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爱苦手的及川同学

　　进入场馆，观赛席前排已经被穿着青叶城西校服的学生占满，西园寺茉优看了看自己穿的常服：“……”

　　她默默挪向视野更开阔的高处，挑了个左右无人的位置坐下，伪装路人，当然没有完全伪装成功……

　　路过同校生的时候，西园寺茉优甚至听见同校生的指指点点：

　　前排的女生戳戳同伴：“唔啊，西园寺同学来了诶——”
　　同伴握紧拳头狠狠砸在栏杆落泪：“可恶，我磕的是红毛cp，这下是我和御子柴的双双败北。”

　　西园寺茉优：“……”
　　真的很害怕他们恋爱脑.jpg

　　场内选手尚未就位，结伴来的观众你一句我一句说话声细微杂乱。

　　第一次感受到正式比赛现场的氛围，西园寺茉优闲闲地到处打量。
　　今天会进行很多场比赛，最吸引她注意的是各校应援队伍早早挂在栏杆处的横幅。

　　如果有信念，花儿必会开放——大抵就是念念不忘必有回响的意思。

　　质实刚健——质朴、稳扎稳打、坚强有力，嗯，她已经脑补出一支画风刚正不阿的队伍了。

　　伊达的铁壁——唔，铜墙铁壁？刀枪不入？

　　都还蛮有趣的。

　　委实说西园寺茉优对排球的了解程度，撑死只是被及川身上经常流露出的热爱所感染罢了……连排球爱好者都算不上。
　　真正会追每年春高的成年排爱正在不远处侃侃而谈哪支队伍vs哪支队伍胜率不高、球风习惯相克。
　　简单听了两句，信息量听得她迷惑到头痛。

　　青叶城西的横幅是什么呢？

　　西园寺茉优对此升起一丝好奇心。
　　因为坐在横幅正后方，她打定主意等比赛结束后绕到其他方向的出口看眼这侧学校的标语。

　　视角原因，她先是看见对面队伍进场，接着两边观赛区都被引爆喊起响亮的应援声。

　　“冲冲冲冲冲青城！”
　　“上 上上上上青城！”

　　……这边口号意外的有点朴实无华。

　　“加油~~及川同学~~！”

　　……好。
　　认为朴实无华是她的问题，她撤回这条评价。

　　惯例的赛前热身。

　　为了熟悉地面、灯光和场地空间高度，排排队的乖巧击球，观众席又有女生在喊及川。

　　及川彻从框里重新拿出个蓝白黄条纹相交的排球，在掌心随意地打着转。
　　和之前在海滩打沙排所有人发球前都会必要性转球挥去表面沙砾不同，这似乎只是及川彻很符合他帅气外表的小习惯。

　　他转过身，茶眸微弯唇角扬起轻浮的笑意，单手持球，挥动手臂回应少女们的应援。

　　“啊啊啊——”

　　西园寺茉优见状半月眼：“……”
　　排球赛（划掉）
　　偶像live（确信）

　　开始比赛。

　　之前校内的比赛，她初看排球，目光基本都聚焦于及川彻浑身肌肉爆发力量的绮丽，但今天她努力追紧球路，尝试理解更深层的魅力。

　　毕竟这是及川彻喜欢，不，用喜欢来描述都显得过于轻慢……
　　这是他为之痴迷的排球。

　　虽然聚精会神观察，把目光均等分配在每一位触球的选手身上，但她下意识进行对比的样板却是堪称点亮全面技能的及川。

　　发球的球路准确度。
　　二传的“服务”调动攻手能量的意识。
　　喊停下场讨论的稳定感。

　　防御则是更考验队伍整体的属性，之前没有参照物可以对比，现在看来渡和松川在这一点发挥出色，加之所谓“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及川发球漂亮也给防守添彩不少。

