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友软绵绵

　　但其实林杬一“因祸得福”！

　　廖雪兴高采烈、精神抖擞地到来了，她还不是空手来的，手里提了两个大袋子，都是给林杬一跟江赫准备的晚饭，整整六个保鲜盒，满满当当的六个大菜：红烧鱼、糖醋排骨、三鲜汤、脆皮鸡、油焖大虾和土豆炖牛腩。
　　愣是一个素菜都没有，全是荤的。

　　两张桌子拼起来，齐齐地摆满了菜。
　　他们班的人羡慕死，哈喇子都快要流出来，但他们只能去吃食堂菜。

　　“妈，米饭呢？”林杬一突然问。
　　“啊？”廖雪才反应过来，米饭忘带了。
　　不光米饭忘掉了，筷子也没带。

　　“手抓吗？我们？”林杬一很无语，他妈风风火火仗势很大，没想到这么丢三落四。

　　江赫轻轻地拍了拍林杬一的后脑勺，“你怎么跟妈说话？不过就是筷子？去食堂借两双么！”
　　江赫说完，就去食堂借筷子，他还各打了两份饭，然后端着只有米饭的盘子走出了食堂。
　　大摇大摆，坦坦荡荡。

　　餐具倒也不是不能往食堂外面拿，因为难免有学生崴了脚不能去食堂吃饭，就得托人给他们带饭出去。
　　但江赫怪就怪在，他的盘子里只有饭！

　　这让不知情的人怎么理解？难道他只吃米饭？那他为什么只吃米饭？
　　是因为……家里困难，没有钱吗？

　　有些女同学忍不住恻隐之心大起，差点就要上前拦住：江同学，我请你吃饭，你好歹打两个菜吧。
　　但终究没有人这样做。

　　江同学就在一路的众目睽睽之中，端着两盘子饭向教室走去。

　　这事要是换了林杬一，他肯定不做！
　　太丢人了！

　　走到半道上，连江赫自己都觉得有点傻样：六个菜还不够他们吃吗？还打什么饭！
　　但是无所谓啊，他又想，林杬一开心不就行了。

　　***

　　“那傻叉怎么这副蠢样？”

　　高三教学楼的天台上站着三个人，正高高地俯视着校园里的景象，手指上夹着香烟，神情倨傲且冷淡。
　　他们看着江赫手里的那两盘子，都嗤嗤冷笑起来。

　　“江傻叉看来真的是个Gay佬，连脱裤子的照片都敢拍。”有个男生说道，“搞影展的那个摄影师李嘉文我打听过，那男的确确实实是个基佬，经常借着招模特的名号给自己物色床伴。”
　　“是吗？你哪里打听来的？”另一个男生问。
　　“这还不好打听吗？李嘉文就在方哥家新开的购物商场里开店，上回开业去捧场，就随口问了问商场的经理，李嘉文那人的名气大得很，随便一问，经理就跟我叽哩哇啦地讲了一大通。”

　　两人说话间，都下意识地朝方程翊看了一眼。

　　方程翊没有说话，一只手插在裤袋里，一只手夹着烟，眼神阴沉地盯着花园那地方看，似乎没听见身边两个人的说话声。

　　他自从在竹尖山飙车输给徐淮后，心情就一直很糟糕，脾气也格外暴躁。那场挫败严重地伤害了他的自尊心，他这个从小狂傲自大的人头一次颜面扫地，在心里早就对徐淮种下了仇恨的种子。
　　要不是因为他们家跟徐淮家在地产上面有合作，他早就想方设法报复了，不会忍气吞声到现在。

　　那两个男生看方程翊毫无反应，立马住了声，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他们在花园里发现了一个女生的身影，都是微微一怔，没有说话，低着头假装看起了手机，实际上是在偷偷地私聊。

　　【我有没有看错？那是姜凡真吗？】
　　【你没有看错，就是姜凡真！】
　　【她在池塘边傻站着干什么？晒太阳呐？】
　　【哪个鬼会知道？说不定是想跳进去。】
　　【姜凡真是不是有毛病？】
　　【肯定点，把“是不是”去掉，她就是有毛病，心理疾病。】
　　【哦！难怪！白可惜了这么副好相貌！】
　　【你脑子机灵点！千万别在方哥面前说姜凡真长得好看这种话，小心找骂！】
　　【为什么？方哥喜欢她啊？】
　　【你眼瞎啊！傻子都看出来了，就你没看出来，这不明摆着吗？每次一看见她，方哥就死盯着她，不是喜欢是什么？】
　　【啧……你确定那是喜欢吗？我怎么觉得方哥每次一看见她，眼神就很古怪，不像是在看一个自己喜欢的女生。】

　　话及此处，两个男生又不约而同地看了方程翊一眼。

　　他依旧是原来的姿势，挺直了背，额头上渗着一层薄薄的汗，眼睛在太阳底下微微眯起，始终牢牢地盯视着花园那个方向。他的烟燃尽了，便又掏出香烟盒，抽出一根，点燃了放在唇边，深深吸了一口。
　　他侧脸轮廓刚毅，鼻梁高挺，有着超越年龄的成熟与坚毅，此刻眼神阴冷，上下嘴唇抿紧，下颌骨皮肤紧绷，好像紧咬着牙关，在不自觉地用力。

