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咸鱼被迫支棱后[穿书]

　　“昨天我买下你家墨锭，回去打开刚用了没多久，他就呕吐不止。我找遍大夫，都说我儿子没救了，你们赔我儿子！”

　　周围人见她瘫坐在铺子正中，神情悲切不似有假，赶忙把手里的东西放回，门外排队的人听说此事，不顾家丁阻拦，都好奇地往前挤，想要看看墨家这回又要如何处理。

　　“我可怜的儿啊！都是娘害了你，今日我这就帮你讨回公道。”妇人从地上站起，直接冲向还在发愣的墨洇，挥舞着手中的尖刀向她脸上划去。

　　嘶——在场之人全都倒吸一口凉气，纷纷退到墙角躲避。

　　明晃晃的刃口越来越近，眼看着就要划伤她的脸，一只手从旁边伸出，竹青色衣袖上顿时盛开出红艳的花儿。

　　“郁公子！”

　　铺子内响起的惊呼声，反倒让那妇人更为癫狂，她不顾怀里还抱着孩子，绕开眼前人，继续往里刺去。

　　被尖叫声喊醒的墨洇赶忙拉着郁离退后，绕到展示架后一边与她周旋，一边让掌柜去南山堂找李伯求助。

　　待她累了，墨洇站在架子后安抚道：“这位夫人，您先冷静。陵城最好的大夫马上就来，让他给你儿子看看，或许还有救。”

　　“毕竟孩子这么小，你也不想他醒来后，要去牢房里找娘吧？”

　　提起儿子，妇人直直望向她，眼神凶狠得似要将她生吞：“那么多大夫都看过了，你请来的人再好又如何？要不是你们，我儿子怎么可能会这样！”

　　“都是这些东西，都是它们害死了我儿子，今日，我就要替天行道！”

　　说完，她一把掀倒眼前的架子，举着尖刀发疯似的乱砍起来，原本还想看热闹的人，全都退到了街上，唯恐波及自己。

　　李伯刚到门口，见这阵势，迅速掏出布袋里的长银针扎向她肩膀，尖刀哐啷一声，掉在地上。

　　短暂的寂静后，四周响起了议论声——

　　“这是南山堂绝不轻易出诊的李伯？”
　　“对啊，没想到她能把人家请来，看来这孩子真是运气好。”
　　“先看看再说吧，谁知道能不能活。”
　　……

　　铺子里，妇人持刀的手臂酸麻无比，只得单手抱紧了怀里的孩子，警惕地看着他。

　　“这孩子能否让我瞧瞧？”李伯朝她走近，笑眯眯地捋着胡须问。

　　妇人听到周围的声音，半信半疑地松开手，将孩子放在桌子上，弯腰捡起掉落的尖刀，像只守护领地的野兽，将它紧紧握在手中。

　　无视妇人的威胁，他靠坐在高背椅上，极为熟稔地开始施针，片刻后，孩子的嘴里吐出几大口污血。

　　“这小孩运气不错，若是再晚些，那就真的没救啰。”他快速写下方子，命身旁的药童取来，自己则继续施针。

　　“娘。”孩子呼唤的声音似藕丝般透明，几不可闻。

　　这声音虽弱，却被妇人立即捕捉，她扔下手中的尖刀，冲向桌子：“在，娘在这儿。”

　　还想继续说什么，孩子又闭眼没了反应，妇人的泪扑簌簌地往下掉：“大夫，求求你，救救我儿吧！只有你能让他说话，求求你了，让我做什么都行。”

　　说着，她竟跪在地上，不停对着李伯使劲磕头，额上很快流出鲜血，门外众人见了，无不叹她可怜。

　　命人将她扶起，他收走掉落的尖刀，缓缓开口：“这孩子的性命暂时是保住了，不过，后面如何，就得看他的造化了。”

　　“爱子心切，人之常情，你今日这般，放在平日，我是断然不会救治的。”

　　他接过药童取来的药丸，碾碎了喂进小孩口中，继续道：“既然接诊，孩子我定会全力救治，但是，我心中实在害怕。”

　　他擦尽手上的药屑，从椅子上站起，拱手恳求门外众人：“若孩子不能恢复，我这老头子说不定也会挨上一刀，就此呜呼。所以，还请大家给我做个见证，让我能多苟活几年。”

　　“大夫放心，冤有头，债有主，我不会找您的。”妇人抬起淌血的脸，抓着他的衣摆保证。

　　转头，她瞪向墨洇，眼珠似要掉出眶来：“我儿要是真的救不活，你们都得给他陪葬！”

　　没了武器，她便将架子上的东西全都扫落在地，转身看到还躺在桌上的儿子，瞬间悲从中来，一下瘫坐在地，又大声哭喊起来：“都是这东西害得，儿啊，要是没了你，娘也不活了！”

　　大白天发生这种事，陵城内外自然传开了。
　　前几日买过墨家东西的人，听说这事，纷纷赶到铺子门口，和妇人一起大闹起来。

　　眼见家丁就快拦不住，李伯抱起孩子，带着墨洇他们往后院跑去，吵闹声中却传来男子的高呵——

　　“都让开！”

　　周围有人认出他来，连忙低头拉着身旁人退后，很快，一条直通铺子的小路便空了出来。

　　“既然各位有事不去官府，那就只好由我这个采购官，主动来帮大家处理了。”

　　夏融快步走向铺子，待到了门口，他举起手里的令牌道：“大家可看清了？把这妇人送去衙门，稍后再审，再有像她这样的闹事者，一律按此处理！”

