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道同人]薛晓—我要找到你

作者:空扇面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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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遗忘


      “医生说,星杨现在没有出现刺激症状,没有明显新生血管伸入,恢复得很好”,薛洋简单重复了一下复查的结果,又耐心地追了一句,“很快就会看得清楚了。”
      “还要再有一个月?”杨伯还是有些紧张,杨教授压了一下杨伯的肩膀,语气明显轻松许多,“很快就是很快,不用担心。”
      杨伯有些不甘愿地望了杨教授一眼,转头看着晓星尘:“星杨,天开始冷了,我今天带了些衣服过来。”
      晓星尘明显对“陈星杨”这个称呼还没有完全适应,回答的有些不自然,“嗯,好,好的。谢谢您,杨伯。”
      杨伯听到晓星尘如此客气的回应,心头酸涩,抿了抿嘴唇,没再说话。
      “我…我很快就会想起来的……”晓星尘不愿看到老人因为自己伤心难过,安慰地补了一句。
      杨教授倒是很豁达,轻轻地拍了拍杨伯的膝头:“别给自己太大压力,你能有现在这样的状态,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好了,我们先回去了。”杨教授说完就站起身,其他人跟着也站了起来。
      “吃了饭再回去吧,这都十一点半了。”薛洋拦了一句,但他猜应该也没效果。每一次两位老人都是到家里来等着他们复查回来,听了结果就走,没有一次留下来吃饭。
      “不了,我们两个老家伙,准备出去打打牙祭,你们有时间,回家来吃饭。”杨教授果然又一次拒绝了。
      “好,那司机送您二老过去。”
      杨教授也知道,每一次薛洋一定坚持让谢家的司机把他们送到要去的地方,他没有过多推辞,和之前每一次一样,被两个年轻人送出门,送上了车。
      杨伯放下车窗,用力地看着晓星尘:“小星星啊,时不时地回家来,想不起来也没关系,但家始终是家,知道么?”
      晓星尘心中有些为难,但面上没有露出来,他点了点头,笑着说:“知道了,有空就回去。”
      薛洋的手轻轻地握住了晓星尘的手,车里,杨教授也按住了杨伯放在座椅上的手。

      三个月前,晓星尘出院,被薛洋接到谢宅。不是他不愿意回到自己的住处或是回家与杨教授同住,而是他想不起来了。
      如薛洋的猜想,晓星尘的大脑确实出现了选择性遗忘的症状。他忘记了相依为命的姥爷和杨伯,忘记了日夜为之奋斗的医学专业,忘记了谢荛和谢昌宁,忘记了那十年自我放纵的生活,忘记了不知该谢还是该恨的宋探,忘记了自己作为陈星杨所度过的二十七年的人生。
      他甚至忘记了谢牧。
      他的大脑中只有不知何时出现的晓星尘的记忆。
      所以当他可以出院时,他跟着他在这个世界唯一认识和熟悉的薛洋回了家。

      出院那天,薛洋一个人去接的晓星尘,所有人都在谢宅等着。即使是已经知道了失忆的情况,可当他们出现在众人视线中时,谢荛和杨伯还是控制不住地流了眼泪。
      明明还是那头微微卷曲的头发,还是那双小鹿一样的圆眼睛,还是那只肉肉的小鼻子,还是那张没有嘴角的嘴巴,可就是脱胎换骨一样,从前那个内向又任性、行止皆由心的陈星杨不见了,明明还是这副皮囊,可里面却换了另一个灵魂。谢荛无法接受,她围着这个顶着陈星杨的脸的古代人绕了好几圈,看他行止神色已没有半分陈星杨的样子,举手投足比古装剧还古装剧,不知该气还是该恼,委屈地嘟着嘴,眼泪止不住地往外流。杨伯的眼睛已经肿了,从知道陈星杨失忆,他几乎每天都沉浸在已经失去了陈星杨的痛苦中。杨教授和谢昌宁的面上倒没有太多情绪,但周遭的气压也是切身可感受的低。