　　那种样子给人的感觉很复杂，似乎带着点仇恨，确实不像是看一个心上人该有的眼神。

　　两个男生又低了下头。

　　【反正，不管他到底喜不喜欢姜凡真，你都不要随便在他面前提起姜凡真来，尤其是说她长得好看这种话，万一方哥真喜欢她呢？说这种话，他会觉得你是在觊觎他的女人，到时候就是找打！】
　　【那我不会这么傻。你说，方哥会不会是爱而不得，所以老是这么一副阴沉沉的样子？】
　　【说不好。也许还有其他隐情。】
　　【唉，算了，不管。话说，徐淮那小子怎么又没来学校！他这狗东西请假请得也太频繁了些！】
　　【他不来正好，他来了，方哥还会命令我们去找他麻烦。说实在的，我真不想在学校里干这种事，上回扔人书那事，差点就被逮了出来，我后怕了好几天！】
　　【我也是，我就想好好地从这里毕业，然后考个好学校。】
　　【嗯嗯，（点头）（点头），（拥抱）】
　　【（拥抱）】

　　***

　　到了高二，全校都得上晚自习，江赫就此告别了夜生活，也开始认真学习，奋笔疾书起来，作业一样不落。
　　林杬一的晚自习还是物理培训，他之后要准备参加全国的物理竞赛，所以依旧被归拢去楼上的空教室里上辅导课。
　　这些学科的竞赛班被砍掉了一半，以前每一门都有两个班级的学生，现在各门学科都删减掉一半人数，只剩下一个班级的数量。

　　徐淮没有来上竞赛课。
　　林杬一在教室里环视了三圈，都没有看到他。

　　“他是不打算参加物理竞赛了吗？不应该呀，他成绩都在年级前五，不应该放弃参加竞赛呀？”林杬一心里纳闷。

　　可转念一想，徐淮又不跟他们这些普通家庭的孩子一样，需要靠考大学来改变自己的命运，放不放弃的，有什么要紧。
　　总归不是同路人。

　　虽然想是这么想，但心里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有一点小小的遗憾。

　　林杬一其实很清楚，他自己对徐淮没有任何兴趣，他不搞早恋，不搞异性恋，更不搞同性恋。他也明白，徐淮是看上自己了。那天晚上在酒店，他话都说得那样直白，他说林杬一一直好看到了他心底里——正常情况下，一个男生会对另一个男生说这样的话吗？
　　这几乎等同于是在表白了。简直就差直接来一句“我喜欢你”了。
　　这是傻子都能看出来的事情。

　　虽然，林杬一表面上无动于衷，但是不能说内心毫无波澜。他其实很得意、很骄傲，虽然是被同性看上，但凭徐淮这样的条件和这样的样貌，他可一点都不丢人。
　　有这样万里挑一的追求者，不正好从侧面证明了林杬一的优秀和与众不同？

　　这对于一个正处在青春期的少年来说，是件很有优越感、和很有自我认同感的事情。
　　有好几次，他都想跟老南瓜说那天晚上酒店里的事情，但他又怕老南瓜嘴巴大，把这件事情宣扬出去，闹得学校里人尽皆知，那样也不好，到时候徐淮听到了传闻，会认为林杬一是个轻浮的人——毕竟，他可没明明白白、直截了当地跟林杬一说喜欢他这种话。

　　毕竟，暧昧的话，可以模棱两可。

　　林杬一很快不去想徐淮的事情，他听课听得格外认真，不知不觉间晚自习就结束了。才出教室，听见江赫在身后喊他，“林杬一，吃大排档去！”
　　廖雪的六个大菜都还没有消化光，林杬一伸手一摇，“不去！”

　　“那……喝奶茶去？”江赫嬉皮笑脸地凑到他跟前来，伸手在他肩头一揽，架着他往楼下走。
　　“晚上还要不要睡觉？这个点喝奶茶？”林杬一很无语。

　　“睡睡睡，觉当然要睡，那吃甜品去？”江赫又给了个选择。
　　“你嘴巴不停的？小姑娘吗？还吃甜品！”
　　“那，烤鱿鱼怎么样，烤鱿鱼总可以吧？”

　　看来，江赫非要请他吃东西不可了。

　　“是不是又有坑要给老子挖？”林杬一起了戒心。

　　“庆祝我第一天上晚自习，”江赫想了一下，又补充道：“庆祝我第一天不抄作业。”

　　林杬一：“……”

　　江赫硬是跟林杬一勾肩搭背地走出了校门，偏巧，姜凡真也是在这个时候出来，她径直地走向停在路边的私家车。

　　林杬一下意识地跟她打了个招呼，“姜凡真，回家呀！”

　　姜凡真听到了声音后便抬起头，朝杬一看了一眼，杬一正要微笑一下，她却又忽然低下了头，像是没看见一样，打开车门管自己坐了进去。理也不理他。

　　林杬一举到一半的手放了下去，很是尴尬。

　　他看着姜凡真的车子从跟前驶过，愣愣地转过身。江赫双手插兜地站在他身后，好像有一些不满，“你刚不废话？有你这么打招呼吗？她不回家，难道还去蹦迪？”
　　林杬一很无语，“可打招呼不都这样吗？巧了！早呀！吃饭了吗？回家吗？不都是这样吗？”

　　江赫兀自思忖起来，微微地眯着眼睛，嘴唇抿紧，“你……是不是对那女生有意思？”
　　林杬一当即拎着肩上的书包，朝江赫的膝头狠狠甩去，“狗屁！”

　　江赫轻轻往后一跳，躲过了，看着杬一恼羞成怒的神情，嘴角不自觉地向上勾了起来，似笑非笑，掰过他的肩头，将胳膊搁了上去，“杬一，姜凡真住的是复式楼，上下三百平，代步车还是宾利，你说你家才多少平？套内也就八十平，你怎么高攀得上人家？”

　　“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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