　　铺子里还在争执的几人听到这话，一下没了气势，抱着手里的东西，灰溜溜地躲在门外。

　　“事情我已了解清楚，依照流程，即刻查封此铺，将店内所有物品送去府衙查验，相关人员一律不得出城。”

　　话音刚落，门外就进来一批官兵，迅速装好散落在地的物品，连同后院里的库存，全都运去了衙门。

　　挥手让西陆将墨洇几人请出铺子，他来到大门外，亲手贴上“封条”，下令让他们照顾好小孩，在府内随时待命，又遣散还在看热闹的人，这才坐上马车离开。

　　路人叽叽喳喳的议论声不断传来，墨洇此刻只觉脑袋乱哄哄的，待跟着李伯到了南山堂，她才反应过来，赶忙询问郁离的伤势。

　　“放心吧，他没事，过两日就可痊愈。”

　　李伯给她端来一碗安神汤道：“但这孩子就不好说了。丫头，你卖的东西里为何会掺了毒？可是得罪了谁？”

　　这怎么可能？那墨锭若是有毒，制作师傅肯定会发现，再不济，装箱查验的工人们也该有相似症状才对，不可能没有半点儿痕迹。

　　“我也不知。”她轻轻摇头，仰面喝尽汤药问道，“舅舅，这毒到底是什么？”

　　李伯给孩子拿着脉道：“根据那妇人的描述，这毒应该是遇水后，被孩子吸入后发挥作用的，具体是什么，我还得观察几日才知。”

　　眼下，东西都被官府收走，铺子也被查封，连孩子这儿也查不出东西，资金一时也回不来，看来，只能静静等待官府的调查结果了。

　　想到这儿，她心中憋闷不已，匆匆辞别二人，她独自站在街上，一时间竟不知自己该去往何处，就这么漫无目的地走着。

　　路人的指指点点传入耳朵，她觉得窒息极了，干脆在转角处拐进了小巷，没想到刚出巷口，西陆就邀请自己去同春楼，说是夏融有事相商。

　　他找自己？对了，他现在是自己的直属上司，恐怕是为了铺子的事，要盘问一番吧。

　　“公子说了，墨小姐不必多虑，只是简单的闲聊，您担心之事，他自会帮忙还墨家清白。”西陆见她犹豫，照着夏融的吩咐将原话传达给她。

　　“好，请带路。”不管他以什么身份叫自己，她都没有理由拒绝，何况现在，他还是职掌墨家生意兴衰的采购官。

　　同春楼外，如上次般只开了半扇门，上面还挂着“今日客满”的牌子，门里小厮请他们进去后，便关上了大门。

　　跟着西陆来到二楼雅间，她看见夏融正坐在房内，赶忙行礼：“夏大人。”

　　听到这称呼，原本笑着的人瞬间垮下脸，委屈道：“阿洇，你别这样叫我，怪生疏的。西陆，你没告诉她？”

　　一旁的西陆心里苦啊，他可是没落半个字，全都告诉了墨小姐，人家暂时没接受你的新身份，这不是人之常情么，谁叫公子喜欢瞒着，上次也是这样，这回又来，还要自己背锅。

　　“你别怪他。”不想他误会，墨洇赶忙解释道，“西陆都同我说清楚了，是我，被今日的事吓到，还没缓过来，不知该如何待你。”

　　夏融闻言，挥手让西陆去门外守着，自己倒酒学她之前的样子，赔罪道：“阿洇，对不起，我该早些告诉你的，这三杯酒，我先自罚。”

　　拦不住他猛灌的胳膊，墨洇只好劝他：“这酒你不是说容易醉吗，这么喝下去，被你大哥知道，恐怕又得训你一顿。”

　　“嘿嘿，阿洇你唤我耀灵，我就不喝了。”他拿着手里最后一杯，笑嘻嘻地凑近。

　　又是这招，她在心里叹着气，要说他天真，今日那番言论却颇具气势；要说他成熟，这会儿反倒跟你耍赖。

　　如今这节骨眼，还是不要惹到他那威严的大哥为好。

　　“好，耀灵。”

　　说完，她趁人不备，夺走他手里的酒饮下：“我没怪你，这酒归我，可不能让你醉了，不然没法和你大哥交代。”

　　“对了，今日之事多谢你，不然我那铺子怕是要被砸个稀碎，这杯我敬你。”她拿起满满地酒杯，一口闷下。

　　两杯酒下肚，心中本就郁结的情绪被放大，她抄起酒壶猛灌好几口，自言自语起来：“做生意可能真的不适合我，这才多久，就出了这么大的事，全在帮倒忙，我还是当回以前的小透明比较好，爹娘也不会因此操心。”

　　“有了点成绩，就真以为自己能行，结果呢？翻车惨烈，哈哈哈哈哈，想得不少，做得，嗝，很差！”

　　夏融知道，她这是又要醉了，悄悄收走酒壶，换成白水给她抱着，饶有趣味地听她说话。

　　待她终于停下，这才悠悠开口：“阿洇，我能帮你，就是不知你会不会答应。”

　　她摇摇手里的空酒壶，撑着脑袋望向他：“你说，我听听看。”

　　反正生意也黄了，她倒想知道，除了等官府调查，还能有什么法子。

　　“要想让此事尽快过去，就得有比它更大的事吸引人们的目光，比如，你与我定亲。”

　　他坐在墨洇身旁，按住酒壶上的手，目光灼灼地望进她眼底，想要看清那飘忽的眼神中，是否映刻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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