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第四十一章误撞凄惨真相（一）
古亦成站在高三教学楼层唯一的窗户前，放眼眺望着窗外。
窗外是车水马龙的城市，行人变得很小，像置身于微观的世界。
有人在打电话，也有人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把盆里的水泼向路边。没有人注意到远处男孩的目光。
他静静地看着，虽然是校外，但他此刻却没有了逃出去的欲望。
古亦然出现在他身后的时候，他正在数路旁的路灯。
“阿成，你怎么不回家？”
气氛被打破，古亦成依然没有说话。她走上前想扯拽他的衣袖，这一次，却被不耐烦地躲开，这让她有些惊讶。
“怎么了你？外面有什么好看的？”
她也伸着脖子向外看了看，没有发现什么。
“问你话呢看着我！”
还是失去了耐心。
“段千一是不是回来了。”
古亦成懒懒把脑袋转向她，拉着脸问。古亦然的话瞬间被噎了回去。她重新组织了一下语言。
“嗯，你怎么知道？”
“我压根没走。我担心你跟程主任吵起来，半路就拐回来了，看见你的时候你已经出了学校。害怕你怪我我就在后面跟着你，也没给你说。”
古亦成转过头没好气地说道。
古亦然背对着他抿了抿嘴，她知道弟弟在想什么。古亦成从小就是自尊心很强的孩子，还包含着一点点的占有欲。他之前是对段千一很尊敬的，但自从他走后，古亦成就不愿再提及他。
因为在他的心里，那些不好的过去应该永远被埋葬，古亦然就是他亲姐姐，没有什么感激不感激应不应该的。而现在段千一的回归，无疑是等于撕开那段过去，敲醒他用来麻痹自己的梦。
“阿成，我们都有记忆，那段日子没有人能抹掉。”
“怎么不能抹掉？现实就是咱们从一开始就是一家人，没有他段千一我们照样是一家人。古亦然，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亲弟弟。”
“阿成我当然有，我……”古亦然想说下去，却倍感徒劳。她知道依现在的情况，无论如何解释都会让这孩子往更偏远的地方去想。她知道怎样用行动来证明，却不知如何用语言来表达。索性断了这话题“回家吧，妈做了好吃的等咱们。”
古亦然拍了拍他的肩膀，古亦成低着头，沉默着与她擦肩而过。
结果可想而知，古亦成回到家，只是对段千一勉强挤出一个笑脸，就把自己锁进了房间。
古母一边嗔怪着古亦成不懂事，一边热切地朝段千一碗里夹着饭菜。
“程主任，二中的人又来打听七班原班主任陈夏的事了。”
主任室里，一个男人面带焦虑地站在程主任办公桌前。可程峰的头上好像挂着一个铅球，永远勾着抬不起来。
“把他们弄走。”
“可他们都来好几次了，看来是非要问出个名堂。要是来硬的咱们学校名声怎么办？”
“这是我能左右的吗？学校的名声？你以为他们是冲着什么来的，放着他们不管咱们学校就不会臭掉？现在不仅要防二中那帮孙子，连七班那群熊孩子也要防，一个比一个不省心。赶走赶走。”程峰极为不耐烦地向对方摆手。
“所有人都在看着，说堂堂一所名校，居然有一位老教师无缘无故突然离职，这群人就揪着这点不放，各种流言猜测满天飞，我怎么赶？”男人面露难色，用手在程峰桌前比划，语气较先前更为激烈。
“那你让我怎么办！”他忍无可忍地拍打着手中的文件“你以为我容易么！一边让我瞒一边让我宣扬，陈夏连个面都不见一封辞职信直接离职，她具体的情况我怎么可能知道！当初她连得癌症的事都……”
他的脸有些发青，他该怎么做到两全其美，让所有人都能满意。程峰将手中一叠厚厚的A4纸摔在桌角，有几页顺势滑落。
随后点燃一根香烟，掐着腰看向窗外。
