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折不挠

作者:糊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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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离谷


      百以则正在翻看七年前的城镇遇难人数,道:“人数确实是在这一年开始渐长。”

      萧寒替他点亮了长明盏,道:“那么这也就证实了当坞确实是在这一年开始修炼泣丝降陨的。”

      百以则抬头道:“无一例外,都是些普通的村民,流浪汉,死了都不会有人发现。”他顿了顿又道:“只是......”

      萧寒问道:“只是什么?”

      百以则道:“我问你,若你修炼了泣丝降陨是为了振兴门派,你会怎么做?”

      萧寒思索了片刻,道:“我会用这门咒术铲除掉仙门之首,取代其位置,再将其他门派都收归手上。”

      百以则道:“那就对了,他们口口声声说要振兴门派,但这七年以他越发成熟的咒术,大可对各大门派下手,可他偏偏要浪费时间去对付一些手无缚鸡之力的村民,这是为何”

      若当坞要炼泣丝降陨,刚开始挑这些身份的人倒是不怕引人注目,只是,这七年来他的咒术早已成熟,可百以则发现,不管当坞控制的是人是妖还是魔,他最终要杀害的都是这一部分地位卑微的人。

      萧寒道:“可是他这样图什么?亦或者只是为了杀人尽兴?”

      百以则沉吟道:“刀覆派,封雷派,必定与最后一盘棋句存在着什么关系。”

      萧寒道:“可是最后一盘棋晚公子并未在地图上找到对应的位置。”他看了眼百以则,又道:“兴许是有遗漏之处,属下再将地图找来,对比一次。”

      百以则看向他道:“不必了,晚枂圸记忆超群,若他都找不到,那便是没有。”他看向安桌上那张画着棋局的图纸,道:“或许是因为第三盘棋局根本就没下完,被我突然给打断了。”

      萧寒道:“倘若如此,那么这这张图纸便是不完整的。”

      待百以则忙完,已然入夜,回到伏光院,心知自己错过了同晚枂圸用膳的时辰。

      他大步走向晚枂圸的房门,轻轻一推,楠木门微微晃了下,却没能推开。

      百以则笑道:“还真给锁上了。”

      他七绕八绕,娴熟地找到了晚枂圸卧房的一窗户,见窗户开的大敞,一挑眉,跑了过去。

      窗户不算高,最起码对他来说,单手一撑,轻轻松松地翻了过去,待他落地的一瞬,耳边响起了劲风,一条修长的腿冲着百以则门面扫来,百以则眼疾手快抬手伸手一抓,抓到了那人纤细的脚踝。

      他背着月光,似笑非笑地看着晚枂圸,手上握住他的脚踝也不打算放下。

      “放开。”晚枂圸冷冷道。

      “有这般戒心,在外头我也是放心的。”百以则抓着的手轻轻贴着晚枂圸的小腿向上摸去。

      晚枂圸原本就打算入睡,此时只着单衣,百以则贴着他的手指触感异常清晰,就像一条毒蛇游走他腿上,激起密密麻麻的疙瘩。

      晚枂圸想要抽回腿,却被百以则牢牢带过去,晚枂圸当机立断,朝他门面劈下去的腿转了个方向,改踢他小腹,沉声道:“世家子弟,不翻人窗户。”

      百以则冷不防被他一脚踹中小腹,闷哼一声,笑意更浓了,道:“怎的?”他一用力,把人拉了过来,道:“二爷还担不起世家子弟这几个字?”

      晚枂圸身子贴了过去,这个距离,刚好被百以则扣住了大腿,晚枂圸连忙抬起手肘抵在他下巴上,但大腿却被他带到了腰间,几乎就能摩挲到百以则坚实的小腹......

      这个姿势,看起来十分诡异。

      “放开。”晚枂圸一用力,手肘叩住了百以则的下颚。

      百以则被他手肘顶地微微仰起头,道:“前夜睡都一起睡过了,你还计较这些?”他放开圈住晚枂圸腿部的手,忽然环上了他的腰,将他结结实实地揽进怀里,笑道:“二爷今晚也是来蹭床的。”

      晚枂圸一把推开他,整了整衣襟。

      百以则走到桌前,娴熟地摸到了茶杯,给自己倒了盏茶,他灌了几口,说:“下次别把门窗都关了。”他转向晚枂圸,看着漆黑中那抹白影,道:“门窗都锁上我可要踹门了啊,多少扇门二爷都换得起,你要是不想惊动他人就乖乖给我留个门。”

      晚枂圸道:“你就这点能耐”

      “也不是”百以则放下茶盏,“例如英俊潇洒风流倜傥这些就暗暗收起来藏着罢。”百以则在桌前坐下,背靠着桌子,对晚枂圸道:“二爷能耐多着呢,你就不想尝尝?”

