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思远在别离中

　　这通电话打完，寇清听如释重负。虽然父亲还不知道他跟江松月的事，但母亲已经认可了。自己偷偷回来的事，他一直觉得挺对不起老母亲的，现在坦白说出来也挺好的。
　　收了电话，开心的回屋。江松月见他进来，瞥了一眼，正好与寇清听的眼神对上。江松月急忙换个姿势装着继续看书，寇清听嘴角上扬，笑了一下，走到他身旁。看着他说道：“想问就问吗，装什么装。”
　　江松月看着书，不屑一顾的回道：“问什么？”
　　寇清听凑了过去，抢了他手里的书，盯着他舔了舔嘴唇说道：“不想知道谁打电话给我？”
　　江松月头扭向一边，去抢寇清听手里的书。回道：“没兴趣。”
　　寇清听将书举高，一手扶住江松月的后颈，凑到嘴边轻声说道：“你婆婆说，我只能娶不能嫁。”
　　江松月不看他，眼睛到处瞟，清着嗓子回道：“谁说的嫁鸡随鸡，嫁……。”
　　话还没说完，寇清听吻了上去。江松月用力的推着他，眼睛不住往门口看，寇清听丢掉书，死死的扣住他的手，更加用力的加深了这个吻。
　　老江回来时，看着一脸绯红的江松月坐在沙发上发呆，寇清听嘴角渗着血坐在另一侧，气氛说不上来的有些古怪。
　　老江蹙眉道：“小寇，你上火了，嘴流血了。”
　　寇清听伸手摸了一下，嘶的一声，看了江松月一眼，没好气的回道：“让狗咬了。”
　　老江震惊道：“狗怎么咬你嘴上去了？我们乡下的狗吃屎的，不能像城里一样抱着啃。你快去刷个牙，消消毒，那玩意还怕得狂犬病。”
　　寇清听听到这里，忍不住拍着大腿大笑了起来。江松月冷眼看着他，老江也一脸莫名其妙，问道：“这是已经发作了吗？”
　　江松月白了老江一眼，捡起地上的书，转身上楼了。寇清听还在那狂笑，老江只觉得这两人莫名其妙，他也转身回房间了。
　　除夕如期而至，寇清听帮着老江贴对帘，挂福字，还陪江松月去祭拜了奶奶和他母亲。时隔这么多年，当初寇清听那不知方向的几拜终于拜上了。寇清听从兜里掏出当年奶奶给的那个平安符，江松月当时挺意外的问道：“你居然还留着？”
　　寇清听很认真的回道：“奶奶给孙女婿的，当然要留着。”然后转过头朝江松月问道：“你的呢？”
　　“在老江车上，当时给他买车，我就挂他车上了。”
　　寇清听小心的握着，道：“回头我也挂在咱们车上，奶奶保佑我们平安。”
　　“好。”
　　在江松月母亲坟前，寇清听看着两侧的茶花树问道：“这是山茶树吗？”
　　江松月有些意外的回道：“你居然认得。”
　　寇清听伸手摸了一下叶子回道：“以前在家，我妈在阳台种过。这个能开很多种不同颜色的花，我妈种的开过五种颜色。咱妈这个是开什么颜色的花？”
　　江松月回道：“红色和白色吧！每次开花我都不在家，不太清楚。”
　　寇清听又问道：“坟前种山茶花到是少见，老爷子说过咱妈喜欢花，这肯定是他种的吧！”
　　“嗯，老江还跟你讲这个了，的确是老江种的。这山茶花当时还是老江从外地弄来的，他说山茶山在开得最浪漫的时候凋零，落花的时候也是整朵凋落，绝不允许自已在枝头有半分颓色，这份山茶山的孤傲像极了我妈。我妈没见过，所以就围着种了一圈。”
　　寇清听一直认真听着，低声说道：“我从不知山茶山的这份浪漫，看样子，老爷子跟咱妈那会挺恩爱的。”
　　江松月看着墓碑，嘴角微扬的回道：“是，他们肯定很恩爱。”
　　寇清听上前搂过他的腰道：“我们也很恩爱。”
　　江松月转过头看着他，嫣然一笑，轻轻的回道：“嗯。”
　　两人回来，老江正准备放鞭炮，寇清听快步上前接过老江手里的鞭炮道：“我来我来。”
　　鞭炮声响起，关起门来吃年饭。奶奶走后，江松月每年都是跟老江两个人过年，今年是第一次三个人一起。江松月看着眼前最重要的两个人，准备了两个大红包。