      而满屋子人里最尴尬的就是晓星尘。术后恢复很好,一直住到拆了纱布才出院,所以当其他人都在心绪难平时,他正模模糊糊地打量着,这里不是那座破败的义庄,这堂皇又典雅的大宅子,面前似乎与自己很亲密的这些人,虽然这几天每日都要见一次,可依然没有熟悉的感觉。
      “……”晓星尘想打个招呼,最终也没说出话,只尴尬地笑了笑,点了点头。
      “别为难自己。”旁边的薛洋贴近他的耳朵温和地说了一句。晓星尘的脸颊骤然烧起,连带着耳根都烫了。太大胆了,面前这还有人,离得这么近讲话。晓星尘转过头去看薛洋,娇嗔地瞪了他一眼。
      这不是薛洋的脸,行为举止也比薛洋成熟稳重得多,可是自己却很清楚的知道这人就是薛洋。晓星尘没有深究,他醒过来之后弄不明白的事儿太多了。
      这里是哪里,自己的眼睛为何又能看见了,薛洋时不时贴在耳朵边讲话的是什么,周遭这些人都穿的好生奇怪,每次做检查那些机器都搞得晓星尘无法呼吸地紧张。晓星尘几乎无时无刻不在提问,薛洋遇到常识性的问题就耐心地解释给他听,虽然说完了晓星尘依旧一脸疑惑,遇到和人相关的,薛洋就会摸摸他的头说有时间再解释给他听。

      薛洋带着晓星尘坐到了沙发上,晓星尘一坐下去就陷了半个屁股进去,失了平衡,薛洋眼疾手快地抓住他,谢荛第一个出声:“小星星你慢点。”
      “啊,不,不妨事,不妨事。”这位姑娘这几日经常出入病房,晓星尘已经记得了她的样子,和她总是称呼自己为“小星星”的习惯,虽然他很不适应被一个不相熟的姑娘如此称呼。谢昌宁坐在晓星尘的旁边,似乎是想找话的样子,可又十分犹豫,逡巡不前的样子让晓星尘愈发尴尬起来。而杨伯坐在另一边的沙发上,满面悲伤地望着晓星尘,那种难过的情绪太浓烈,似乎化为实物,喷薄而出,如同被烈焰抛弃的火山灰,让晓星尘连对视一眼的勇气都没有。那边薛洋已经和杨教授复述完医生的诊断和建议,手术线可吸收,免去再次拆线的痛苦,目前恢复很好,只需两周复查一次即可。
      杨教授有意将晓星尘接回家住,理由是自己家里更方便自在一些。
      薛洋却有些坚持地拒绝了。
      “我们最新一次对他记忆的评估显示,他已经完全忘记了他曾经是陈星杨,他坚持自己是晓星尘,所以他只认识我,让他跟您回去,反而对他起反作用。”
      “可他毕竟是我们家的孩子,住在你这里,太叨扰了。”杨教授同样很坚持,但这坚持里却夹杂着没有根基的心虚。
      “让他暂时就留在我这里吧,先适应一下现代社会”,薛洋虽是耐心劝说,但明显想要结束这个话题,他身体带过杨教授坐下,继续说道:“我会努力让他想起陈星杨的,如果想不起,至少我会让他不排斥和接受自己曾经的身份。”

      三个月的时间,薛洋跟医院请了长假,每天在家里陪着晓星尘,一点一点地跟他解释所有疑问。晓星尘终于了解了目前的状况,而至于为什么薛洋的样貌会变,薛洋无可奈何地用了投胎转世的理由。

      “那你投胎转世为什么还记得我?”
      “因为我爱你。”

      这个问题最是困扰晓星尘,而这个回答也最让晓星尘面红心跳。

      然而了解并不等于想起,三个月过去,晓星尘依然一点都没有想起关于陈星杨的事,而杨教授那边也已经对这件事不抱任何希望了,每两周一次的复查,两位老人都会如期来到谢宅等着,等两个人从医院回来,听听医生说了什么,然后再离开。开始的时候是很不能适应,别说杨伯,杨教授都有落泪的冲动。后来薛洋很贴心地在晓星尘状态极佳的时候同他一起去过两次杨教授家里,看到薛洋无微不至地照顾着晓星尘,两位老人也从全盘担心缩小到只是自己心中无法释怀。