      晚枂圸言简意赅,道:“不想。”

      百以则嗤笑,他道:“枂圸。”

      晚枂圸正准备走向床,闻言停下脚步看向他。

      “过来牵手。”百以则伸出手。

      晚枂圸真心觉得这人大半夜不睡觉来自己房内胡闹闲得慌,他在床边坐了下来,只要百以则不走,就大有不睡觉的意思。

      百以则拍了拍大腿,叹了口气道:“好罢,你不过来,那我就勉为其难地过去了。”

      他迈步过去,坐到了晚枂圸身旁,笑吟吟看了他一会,牵起了他的手腕,他指尖轻点,燃起了荧荧蓝光。

      “你给我渡的是什么?”晚枂圸早就察觉不对劲。

      百以则拇指轻轻在他腕部摩挲,道:“调理身子的,二爷见你消瘦了不少,心疼。”

      晚枂圸看向他,并未多问,只是觉得每次渡完他都一幅很累的样子。

      百以则笑笑,伸出另外一只手把晚枂圸揽向自己,头埋向他颈窝。

      晚枂圸欲要推开他,却听见他轻声道:“别动。”

      “抱一会,就一会。”百以则埋在他颈边,淡淡的清香让他觉得很安心。

      “枂圸。”

      晚枂圸闻言微微侧目,他靠的太近,晚枂圸的唇边碰到了他的发丝。

      “不管我是什么身份,不管发生什么....”百以则声越来越小,像是快要睡着了,“你都要相信我......”

      晚枂圸看向窗外朦胧的月色,今夜月牙不圆,照进来的银光不多,洋洋散散地照亮了一处床角。

      过了许久,晚枂圸轻声道:“嗯。”

      翌日,晚枂圸一早就出了门,他一直在云屹三十六峰之间探查安离谷,却仍然是没有发现。

      既然牵几千条人命,安离谷地域应该很宽广才对,但他寻遍了三十六峰,都未能找到一处能安置千人的地方。

      晚枂圸早就料到不会那么好找,毕竟百家藏了五百年都没人发现,但他又在心中暗暗欣慰找不到,那么百家就还是他心中的当之无愧的仙门之首,所有一切只不过那只魔头在胡乱编造,引诱自己去帮他开结界而已。

      他御剑回伏光院的时候,在不远处看见了莞儿,晚枂圸并不了解这个侍女,百以则知道他平日素来喜静,除了必要的打扫备膳等,并不允许其他仆人来院子或者房中,所以大部分时候,伏光院都是安静地连人影都没有,光伐院平日的采买都有专人送来,仆人只需呆在院中即可,更何况她明显是在往荒无人烟的山上走的。

      晚枂圸落下剑,在后头悄悄跟了上去,发现这个莞儿并不曾修习,五感皆凡,只要晚枂圸稍稍隐了身形,她就绝对发现不了。

      莞儿走了一段路,看路程已经走出了云屹。

      晚枂圸心道果然不是藏在云屹,心里刚放下的那颗心又悄悄悬了起来。

      走到半山腰,林子里忽然出现一个男人,他截住莞儿,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莞儿佯装无事般把手上的食盒递给了眼前的男子,而后原路折回,但晚枂圸清楚地看见,莞儿在转身的瞬间,眼里满是惊恐以不安,像是被发现了什么。

      那名男子接过食盒后,在原地站了很久,他四处打探着,晚枂圸隐在树干后,发现男子一直在盯着这颗树。

      他躲了回树干,晚枂圸左侧忽然响起一阵鸟鸣,男子警惕盯终于别过头去,待晚枂圸再回过头看,却发现早已经不见了男子的身影。

      晚枂圸回了伏光院,他走到仆人居住的那排小屋,看到了正在浣洗衣裳的莞儿。

      莞儿连忙擦干净手,向他跑来,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晚公子来这里是有什么要吩咐莞儿的吗?”