　　寇清听笑着道：“我也给你们准备了。”
　　老江也笑着说道：“我也给你俩准备了。”
　　大家笑着吃了一顿最特别，最温馨，最美满的年饭。
　　晚上老江在外面溜哒一圈回来，没熬到十二点就睡了。寇清听搂着江松月在客厅肆无忌惮占便宜，还忽悠江松月跟他下棋打赌，输了答应他开发新项目。江松月真是屡试不爽，每次都被他坑，下棋无论哪个棋种，他就从来没赢过。
　　当然又是不得消停的一夜，初一寇清听一大早起来炸油条，打豆浆，煮鸡蛋，弄得热火朝天。
　　老江起来时，摸着头说道：“小寇啊！早上吃点面条就行了。”
　　寇清听炸着油条，一脸笑的回道：“老爷子，初一头一天得吃好，这一年才能吃好，您帮忙摆个碗筷呗！马上好了。”
　　老江看了眼满目玲琅的早餐，感叹道：“唉，你要是个姑娘就好了。”说完将早餐挨个端出去，摆上碗筷。寇清听还在厨房倒豆浆，江松月又扶着腰下楼了。一下来还是老配方，先趴在沙发上。
　　老江看了他一眼，问道：“腰又疼？”
　　江松月闷声回道：“嗯。”
　　老江上前，在他腰上按了一下道：“怎么老腰疼，你什么也没干，就是睡多了，给睡疼了。”
　　这一按江松月叫了起来，转过头朝老江低吼道：“爸，轻点。”
　　寇清听从厨房冲了出来，完全没把老江当回事，半蹲在一旁道：“还是老地方疼吗？再贴个膏药还是等下艾灸？”
　　老江都傻眼了，没等江松月开口，他先震惊道：“艾灸，你还要给他艾灸。我跟你说，你别理他，他就是睡多了。回来这些日子，他啥也没干，天天吃了睡，睡了吃，水都是你倒手里才喝。哎，我说江松月，懒成这样，你怎么好意思腰疼。人小寇伺候你，就差没把饭喂嘴里了，他是来做客的。你以前也不是这样的，打从洋鬼子那回来，我发现你就变了。嘴也挑，人也懒，说话还难听，你这到底是退化了还是进化了。”
　　江松月侧过脸看了眼寇清听，寇清听看了眼老江，老江看着江松月。
　　老江继续说道：“你看他干什么，你自己想想是不是这么个事，我怎么看你这么来气呢。”
　　寇清听想说什么，老江转过脸指着他说道：“还有你，你再这么惯下去，他以后也别找媳妇了，哪个女人受得了这样，你就这么伺候他一辈子得了。”
　　寇清听立马接话道：“好类，老爷子，我一定伺候江松月一辈子。”
　　老江哭笑不得，江松月也忍俊不禁，突然三人爆笑了起来。
　　老江笑着甩了甩手道：“不管你们了，吃完早餐我出去拜年。”
　　寇清听一手附在他腰上，小声的问道：“还疼吗？”
　　江松月立马脸趴向沙发，小声道：“疼。”
　　然后两人一起笑了……
　　老江出去拜年，江松月窝在沙发上看书，寇清听在楼上书房发邮件。
　　江松月正看着有些犯困了，听见门口一阵响动。他起身看见江军带着安康抱着作业站在门口。
　　江松月笑着叫道：“进来。”
　　江军笑着推了一下安康，安康举着作业小声说道：“小爷爷，我有题不会。”
　　江松月摸过安康的头，嘴角微扬语气宠溺的问道：“哪里不会？”
　　江松月给安康讲了半个多小时的题，江军一直安静的坐在旁边听着。眼睛一直没有离开儿子的作业本，直到安康满意的盖上了作业。寇清听正巧从楼上下来，江军立马朝他看去，死死的盯着他。
　　寇清听朝江松月使了个眼色，江松月站起身，认真的跟江军说道：“这是我爱人。”这是江松月第一次当着村里人的面介绍寇清听，他也不知道江军懂不懂爱人是什么意思。
　　江军还是一直盯着寇清听，这时旁边的安康说到：“小爷爷，那他是你老婆喽！”
　　寇清听笑了，江松月也笑了。寇清听上前伸出手，朝江军说道：“你好，我叫寇清听。”
　　江军没有回话，只是堆满一脸的笑容跟寇清听握在了一起。
　　晚上两人躺在床/上，寇清听问道：“傻子是从小就这样吗？”
