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落雕像

作者:一挽故友顾古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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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河岸嬉耍


      “哥哥哥哥!”一个穿着淡紫色衬衫,手腕上绘着银色兰花的六岁小孩在街上嬉戏玩闹着,跟在他身后的虽然不是他的亲哥哥,但他们的父母却早早让他们拜为异姓兄弟,关系堪比有着血缘之亲的家人。
      那朵手腕上的银色兰花是他天生就有的,故这个小孩还有个绰号叫“银花”,但等他长大之后,就没几个人注意他手腕上的花纹,这个绰号也渐渐被别人淡忘了。
      “川儿跑慢点,别被汽车撞到啦。”陈澜溪气喘吁吁地跑到了尹明川的身后,在尹明川即将将自己的脚踏上马路的时候,后脖的领子就被人揪住了,就两只脚在那儿扑腾着,两只手攥着拳头在空气中滑着,腮帮子鼓鼓的,俨然像一只生气的小鸭子。
      突然,陈澜溪那抓住尹明川后领的双手猛一用力,尹明川整个人结结实实地撞入陈澜溪的怀抱里,但陈澜溪的手很老实,只是搭着尹明川的肩膀,让他看着一辆汽车狠狠地碾过他上一秒放脚的地方。
      尹明川登时被吓得冒出了一身冷汗,愣是老老实实地站在那儿一动也不敢动。
      “呼,差点撞上了,下次还敢不敢随便到马路上去了?”陈澜溪松了一口气,惩罚性地捏了捏尹明川的肩膀,拽着他的手腕就带着他走入了附近的一家甜点店里去买一些小蛋糕,用来安抚尹明川刚刚被吓得颤抖的小心脏。
      尹明川小心翼翼地在小蛋糕上咬下一小瓣月牙,生怕再次差点被车撞。
      “好啦好啦,别怕了,你哥哥我在你身边呢。”陈澜溪无奈地看着身边怯生生的尹明川,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好让他放松下来。
      尹明川听着身边哥哥的话,像啄米的小鸡一样点了点头,继续啃食着小蛋糕,丝毫不注意他的脸上已经沾满了吃蛋糕时不慎沾到脸上的奶油。
      陈澜溪看着脸上沾得像一只小花猫一样的弟弟,将自己的袖子拉得遮住了自己的手背,给尹明川擦了擦脸,弄得自己袖子上也沾染了白色。
      似是知道了自己的窘况,尹明川尴尬地用自己的袖子胡乱地擦擦自己的脸,嘻嘻笑着免得让自己尴尬。
      “对啦,哥你不是说要去超市买吃的吗?”尹明川踮起脚用手指敲敲陈澜溪的脑袋,想帮他找点事情做做。
      是你想去超市了吧......陈澜溪笑着瞥了尹明川一眼,虽说嘴上说说是去超市,但两人还是方向一拐跑去了公园。
      这时,哥哥在他的前面跑着,尹明川在后面气喘吁吁地跟着,不知过了多久,陈澜溪猛地回头一看,却发现自己的弟弟早已不知所踪,只有远处一个小黑点在逐渐向自己移动着。
      陈澜溪咧嘴笑了笑,冲着尹明川那个方向大喊着:“喂!川儿!!你跑快点!!!不然你异能就要被龙吃掉啦!!!”
      一听自己的异能“即将消失”,尹明川立马加快了速度,就像一支离弦的箭。按照他这个速度,他本来可以硬生生跳过或跑过面前的一条小河,但他却迟疑了一下,便直接掉入了水中。
      水流格外得急,很快就将尹明川卷到了最深处。
      溪流湍急,所谓“乘奔御风”大抵也不过如此。而尹明川七岁小孩的身躯又怎能抵挡得住这湍急的河流?自然是直接被冲得撞到了尖锐的岩石上,刮破了小孩细嫩的皮肤,殷红的鲜血瞬间将从他身边冲过的河水染红,但很快就被洗刷得干干净净,就像尹明川从未流过鲜血一样。
      尹明川被猛烈的水流冲击得紧,想要努力游上去,但一用力便会牵扯到全身的伤口,再者,作为一个七岁小孩,在水中根本就无能为力。
      他想放声大哭,但水流却使他的意识异常清醒,他要是在这种时候哭泣,那相当于害了自己的命,他只能紧紧地捂住自己的嘴巴来不让自己因哭泣而呼吸。
      水流早已将他冲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又是一块岩石擦过他的身体,他下意识地转身抱住了将他擦伤的岩石。但小孩的力气怎么够呢?还是被无情的水流给冲走了。
      “噗通”一声,伴随着水流的声音,尹明川在模模糊糊之间好像看到了一个白色的身影朝自己游来,那人拨开水流,花白的长发随着水流飘荡着,两只手手型漂亮,线条有种说不上来的温和。他慢慢靠近,近点看却发现那人不仅长相惊艳,就连全身也都是白色的,眼睛也被三指宽的白布包着。尹明川勉力朝那个人影伸出了自己稚嫩的小手,那人立马将自己的大手签了上去,温柔地捏住他的小手。像是确认了什么似的,又轻轻一拽,将尹明川整个小孩抱入自己的怀中,一手轻托着他的背脊,另一手托着他的两个小脚丫。
      “主人......”那人影的眼睛被白布包着,但此刻却像是在注视着他一样,并不吓人,反而让人心安。尹明川的神经一下子就放松下来,安心地晕了过去。那人影抱着尹明川的手又紧了些,抱着他一下子游到了岸上。
      “川儿,川儿!”尹明川刚醒来,便看到陈澜溪在轻轻摇晃着他,四周是洁白到让人窒息的墙,看来他已经被送到医院了。看着面前摇晃着自己的哥哥,他能确定,自己是被硬生生摇醒的。
      “唔......那大哥哥呢?”尹明川想靠自己的两只手臂将自己撑起来,却感到两只手酸软无力,就连腿部也使不上力气,只能老老实实地躺在医院的病榻上,等待着哥哥的回答。
      “嗯?你是说那白盲眼哥哥吗?”陈澜溪乖乖地坐在他的床边,歪了歪头思考着,就说出了那人的两个特征。一个是白,一个是盲眼。虽说只有两个,但尹明川已经能够确定哥哥口中的“白盲眼哥哥”是谁了。
      尹明川用力点了点头,陈澜溪抬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歪歪头轻巧地说道:“那位大哥哥在把你捞起来之后就走了,不过穿得这么奇怪的大哥哥,没想到居然这么强!”
