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朝穿书遇天命

　　佝偻婆一走，厨房就只剩下沈无言与林子安，以及一桌的狼藉。二人稍作整理后，去后头那间屋子瞧瞧。

　　阿鸢大哥的房间很小，只有一张床榻与一张桌子，桌上摆放着一些竹编玩具。

　　林子安拿起一个竹蝈蝈把玩着，这只蝈蝈做得栩栩如生，被细心地涂上绿色染料，腹部刻着一个“青”字，远远望去好像是真的。

　　他将蝈蝈儿放回去，倍感惋惜地说：“也是个可怜人，明明有一双子女却孤苦伶仃守着陋室，师兄怎么不替她算一卦？”

　　沈无言语塞，这人是走捷径走上瘾了吗，他就不该吹牛皮说自己能掐会算。

　　其实在佝偻婆挖酒坛的时候，沈无言就偷偷问过1919，结果翻遍了整本书都没翻到“阿鸢”这个人名，系统里也搜索不到此人。

　　沈无言上山是想借着龙血饮打听山下的事，不仅没想到佝偻婆健忘一问三不知，更没想到来此一趟谜题反而增加了。

　　“师兄？”

　　沈无言浅叹一声，“你以为我不想吗？此前我为救人救己多次窥探天机，如今遭天道反噬，三年不得起卦，否则要折损寿命的。”

　　林子安沉默了，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不知道信了还是没信。

　　两人凝视须臾，林子安垂下眼眸，看着被沈无言别在腰间的那块原本属于他的血玉。

　　“师兄，你一定要活得比我久。”

　　林子安的话听起来很是珍重，但更多的像是乞求。

　　他的落寞尽显无疑，沈无言懊恼对关心自己的人撒了这种谎。

　　趁他不注意，沈无言伸手偷袭、在他腰间挠痒痒，“行啦，为何露出那种表情？我不给自己卜卦不就没事了！”

　　林子安怕痒连连后退，一个不留神被床脚绊倒，摔在床板上。

　　见他摔倒，沈无言也不逗他了，开始说正事，“你还记得来时遇到的村民说，天黑之后会有妖兽出没吗？”

　　林子安微微一愣，坐在来说：“记得，并且一路走来都没见到飞禽走兽，异常安静。”

　　“如果说真有妖兽，那么动物不敢靠近此处就能说得通了，但一个白发苍苍、行动不便的老人家住在这里这么多年都安然无恙……”

　　“不如去外面瞧瞧，看看这山里究竟有何古怪。”

　　“我正有此意，不过你得留下。”

　　“为何？”林子安倏地站了起来，表示不满道，“我也要去。”

　　“我不走远，就在屋外转一圈，你有脚伤留在此处，替我看着屋里是否有异样。”

　　沈无言拍拍林子安的肩膀，像是委以重任，拿上佩剑出门。

　　密不透风的林子伸手不见五指，沈无言刚进来时不敢点火折子，怕惊扰了藏在暗处的东西。但一路上除了自己的脚步声依然没有半点动静，便折了根粗枝作火把。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沈无言从半山腰爬到了山顶。

　　清风明月，驻高峰俯瞰龙腾乡，万家灯火如同辰星交辉。

　　“我是有多蠢才会信了那村民的鬼话，以为这山里真有妖兽，但是风景不错，没算白来。”

　　沈无言盘腿坐下，把剑放在地上，这时候要是有一壶酒就更好了。

　　前两日，他被唐少宫主抓去不分昼夜地赶路，几乎就没下过马，此刻的宁静与悠然就像是做梦一样。

　　1919飞过去站在他肩上，一脸好奇地问道：“宿主，您的逆天改命笔已经冷却完两日了，这回准备怎么用？”

　　“这还用想吗，你觉得我应该怎么用？”

　　“让佝偻婆醒来以后想起所有的事，然后一字不落地告诉我们？”

　　“啧，凭什么要为一群无关紧要的人浪费大招，你忘了我们的最终目的是什么了？”

　　沈无言故作神秘地挑眉一笑，在光屏上点了几下。

　　一只毛笔和一本线装书凭空出现，稳当当地落在沈无言的两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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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方将白，万籁俱寂的山峰顶上，沈无言趴在地上奋笔疾书。

　　多亏前一日下午睡饱了觉，通宵达旦都不在话下，比喝了两杯特浓都给力。

　　“宿主——开挂也不是您这么开的，怎么能一刻不停地写下大半本书！”

　　“只要我不停笔，它就不会刷CD，你以为我迟迟不动笔是为何？这种机会当然要一鼓作气，不能便宜了主系统！”

　　沈无言越说越激动，一想到主系统没有一天是不坑他的，他就气得想摔笔，但理智告诉他使不得。

　　拿到这本比雪还白的《修仙秘籍》后，沈无言只要有空就苦思冥想，凭借匮乏到可怜的“修真”认知，勉强想出一套仙法咒术。

　　如此用逆天改命笔一口气连写三十多页，写到手酸腕疼快抽筋，但他决不会停！

　　“可是我撑持不住啦——”