　　江松月深吸了口气回道：“他叫江军，别叫他傻子。他小时候生了场病，智力就停在了那个时候。”
　　“哦，知道了。不过他那儿子到挺聪明的。”
　　“嗯，江军父母都是特别好的人。江军虽智力有问题，但他活得比任何人都通透。他的世界没有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他很单纯，对谁都没有偏见，喜欢的人他就笑，不喜欢的人他转身就走。”
　　寇清听凑了过来，开心的问道：“那他今天看我笑了，他是不是喜欢我。”
　　江松月不禁一笑：“嗯，喜欢你。”
　　“你说江军更喜欢你还是更喜欢我？”
　　江松月懒得回答他这无聊的问题，翻过身去回道：“无聊。”
　　寇清听从后面揽住他的腰，小声说道：“那说点不无聊的，要不谈个项目。”
　　江松月冷言道：“不谈。”
　　“我想谈。”
　　“不，你不想。”
　　寇清听才不管，项目如期谈了起来……
　　两人在家一起呆到年十二满，其实寇清听公司初八就上班了。他打电话安排完，就没管了。硬是赖到年十二那天跟江松月一起回。
　　他俩回去的头天晚上，很郑重的把老江请到了客厅。夜深人静，江松月带着寇清听摊牌了。至于为什么选择走的前一天摊牌，第一是怕老江不接受，还要继续相处尴尬。第二也是为了给老江一个缓冲期，让他独自消化消化。
　　谈话当晚，老江没有太多的表情，只是静静的听着。江松月为主力，寇清听打辅助，两人配合着循序渐进，交流了将近两小时，总算把这事讲清楚了。老江听完，也不知道懂没懂，反正两人看着他挺迷糊的。老江看两人说完了，只说了一句：“睡吧！明天不是要回去上班，小寇还要开车，都早点休息。”
　　两人不懂老江这是什么操作，但老江没有发脾气，结尾的语气也不像生气，江松月也就没管这事了，反正他摊牌了。
　　老江那一夜未眠，他辗转反侧，终于在天泛鱼肚白的时候想通了，如释重负。老江虽没念多少书，但不是个认死理的人。这段时间他看到儿子与小寇的相处，其实多少看出了些端倪。他只是多留了个心眼去观察这两人，并没有弄得家里鸡飞狗跳。
　　今晚儿子亲口跟他谈起，他也郑重的想了想。小寇其实除了不会生孩子，其他都没什么毛病。回头想想，就算是女的也不一定就准能生。像老良家那儿子，换了两个媳妇，也没能生个一儿半女出来。还天天弄得家里鸡飞狗跳的，气得老良老两口要死。
　　小寇起码不会给他气受，这孩子性格好脾气好，也很孝顺他。最主要的是他看在眼里，这孩子对自已儿子是真好。到是江松月这小子越来越懒了，看小寇照顾儿子时的态度，那也是发自内心的，不是什么讨好。这些日子，他能感觉到，两小子在一起是真的挺幸福开心的。
　　老江不懂什么心之所向，真爱无罪的大道理。他只知道两个人过日子，不就是倒了有人扶，病了有人陪。现在饿了有人做饭，渴了还有人倒水，长得好看又能干，这样的人打着灯笼也难找呀！
　　而且小寇还能带他上天下海，看电影打游戏，吃牛排凹造型，谁家儿媳妇能这么好。老江释然了，只要儿子喜欢就行，他儿子比他有本事，做的决定肯定不会错，选的人必定不会差。
　　他想好了，村里人如果指指点点，说三道四，他也不会听。他儿子是教授，他儿媳妇额好像叫儿媳妇有点不妥，他小儿子是大老板。谁也没他过的好，谁儿子都没他儿子有本事，这才是硬道理。
　　两人回长沙后，还是像往常一样。跟老江的相处也跟以前一样，老江在他俩这事上，没有发表任何意见。他没有说赞成，也没有说反对。对寇清听也还是像以前一样，说说笑笑，两人看老江的态度就当他是默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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