　　总体青城是只很稳健的队伍，所有位置都不存在明显短板，这意味着青城的下限不会很低。

　　“嘭”
　　充满爆发力量感的动听声音。
　　渡亲治的一传完美到位，把对面凶狠有力的发球成功转化为一击机会球。

　　如果发球没得分的话，正常每回合会有三次“嘭”声。

　　发球，震得发麻的手掌。
　　接球，疼痛意味着排球的生命线被续起。
　　击球，攻手挥舞手臂，震碎地板的力量。

　　但真正操控青城发挥出能力上限的人——

　　顺着飞在半空的排球，西园寺茉优看向在球网边抬眸紧盯的二传少年。
　　起跳位置和时机分毫不差，及川专注看球的目光稍稍移开，侧目观察了下对面拦网。

　　掌控全局。

　　及川彻传给攻手的球，永远都经过他缜密的运算。
　　不仅仅是“最顺手的位置”，也不仅仅是“最容易突破防御的位置”，而是综合出最适合当下的位置。

　　如果在最容易突破防御的位置，如果攻手击球大概率失误，那便没有任何意义。
　　如果在最顺手的位置，攻手顺势挥出大概率被挡回，同样没有任何意义。

　　调动能力的上限。
　　调动整支队伍的配合。

　　西园寺茉优大概能理解为什么全部技能都点亮的及川彻钟情于二传位置了。

　　明明是唯一一个发不出震人心弦暴力乐章的位置。
　　明明她最开始是被及川似弓般散发无限攻击性侵略性美感的跳发所吸引的。

　　……但现在她大概能理解及川了。

　　细想之前及川在嬉笑间就成功侵略她的好友圈，更换许多同款小物品不动声色拉进距离关系，各式样堪称洗脑的手法。

　　难说究竟是打二传位置影响了他生活习惯，还是他本身性格如此。

　　与二传位置相辅相成，近乎融为一体。

　　二传适合指挥家，正如指挥家适合二传。

　　唔。
　　所以横幅写的关键字会是“配合”“整体”或者“掌控全局”嘛？

　　西园寺茉优思维对此游离了一瞬，排球重重地砸在地面，继而弹起。

　　啊，眼睛没有把小岩的击球记录下来……
　　抱歉啊小岩……她默默忏悔。

　　青城当然赢了，预选第一场而已，西园寺茉优对他们有极高的信心——哪怕这是她看的第一场较为正式的比赛。

　　及川彻身具的就是这样的魅力。

　　短暂清理排球场滴落汗液的休息时间，社会排球爱好者起身去厕所的去厕所、原地坐着闲聊的闲聊，只为本校应援的学生倒是离场很迅速——

　　尤其是准备当面道贺夸夸的女生们。

　　西园寺茉优目送她们争前抢后涌向出口，慢吞吞移向侧门，回过头看之前遗漏的横幅。

　　制霸球场——啊，好直白。出乎意料的……嗯，很简单……？

　　赢——？？？结果这侧的横幅主打一个对胜利的追逐？

　　突然西园寺茉优顿了顿，看完“赢”字再反观“制霸球场”，反倒品出些不同的意味。

　　制霸，可以理解为称霸。
　　压倒别人，身具高位，称霸一方。

　　单纯对胜利执念的“赢”较之相当浅薄，打比方的话，赢可以是将领的追求，而制霸啊——
　　个体来看，称霸球场的成熟完全体王者。
　　队伍来看，在运筹帷幄之中取得压倒性胜利。

　　……适配性各种意义很高呢。

　　想着及川他们肯定会一边吃饭一边复盘比赛，西园寺茉优悠悠朝外走，掏出手机打算搜索附近的高分餐饮店解决午饭。

　　及川彻：[kilakila眨巴眼睛.gif]
　　及川彻：[咦咦，怎么等了半天小茉优都没出来！]

　　西园寺茉优：“……？”
　　她抬头看看四周，体育馆很大，从不同的口出来完全迷失方向。

　　mayu：[从其他口出来了，你在刚才分开的地方对吗？站着别动我去找你。]

　　回复完，她后知后觉及川彻这个超级明亮的灯泡杵在那绝对会被包围。

　　算了……先过去再说吧。

　　她茫然地跟着指示牌绕了半天，及川彻在那之后也没有回复。
　　和笨蛋及川承认迷路求助是不可能求助的，勉强头铁兜圈子这样——

　　“你已经错过很多了，比如进入视野被邀请去全国青少年集训的机会。”男生声音低沉，西园寺茉优寻常地转过拐角，“及川。”

　　西园寺茉优缓缓撤退猫回拐角：“……”

　　什么东西！她撞见批评指点现场吗！
　　那是谁啊！谁啊！好像也不是见过的教练。穿的好像是其他队队服？还是什么教练装？
　　她艰难地打量长相成熟的男生，发现根本判断不出对方年龄……

　　及川彻从喉咙挤出一句不屑的声响：“哈。”

　　西园寺茉优：“……”
　　好吧。
　　及川平时对老师教练还是很尊敬的，看来是其他队的同龄人。
　　该说不说，那男生长得有那么点子着急啊。

　　“但现在还来得及。”他说，“贫瘠的土地——”

　　及川彻是背对她的。

　　西园寺茉优只能看见及川彻缓缓抬手故作掏耳朵，语气贱嗖嗖：“注~定~结~不~出~丰~硕~的~果~实~啊啊我听得耳朵都要生老茧了。”

　　西园寺茉优眨了眨眼。

　　背后有人在吹口哨，她没在意，心神都在干嘛悄咪咪偷听……
　　不，怎么能叫偷听，谁让他们不避开人讲的，她就是路过。

　　牛岛看他贩剑表情一如既然没有丝毫波动：“既然想要打排球就该选择正确的路，而和我同路是顺风最优解。”

　　西园寺茉优：“……”
　　不懂就问。
　　这哥们，是在朗读招生减章嘛？

　　有人突然拍了拍她的肩膀：“喂喂小姐姐怎么不搭理我啊~假装没听见可不行哦~”

　　别烦我偷、不，关心同学。

　　西园寺茉优转过脸对精神小黄毛做了个“嘘”的噤声手势。

　　照岛游儿自信扬唇笑凝在脸上：“……？”

　　他探出脑袋顺着漂亮女生的视线望过去——强校的两位在激情对峙。

　　“嘛嘛，有什么好看的嘛，”他收回注意力继续输出，“还是说你喜欢青城那个——”