      晚枂圸看了一眼莞儿,倘若那男子是发现了自己,定会对莞儿坦明来者,那么莞儿应该对自己有所提防才对,但莞儿脸上神情并无异样,这么说要么是男子原本出于警惕,要么就是男子只能发现有人跟踪,而并未探出来者是何人。

      “无事。”晚枂圸淡淡道,随后离开了那排小屋。

      之后几日晚枂圸一直在留意莞儿的动向,但那日后莞儿并未离开过光伐院,晚枂圸跟了山上那男子几日,发现男子每隔两天出现在山上,虽然每次都在换地方等待,但都是在半山腰处,似乎等不到人接头就不走。

      晚枂圸极有耐心地盯了好几天,他轻功甚佳,轻而易举地跃上枝头连叶子都不带颤一下,他蹲在枝头看着不远处的男子,奇怪的是,男子今日并没有在半山处等待,他在树下吹了个响亮的哨,在原地观察了半盏茶的时间,开始往山上走去。

      晚枂圸在轻盈蹁跹地辗转在树梢,跟上了男子。

      那男子在走至将近山顶时,突然开始往山下走去。

      难道不是在这里?

      晚枂圸跟着他下了山,男子走到了山脚找了块巨石突然坐了下来,并不急着走,他掏出水壶,粗鲁地灌了口,又给塞了回去,一个时辰过去后,男子依旧没有要起身的意思。

      再过了一会,晚枂圸在树上看见了走向男子的安愿,他抓紧了树,指尖用力地有些泛白。

      是了,安愿跟莞儿是当初带着自己进光伐院的人,他虽没有以前的记忆,但自打他记事后,是安愿跟莞儿带了自己几年,那么跟着安愿,就很可能知道自己是被她从哪来抱出来带进光伐院的。

      安愿跟那男子简单地交代了几句,那男子忽然往晚枂圸这个方向看了过来,晚枂圸侧身一躲,避开了男子的视线。

      男子又打了个响哨,但这次的声响跟上次的完全不一样,他带着安愿开始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不知走了多久,晚枂圸在林子里见着了另外一个男子,两名男子对视一眼后,带着安愿往林子深处走去。

      一男子忽然道:“安愿姐,我最近总觉得有人跟着我,但我察觉不到他的灵力,四处打探也看不见人,那几天我都不敢上来。”

      果然跟晚枂圸猜的一样,那男子是靠灵力波动来确认又没人,晚枂圸从一开始就隐了自己身上的灵力,跟着他完全靠自己轻功。

      另一个男子道:“你多虑了,知道这事的人统共就那么几个,咱们身份低微,又不常在云屹呆着,谁没事跟着你。”

      安愿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走了几步,忽然停了下来。

      “怎么了”男子问道。

      安愿道:“你何时察觉有人跟着你”

      男子道:“前几日罢,就莞儿上山那次。”

      “我们回去。”安愿目光警觉,连忙转身往回走,道:“这些日子你们不要再来了,我回去叮嘱莞儿,让她不要上山,走。”

      晚枂圸躲在树后,有些失望地看着那三人远去的背影,心道这次恐怕也要无功而返了。

      正待他要回光伐院时,他瞧见山头另外一边隐约走来一人,晚枂圸连忙隐了气息,见那头一个姑娘提着两壶酒走了过来,正是莞儿。

      她停到了那块巨石面前,吹了个响哨。

      约莫小半时辰后,方才离去的那名男子从林子里走了出来,他见到莞儿似乎有些吃惊,跑到她面前,道:“莞儿?你怎么来了?安愿姐前脚刚走,她可是交代过这些时日不许再上山的!”

      莞儿道:“我偷偷上来的,主子们都不在院子,不会被发现的。”

      那男子道:“不成不成,你赶紧回去,被人发现就不好了。”

      莞儿晃了晃手上的酒,柔声道:“关哥,您就行行好嘛,这些酒水我偷偷稍进去的,迟了那位大哥可是要扣我钱的,我一年钱粮可没多少啊,就靠这些赚点银两了。”

      关阳犹豫道:“可是长老有令,没有指令是不得随意进出的。”

      莞儿道:“关哥,这事您不说我不说,不就没人知道了吗?”

      关阳道:“可是......”

      莞儿道:“没事的,再说,里面那些孩子都不在了,守备难免会松懈,不会被人发现的,我就悄悄进去。”

      晚枂圸听见“孩子”儿子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

      关阳搓着手,徘徊不定道:“可是......”

