战争！”
单泪寒突然觉得自己的不幸与那个国家的人们相比，显得如此微不足道。
“单情报官，你负责医疗和后勤，没问题吧？”
单泪寒本对这次任务有所犹豫，此刻却认真回答，“没问题。”
李宝山见任务分配完，看向胡晨。胡晨拿出三枚通讯器，交给三人小队，“这个通讯器，能让你们随时联系程董，”接着将手提电脑放在他们面前，“程董让我转告你们，她有结束战争的方法，在这个过程中，所有害人者都会付出代价。”
三人面露不信，胡晨点开手提电脑的界面。
黑白画面有些抖动，俯视视角跟随着一列正在高速路上前进的车队，黑色面包车没有任何标识，对他们来说却很熟悉。
这是国安部的车队。
齐子傲正在来自深渊工作室的游戏机房里，陆友舒告诉他，想要加入来自深渊，还必须得通过一项测试。
“这是程学姐研发的一款真实飞行游戏，”陆友舒解释道，手心紧张得直冒冷汗，“她听说您离开来自深渊后，加入了一家模拟器游戏公司，所以想让您测试一下她的新游戏。”
齐子傲看着粗糙的黑白画面，极为不屑，“我设计的游戏远比这个真实。”
但作为一名出色的游戏制作者，他坐进模拟操作舱，耐着性子按照屏幕上跳出的指示操作。
[升至3000米，切换至手动模式]
一开始启动有些颠簸，齐子傲很快掌握了诀窍，他感觉这架飞机非常轻盈，时速在200公里每小时，界面上的按钮与武装无人机一模一样，这让他迅速有了沉浸感。
[10秒后紧急下降，高度保持在200米以下]
齐子傲浑身一颤，他立刻明白，自己要用超低空飞行避开雷达网的监控！
他聚精会神，手上稳稳地操作拉杆，将高度降低。他看着画面也瞬间了然，这不是面向大众的娱乐游戏，而是真正给高端玩家游玩的超真实飞行模拟器！
因为这黑白画面，正是武装无人机用红外线摄像机捕捉到的画面！
他内心狂喜，强忍着对坠机的恐惧，继续向前飞行，屏幕上很快跳出新的指示。
[紧急升高至2000米]
视野骤然开阔起来，画面上出现一条疑似高速路的道路，三辆面包车在道路中央行驶，周围的车辆都和车队保持着一定距离。
新的指示出现：[攻击第二辆面包车，注意：你只有两次机会！]
“当然，当然，只有两次机会，因为武装无人机最多搭载两枚炮弹！”
齐子傲舔舔干燥的嘴唇，将十字标对准第二辆车，车队骤然提速，他紧追不舍，等到激光分析完车队的路径，他按下了发射按钮。
激光制导导弹从无人机底部快速飞出，朝着第二辆车疾驰而去！
单泪寒盯着画面，猛地站起身，她不禁捂住嘴，看着面包车被炸得粉碎！
一个人影从黑色火焰中爬出来，挣扎地抬起手，很快黑色就吞噬了他，把他拖入深渊。
单泪寒看不清他的脸，但她就是知道，莫名知道，这个人是国安部的幕僚长，当初构陷她的上级军官！
胡晨对震惊不已的单泪寒露出笑容，“单情报官，请您相信，等墨董和程董回国，您的通缉令也会很快撤销。到时候，您便可以和父母团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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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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