　　“我觉得我和他是同类型的帅哥耶。”

　　西园寺茉优没忍住，赤眸写满“你在口出什么狂言”盯他半晌，艰难启唇提问：“是指，同为男性吗？”

　　本来想着大家看起来都挺花花公子但实在不好意思这么说的照岛游儿僵硬地转移话题：“……小辣椒，我喜欢，喂喂和我交换联系方式吧~”

　　前半句怎么听都像在挽尊。

　　“没手机，现在很忙，不喜欢有舌钉的，谢谢你。”

　　西园寺茉优平静拒绝四连，再次转过脸准备继续鬼鬼祟祟，结果视线对上少年凸起的喉结。

　　她绝望地抬头：“……”

　　及川彻对她绽开明快、轻松的笑容，唇瓣一张一合，每说出一个字她的心虚就多一分：“啊呀小茉优在这里呢——”

　　“因为被搭讪了，不然早就找到你了。”西园寺茉优飞速甩锅，无辜地冲及川眨眨眼，伸手指向旁边的黄毛一副标准告状做派。

　　“诶，这样啊~”
　　配合她出演的及川彻看向照岛游儿，茶眸微微眯起，笑容不似平时面对女孩子的愉快轻浮，反而有种危险的压迫感。

　　“小茉优说她不喜欢有舌钉的，就别让女孩子为难啦。”

　　照岛游儿：“……6。”
　　这男的精分啊？
　　表情在说“我的，识相就滚远点”，话讲得反而那么装乖。

　　两分钟后重归队伍的照岛游儿越想越不对劲：“不是，他有病吧。”

　　另一边。

　　“快走吧~小岩他们大部队先出发去店里了~”及川彻笑眯眯道。

　　不戳穿反而更提心吊胆了！！

　　因为是及川彻带路，稍稍落后他一步的西园寺茉优不自觉回头看了眼仍站在原地的……
　　嗯，长相着急哥，她还不知道名字只能这样代称了，私密马赛。

　　西园寺茉优加快步伐跟着及川身边，一半散发好奇心一半认错：“那是谁啊？”

　　说完她想了想刚才有点严肃的氛围：“不想提可以不说。”

　　“唔，白鸟泽的王牌主攻手牛岛若利，”及川彻语调轻快不改，“初升高的时候就在挖我，超级臭屁的啦，及川先生早晚打爆小牛若。”

　　牛岛……
　　牛岛…………

　　“啊，那个牛岛家的独生子。”西园寺茉优对应上记在心里的老钱家族。

　　及川彻偏头看她，夏日正午阳光洒落在少女低扎的马尾，葡萄酒之都法国波尔多空气都像阳光一样醉人。

　　他怔愣片刻，回过神刚想问认识吗，就听见茉优喃喃自语：“那么不会说话以后真的没关系吗？”

　　她认识的有钱人家小孩都圆滑得和人精一样。

　　及川彻一下笑出声，走在路上就夸张地捧腹笑：“就是啊！没一个字是我爱听的！”

　　“贫瘠的土地注定结不出丰硕的果实，”西园寺茉优低声念了遍，植物爱好者认真纠错，“用在排球场上好奇怪的比喻。果树种植株需要保留行距的，再丰厚的土壤密植都会完蛋。”

　　“真要把你和他都比作果实，万一根系抢夺养分怎么办。”

　　及川彻：“噗，就是！细究他的话都有漏洞！更别提把别人看作土壤什么的更是大错特错！”

　　啊，所以白鸟泽是其他队员作为土壤基础提供养分供给一人势不可挡强袭的队伍类型？

　　她试图理解了下及川彻的话意，结合及川平时活跃整支队伍配合发挥出力量天花板的打法。

　　没一个字爱听这评价恐怕不是及川吐槽而是真情实感流露。

　　都这样了，还会坚持不懈来宣读招生减章，该说牛岛是太单纯想当然了比较好还是毫无眼力见好比较呢……

　　而且早晚打爆就是暂时没赢过的意思吧？

　　“笨蛋及川。”去定食专营店七拐八拐的小路，她停下喊了声。

　　按理说他有在控制走路速度不会让小茉优跟得太累，及川彻顺从地顿住脚步，这么想着，浮现于池面脸蛋的疑惑都没来得及收。

　　轻轻贴在他耳侧的手掌微凉——或许是运动过后自己的身体热气腾腾显得小茉优手凉？

　　及川彻难得来不及作出反应，呆呆地眨了眨眼睛，任由思维随着触碰脸颊的温度飘走。

　　……好近。

　　“别听，是恶评。”西园寺茉优虚捂住他耳朵认真道。

　　原来真有人表达赞美欣赏能表达出恶评精准雷点蹦迪的效果啊…各种意义的离谱…？
　　而且从初升高听到现在！！
　　怜爱了，及川。

　　“下次再来挖你，直接以毒攻毒和他说牛岛你应该来青叶城西！”她恶狠狠教学道。

　　她可以欺负笨蛋及川，别人不行。
　　……小岩勉强可以，小岩是说话好听的大好人，笨蛋川称呼的发源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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