      莞儿娇嗔道:“关哥,行行好,我没有破阵的咒法,只有你能带我进去了,就一次,一次,我保准没下回了。”

      关阳深吸了口气道:“行行行,就这一次,你跟我走,小心点别被发现了。”

      莞儿笑道:“谢谢关哥,我刚来那会什么都不懂,差点被阵法焚成灰烬,还好你提醒我,你对我最好了!”

      关阳面上微微泛起红晕,道:“哈哈哈,不妨事不妨事,谷内阵法众多,新来的都得留个心,我们这些来的早的自然是得照顾一二的,你不用放在心上。”

      他带着莞儿走向林子深处,两人绕开灌木丛,进了一个隐秘的山洞,晚枂圸跟了进去,山洞内潮湿阴暗,一点声音便分外清晰,只要前面的人点着火看向后方,便很容易被发现,他不敢跟的太近,只得远远地躲在黑暗中,洞内幽黑,晚枂圸一时没看见,踩到了脚下的一根树枝,发出轻微的“咔哒”声。

      “谁!”关阳猛地转过身,看向身后。

      晚枂圸已经躲到洞内一处凸出的石壁边,他贴着潮湿的洞壁,身后又粘又湿,让他得很不舒服。

      关阳手心燃起一团火焰,正要走过来。

      晚枂圸紧紧贴着洞壁,突然脚边蹿出一只硕鼠,“吱吱吱”地跑了出去。

      “关哥!走罢,不就是一只硕鼠。”莞儿冲他喊道。

      但关阳没有回去的打算,火光越来越近,眼见就要照亮他躲着的地方,晚枂圸足下一点,踩着洞壁上凸出来的小石块攀上了去,抓着一块滑石悬在了洞顶,那块石头滑不溜秋,脚下踩着的石块也不够手指粗,晚枂圸在上方挂不住多久。

      那男子照亮了凸石柱后面,没见着人,正要举着火焰往上方照去。

      晚枂圸心道不好,这地方无处可躲,火光一照,就什么都看见了。

      千钧一发,莞儿连忙跑了过来,硬拉着关阳的手,将他拽走,道:“关哥,你太紧张了,能有谁跟着,这荒山野岭的,我们快走罢,再过一会,就有换巡的人来啦。”

      关阳若有所思,小声道:“还是小心为妙。”

      晚枂圸翻身下来,从一处逼仄的拐弯角走了出来,继续跟着他们。

      两人停在了一处宽广的地方,面前分出三个入口,关阳没有继续走,他跳着踩过脚下的地面,三个入口分别亮起了红黄蓝三道光。

      莞儿道:“关哥,我来这么久了,都没有这破阵的口诀,您教教我呗,下次我就可以不麻烦你了。”

      关阳道:“这我可不能教你,再说了,这踩阵方为回回都变,挺难记的。”

      两人声音远去,只见他们走进了第三个入口,蓝光瞬间消失,洞内只余滴水声响。

      晚枂圸走了出来,他走进关阳停下的地方,看见脚下是一张九宫方阵,他见这个阵法布局有些眼熟,盯着看了一会,忽然想起曾经在苍琰房内掉下的一卷轴上看到过,那时候晚枂圸要帮忙去捡,却被他一把夺了故去,当时苍琰好似很紧张的样子。

      这件事会不会跟苍琰有关系?

      脚下阵图若是走对了方位,便能相安无事直接过去,要是错了,便会触动焚灰阵,这种阵法是他在一本古籍里看到过的,阵中便会燃起烈火烧身,瞬间焚成灰烬,晚枂圸怕的不是烈火,而是此阵连着另外一个阵法,踩错后阵法会给立即把阵主传送过来,阵中阵,云屹上会这种高阶的,苍琰是他所知的其中一个。

      晚枂圸记性虽谈不上过目不忘,但认真看两遍就能记下来,他在原地暗暗把阵图给记下,原路返回去,既然已经知道了山洞的位置,剩下的就是找到破阵的方法,找到安离谷。

      他出了山洞时已是黄昏,但今日不见红霞落鸟,却是灰蒙蒙的一片,风沙袭面而来,吹得晚枂圸微微眯起了眼,他看向琼天,乌云密布,像是在酝酿一场大雨。

      晚枂圸不做停留,踩着灵忆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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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1章 安离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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