站在一旁的男人也不再说话，神色有些悲惨。
“秋沿那有消息么，陈夏现在怎么样了？”主任冷冷地询问道。
“没消息，自打她得病后就没了任何消息。”男人垂头回答。
“她妈妈那边呢？”
“也不会有，毕竟是那么大年龄的老太太。”
“呼——”
程主任吐了一口烟圈，他从未心事这样重过。他跟陈夏认识二十年了，两个人虽然并不是一直相处得很愉快，但陈夏的胆识和阅历不得不让他感到敬佩，他是很想找个时间请陈夏好好坐下来喝杯茶，这么长时间的相识，怎么说也算小半个朋友。
“主任抱歉，我现在就让二中的人走。”
“无所谓了，随便找个借口糊弄过去吧。”
他掐灭烟头埋头苦笑。
殊不知，隔着一扇没有关紧的门，外面的女孩已经红着眼不知在原地站了多久。
只是此时的她心如死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几滴眼泪不争气地掉下。
司皑拿着一叠试卷朝主任室的方向走去的时候，恰巧在远处看到了站在门口发呆的古亦然。
她拨弄着手里早就写好的一封道歉信，娇小的背影看上去甚是无力，像是徘徊许久都没有勇气走进去，最后含泪跑开。
司皑充满疑问地跑到主任室门前。
“其实我打心里敬佩她。”
“程主任……”程峰不常表现出悲伤，事情猛然变成这样也让一旁的男人招架不住。
“那封辞呈我看了很多遍，除了得病她根本什么也不肯说，找人联系也联系不上。”程峰的嗓音又低了一个度“他们着急也没用，就连学校对陈夏的事都一无所知，又想从我这儿求来什么呢。你出去吧，二中的人想走就走，不走的话就给他们在操场上拎几张床，愿住多久住多久，就当喂狗了。”
“好的。”
男人也不再在他面前纠结，然而推开门的那一瞬间却撞上了一张惊恐而忧伤的脸。
司皑绝望地看着他，男人显然有些慌乱“程主任！”
程峰从办公室里向外看去，正巧对上司皑那双眼睛。
“司皑……”
他正要起身，司皑却突然像上了弦般拔腿向前跑去，瞬间没了踪影。
“他听到了么？”他茫然询问着心中早已有的答案。
“看来是听到了。”
程峰抬腿朝门上剁了一脚，心乱如麻。
此时司皑顾不上别的，只是想快点找到古亦然，他知道她定是听到了程峰的话后才会有那样的反应。
司皑在天台上看到古亦然的时候，她独自静静地趴在栏杆上。说来可笑，这是司皑认识她以来，第二次看到她露出这样的表情。
“喂，你还好吧。”他慢慢靠过去。
“嗯。”她低头敷衍道。
“我刚也听到了，程主任那里……”
古亦然突然将目光对上他的双眼，让他有些手足无措。
“看来是真的。我还想着是不是，我听错了。”她苦笑了一声“我本来是准备给程主任道歉的，两天前我冲撞他了。但是现在，我，我们该怎么办？”
古亦然有些语无伦次。
“先回去上课吧，这两天程主任应该会找我们。”
“两年前我被流言包围的时候，只有她肯替我说话。她好像知道我所有的秘密，但是从来都不会因为这些事批评我做得不对过。”
风吹乱了女孩额前的碎发，她只得被发丝拍打得眯起眼睛，不去看远处坐落有致的楼层。
从侧方某个角度看去，面露苦涩的古亦然还是很美。美得心碎。
“嗯，我知道。”
小小的天台被悲痛包围。
我们小的时候常常希望自己能快点长大，变成一个顶天立地的大人。但当我们真正长大了，有时想想，其实做一个小孩也没什么不好。
那个时候小伙伴三五成群。过年还有烟花。爸妈还没有白头发。我们还会被紧紧保护着，没有伤害，没有离别。
或许司皑和古亦然不是，他们的童年也许没有那么幸福。但正因如此，他们才更要拼命地学会珍惜。
插入书签
插入书签
↑返回顶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