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个不叫惧内

　　年关将至，府中上下都十分忙碌，苏老爷跟苏夫人也从临安老家来了京城，一大家子围在一块过年。
　　苏清尘把苏玉鸾的事告诉了爹娘，不过爹娘出乎意料的没生气。
　　可能是因为过年，可能是因为家中今年添了小孩子，还可能是苏望舒已经完成了祖辈都希望，便不在乎旁的了。
　　无论是为什么，总归是有惊无险。
　　苏望舒最近可是忙得要死，新年要祭祀便要贺词，二弟暮春便大婚，妹妹虽婚期未定但想来也不会太久，还有长子的周岁宴……
　　他天天跟苏小五俩人待在书房里，算盘都快打出火星子来了。
　　“爷，要不过完年咱们请个账房先生吧？”
　　苏望舒点点头，一脸疲惫。
　　他现在看见账本都想吐。
　　苏小五递上一杯清茶，他抿了一口想了想说：“明日你亲自去叶府下帖子，让叶司业带着他的长女一起来过年吧，”
　　“叶司业父母妻子都已过世，还没有兄弟姊妹，只有两个人过年实在是冷清了。”
　　苏小五点点头，“听闻叶司业的女儿也从东陵泽回来了，明日应当能见上一见。”
　　苏望舒轻轻的点点头，“叶司业是个实在人，也是个值得交的朋友，你差人准备一些小孩用的东西送过去吧。”
　　“另外，送去各家的礼单准备好了吗？”
　　“都准备好了，我也已经亲自过目，没有问题。”
　　苏望舒点点头，疲倦的说不出话来。
　　慢慢的，他睡过去。
　　梦里他来到一个地方。
　　依旧是这间宅子，不过乱哄哄的，一个他不曾见过的孩子因不肯下跪被人打断膝盖骨。
　　他嘴里谩骂着什么，只可惜苏望舒看不清也听不清。
　　这是谁，他在骂谁，发生了什么。
　　孩子被下了天牢，在里面被人折磨的生不如死，因为伤口化脓发起了高烧，绕是如此还是日日被人鞭打泼冷水。
　　看着这孩子的样子他的心都揪起来了。
　　到底是多狠的心，才能对一个孩子下如此黑手？
　　“公子？公子！”
　　苏望舒猛地惊喜，闯入视线的是满脸关怀的苏小五。
　　“没事，你先去休息吧。”
　　梦中的情景让他心悸，实在是想不出为何会做这样的没头没尾的梦。
　　他叹了口气。
　　可能是最近太累了吧？等月生身子好些了便让她帮我一下，她身子不好，还是别麻烦她了。
　　“把老二老三叫来。”
　　兄弟三又打了一晚上的算盘才把账理好。
　　次日苏望舒还要上朝，最近胡族又开始冒犯边境，之前每次动作都不大，就跟苍蝇在你身边叫一样，狠不起来还嗡嗡作响让人生厌，这次不知道怎么着动作快准狠，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陛下！姜将军来信，他们又被迫退了十里，若不增加援军，后果不堪设想啊！”
　　老臣说的声泪俱下，只不过帝王却始终没有表态。
　　其实他的沉默已经代表了一切。
　　“臣有个法子。”
　　一时间大殿中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那紫袍异域少年。
　　对，就是山忆琛。
　　“比起灭了大漠更快更简单的方法就是废了这个可汗，另立新王。”
　　一旁的臣子微微皱眉说：“可是……”
　　“老可汗的嫡子可不就在咱们中原吗？”
　　一旁的老尚书忍不住说：“那是嫡子，可是他……”
　　“张大人老糊涂了？”
　　苏望舒偷瞄着帝王的神色。
　　赤裸裸的威胁他不信帝王没听出来，敢当着皇上的面如此大逆不道之人天下唯山忆琛一人。
　　有人说他无非是靠着父兄的功绩肆无忌惮，没了祖辈的荫庇一无是处的酒囊饭袋，还有人说他尚未弱冠便贪财成性，但是……
　　苏望舒虽唯怎么与这位小侯爷打过交道，但是每次相处都能给苏望舒带来不属于他这个年龄应有的成熟，
　　他自认为自己在同龄人中算是佼佼者，但当自己真的跟山忆琛放在一块，反而觉得自惭形愧。
　　皇帝哈哈一笑说：“那阿琛有什么好办法，不妨说出来，大家伙一起听。”
　　“拨军饷，马上就要过年了，也该为边疆的将士做冬衣，给家中父母妻儿送年货了。”
　　户部尚书微微皱眉，“这可不是一比小的开支。”
　　“没有边境战士不惧生死浴血奋战，哪有你们的太平日子？王大人年前不是刚纳了两房比自己孙女还小点的小妾嘛，想来也不会差钱，对吧？”
　　突然被点名的御史台大夫闻言张嘴就要说，没成想直接被另一道声音打断。
　　“王大人，你这捐多捐少都是为国家做贡献嘛。”
　　山忆琛看了刚才出声的苏望舒一眼，勾唇微笑，抬手伸出一个八的手势说：“平西侯府出八十万两。”
　　朝野一片哗然。
　　苏望舒也是一脸吃惊。
　　八十万两！他长这么大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山忆琛一脸傲然，还颇为挑衅的看着众臣。
　　少年意气大抵就是如此了。
　　散朝之后，山忆琛邀请苏望舒去他府上用膳。
　　“苏翰林便来吧，正好我与你说说那西北边疆之事。”
　　鬼使神差，苏望舒点点头。
　　他以为山忆琛住的地方会比皇宫还奢华。
　　但是不然。
　　山忆琛住的院子里有一棵百年海棠，树下有一张书案和孩子玩的玩具和木马，一个朴实无华都老院子。
　　“国舅是有孩子了吗？”
　　苏望舒捡起地上的藤编蹴鞠，微微一笑说：“我家小子现在就很喜欢玩这些。”
　　山忆琛背对着他，看不见神情，只听见，“没有孩子，我尚未娶妻，也未纳妾。”
　　苏望舒沉默了。
　　贪财好色之人，住在一个朴实无华的旧院子，家中无一娇妻美妾。
　　讽刺啊。
　　“这些是我父母兄姊尚在人世时我玩的。”
　　山忆琛回头微微一笑。
　　苏望舒看到了他眼中的泪花。
　　“苏望舒，我对你没有恶意，其实我觉得我们可以做朋友。”
　　苏望舒微微一笑点点头，“当然。”
　　“你家添的那个小子是叫景辰吧？”
　　“对，辰哥儿。”
　　山忆琛噗嗤一笑，“我叫琛哥儿，你儿子是辰哥儿，你是不是早就仰慕我了？”
　　两人对视一眼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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