      看着自己的哥哥赞叹着大哥哥的武艺,尹明川也乖巧地软在靠枕里,安静倾听着哥哥口中那白盲眼哥哥的一切。
      “叩叩叩”,轻微的敲击声打断了陈澜溪的叙述,还未等他们答应,病房那白色的门便被推了开来。
      门后是一个瘦小的小孩,头发生得翠绿,绿色的直发长长地垂到了脖子后,衣服是淡黄色的,衬上他琥珀一般的双眼,却显得那小孩格外安静乖巧。
      那孩子小心翼翼地从门后探出了一个小脑袋,微微歪着脑袋,两只手轻轻地扒着门,嘴唇微张,便是稚嫩的童音。
      “那什么......雪哥哥让我来的......没,没冒犯到你们吧。”那小孩怯生生地推门走了进来,本以为他的衣服会和他们一样干净,实则不然,就连那小孩身上淡黄色的衣服也是他们透过他身上的薄薄的灰尘看到的。
      这时,一位男子路过了这里,一看病房里有个脏兮兮的小孩,一脸嫌恶地把小孩揪起,打算把他扔出去。饶是那小孩生得干净可爱,护士也厌恶他身上所沾染的灰尘。在把那小孩扔出病房之后,还从自己的口袋中取出一块手帕,擦了擦手上的灰尘,似是嫌脏。擦完之后还伸手推了推自己的眼镜,一个书生模样,就像他刚刚干的事情并不是什么违背道德底线的事情。
      但毕竟是个成年人,也不好和他硬刚,陈澜溪只好气鼓鼓地坐在尹明川的床边,双手抱着自己的手臂,翘着二郎腿坐在尹明川的床上,而尹明川浑身动弹不得,只能狠狠地盯着那将小男孩扔出去的男人,眼中满是仇恨。
      “奕辰,怎么了?”熟悉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凭借尹明川远超同龄人的记忆力,一下子就听出来这个声音的主人是刚刚唤他为主人的大哥哥,也就是陈澜溪口中的白盲眼哥哥。
      面对大哥哥的问题,苏奕辰并没有开口,而是抱着自己的两条膝盖默默地蹲在那儿,不言不语,就像被刚刚男子突然的举动吓到了。
      白衣哥哥也不追问,也蹲在了他的身前,一手环住他的大腿,另一手轻轻地按住他的背,并轻柔地拍打着,嘴里哼着温柔的小调,让苏奕辰慢慢冷静下来。
      我还说苏奕辰这三个字怎么这么熟悉......原来,我六岁的时候就遇到他了啊......
      此时的尹明川还沉没在水中,心中早已没了被打捞起的希望,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离光芒越来越远。
      他看着渐离渐远的光芒,微微勾了勾嘴角,释怀地闭上了眼睛,等待着自己的死亡。
      虽说,他这种体质让他在水中生不如死。
      迷迷糊糊间,感到有人轻轻地捏住了自己的手,并拽向了他的方向,两只手十指相扣着,不肯分开,但又害怕弄疼对方。后腰被一只手轻轻地按住,整个人被拥入了熟悉的怀抱。
      只是这一次,并不是那位白盲眼哥哥,而是他的挚友——穆槿。
      穆槿一手按着他的后腰,另一手紧紧地握住他的手,却又没把他弄疼,反而让尹明川感到格外的心安。
      两个人影交织着,渐渐地,回到了水面。
      抱着他游到了岸边,穆槿的手环上了他的肩膀,另一只手绕过他的大腿,将他整个人横抱起来,踏着水边的突起,踏上了石砖。
      此刻,六人齐聚一堂,而尹明川也在身子接触到石砖的时候醒了过来,一下子站在了穆槿的身边,不再是之前那柔柔弱弱的尹明川了。
      雪走默默地站在他们圈外,微微低着头,似是在守候着什么,等到尹明川唤他他才抬起头来。
      “雪走,这一百年,辛苦你了。”尹明川走上前去,伸出手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而雪走也被主人突如其来的慰问吓得一怔,愣愣地问:“主......主人,你想起来了?”
      尹明川笑着点点头,“自然,不过关于苏奕辰的事,你过会儿要全部告诉我。”
      “哦.......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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