　　被迫将光屏亮度调至最高、给沈无言当照明灯的1919在喊完这句话后歇菜了。

　　光屏闪烁几下消失了，大功率超负荷运作的小人两眼昏花，浑身冒着热烟掉在地上。

　　“嗳！”

　　忽明忽暗的光线成功地干扰了沈无言，他急躁地瞥了眼地上的小人，就差最后几页了也不再坚持坚持。

　　算了，反正天也亮了不少，勉强能看清。

　　沈无言缓下手中的动作，一笔一划地将自己构思良久的内容写下，而高度集中的注意力一散开，他便听些细微的声响。

　　竖耳倾听，山下传来似是刀剑挥舞、并伴随着杂乱的拳脚声。

　　莫非……

　　沈无言一手撑地站了起来，捡起没写完的《修仙秘籍》，和笔一起塞入怀中，一把抓过1919往山腰竹屋跑去。

　　离开时才刚入夜，在山顶上待了一宿，这会儿已是黎明。

　　怪他一心只想着秘籍，可别出了什么事才好。

　　沈无言使出平生最快速度疾跑下山，恨不得一跃千里，飞着过去。

　　“飞……该死，我怎么忘了那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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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竹屋院落内，林子安双目紧闭执剑而立。

　　距沈无言离去已有三四个时辰，林子安在门前坐了一夜，等到寅时坐不住了欲动身找他，又想起他临走前的吩咐，烦闷得只好起来打了套拳。

　　一套拳法打完，天已蒙蒙亮。林子安心中的烦躁随着拳脚发泄出去大半，干脆取剑练剑。

　　他心神不宁，则气息愈发紊乱，挥剑过于急躁而招式虚浮，足下不稳处处都是破绽。使剑讲究人剑合一、动静结合，若此刻面对敌人，将必死无疑。

　　于是林子安停下一切动作，闭目凝神。

　　少焉，唐云烟推门而出。

　　“咦？林师兄起得可真早！”

　　林子安睁开眼，收剑转身道，“唐师妹早。”

　　“姐姐和婆婆也起来了，正准备去厨房做早点呢~”唐云烟左右环顾，就没见着沈无言的半个影子，不禁感叹道，“以往他总是最早起来练功的，现在愈发懒惰日日睡到太阳高照才起。”

　　“沈师兄是何时变成这样的？”

　　“嗯……自从去了百派试炼就懈怠了，性子也似乎变了不少。”

　　“是嘛。”林子安若有所思，抬眼却见唐云烟两眼呆滞缓缓掉下下巴，跟中了邪似的，“你，怎么了？”

　　唐云烟由痴呆变为惊恐，像是看见了什么吓人的东西，眼珠子随之从正前方转向林子安。

　　林子安急忙扭头去看，吓人场面是没见到，挥舞着双手跟踩着风火轮一样跌跌撞撞朝他扑来的沈无言弄得他措手不及。

　　林子安还没反应过来，两人就胸贴胸地倒在地上了，院里的篱笆都给沈无言踩塌了。

　　得亏是把剑收回鞘中了，否则这就是命案现场。

　　林子安不记得这夜景是第几回给沈无言当垫子了，方才那一下还撞到了后肩，十有八九是淤青了，他吃力地推了推沈无言说：“沈师兄，你还真是喜欢拿我当垫子啊。你还打算在我身上趴多久？”

　　“啊，抱歉抱歉。”沈无言按着脑袋，头晕目眩只得闭上眼。胃里一阵恶心，翻了个身从林子安身上滚了下去，四脚朝天躺在地上喘大气。

　　林子安坐起来，看着这个让自己担心了一夜的人，除了脸跑起来红了点和衣服有些脏，并未看见其他异常。

　　一夜未归可是遇到了什么事？林子安正准备开口发问，却被唐云烟抢先一步。

　　“师兄！方才那究竟是、是……是什么剑招？！”唐云烟扑通一下跪坐在地上，还没从震惊中冷静下来，抓起沈无言使劲摇晃。

　　“别晃了，好晕！”沈无言被晃得更想吐了，想推开唐云烟却浑身没劲。

　　“快告诉我，我从未见过剑能离手还能载人飞行！”唐云烟急死了。

　　“你看走眼了吧师妹？分明是土坡太陡，我跑得急把剑丢出去了。”沈无言睁开眼，扬起一抹痞笑。

　　他火急火燎地御剑下山，以为几人遇上了麻烦，却不料竹屋不仅啥事没有，还跟唐云烟对上视线了，一个重心不稳从剑上摔了下去，因为惯性向前猛冲。

　　正好又是土坡，一步两步越跑越快，能不让自己头朝下滚到竹屋已经是超常发挥了。

　　唐云烟听完气得抓着衣襟又是一阵摇晃，“我分明是瞧见了！”

　　林子伸手隔开二人，将沈无言护在自己手下。他只看见了沈无言跌跌撞撞地冲过来，并未看见唐云烟说的那一幕，但他却对唐云烟所说没有丝毫的怀疑，反而是沈无言那模样显得不可信。

　　“行啦，这个说来话长，我们……”

　　“那就长话短说！”林子安跟唐云烟不约而同道。

　　“来日方长，来日、方长。”沈无言一边爬起来，一边对两人说道，说完一溜烟跑进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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