      “如果他永远都没办法想起他是陈星杨怎么办?”下了车,杨伯终于可以自由提问了。他两个人从来都不在谢家的车里交流过和陈星杨有关的话题。
      “想不起来,就想不起来吧。我也忘记了许多事。”杨教授说得很艰难,那种切身体会过得无力感让他更加能够理解晓星尘此刻的心情,所有人都以为你知道的事情,可它偏偏在你脑海中不存在。因为同病,他比杨伯更加疼惜晓星尘,也比杨伯更看得开,与其在痛苦的漩涡中自我困扰,不如跳出来面对和接受。
      杨伯没办法做到如此豁达,只要陈星杨过得幸福对于杨伯来说就足够了,可是如此那个看起来平和快乐的人,到底还是不是陈星杨,每每想到这里,杨伯就没办法说服自己冷静面对。
      两个人心中都有千言万语,可此刻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一前一后地慢慢走回了家。

      而谢宅里,晓星尘也陷入了苦恼。他无法想起和陈星杨有关的任何事。这三个月里,谢荛拿了相册、教科书、笔记本、甚至是上课时传过的小纸条给他看,林林总总一点一滴都是陈星杨存在过的痕迹,晓星尘完全震惊于这些都曾经出自他手,因为眼睛还在恢复期,不能长时间的使用,只能象征性地给他看一点点,然后谢荛就开始口述回忆。但每一次,总是谢荛说不了几句,晓星尘就会充满好奇地张着大眼睛提问,相机如何成像,照片如何显像,男女如何同窗,文字如何演变,时间如何计量,周测是什么,运动会是什么,飞机是什么,望远镜是什么,提问角度从三岁孩童到专业学者,花样百出。每次的回忆之旅都以谢荛绝对的自信开始,以薛洋口干舌燥晓星尘疑惑倍增结束。除去这些十万个为什么的回忆方式,晓星尘也曾在独自一人是努力过,他就像是有一双手,在自己脑海中用力翻找,想要找到隐藏了陈星杨记忆的那个角落,可每次换来的却是活体开颅一般的痛不欲生,眩晕、呕吐甚至晕厥。

      “想不起来陈星杨又如何,只做为晓星尘活着又如何,只要是你就行了,就够了。”薛洋总是这样恳求晓星尘不要再去回忆,晓星尘答应他,但内心却想起杨教授和杨伯,记忆虽然没有了,可是这份所谓的亲情却隐隐地在拉扯他的注意力。

      吃过午饭,晓星尘照例要午睡,薛洋就坐在旁边,靠着床头,手里拿着一本书在看。晓星尘刚睡着,薛洋的手机就响了,震动的响声让迷迷糊糊的晓星尘转过头,薛洋摸了摸他的头发,语气温和又抱歉:“吵到你了,你睡,我去接个电话。”晓星尘下巴藏在被子里,很小幅度地点了点头,旋即又睡了过去。

      电话是二叔同事打来的,告诉他房子楠的案子已经移交了,薛洋想了想,也没多问什么,就挂了电话。

      等晓星尘醒来,模糊的视线里看到薛洋正坐在他旁边。
      “你在看我么?”晓星尘刚睡醒,鼻音有些重。
      “嗯。”薛洋宠溺地笑了笑。
      “我从来没看到过你的笑。你以前总是笑的很邪恶,后来我就瞎了。”晓星尘慢慢地说。
      “后来你虽然看不见了,但我经常笑给你看的,不邪恶。”薛洋抬手轻轻地描着晓星尘眉毛的形状,心里却突然闪过一丝陈星杨的样子。
      “我也是想不明白,怎么就会和你在一起。”晓星尘嘴巴埋在被子里,虽是嗔怪的口气听起来却像是在撒娇。
      “道长不知道么?道长难道不是一早就看上了小友,才出手相救的么?”薛洋笑得眉眼都弯了。
      “自然不是,如果知道是你,我一定补上一剑。”晓星尘的视线虽是模糊,但是大眼睛亮亮的,像一泓泉水,波光潋滟。
      薛洋沉默了几秒,再开口时语气陡然冷了下来:“你说的是真的?”严肃而正经,酝酿着怒气。
      晓星尘的眉头瞬间蹙了起来,急忙解释道:“我是说笑的,你不要当真了吧。”
      “逗你玩的,看把你吓得。就算你现在气不过给我一剑,我也不会生气的。”薛洋笑起来,伸手把人从被子里捞了出来。
      晓星尘借着薛洋的力坐了起来,薛洋的五官就在眼前不远处,距离近了,晓星尘依稀看得清楚薛洋的模样,那双狐狸眼笑盈盈的,全然没有当初邪魅的影子。
      “其实,我最近想了很多。你那日同我说,做事切不可双标,我想是这个道理,你也有许多不为人道的苦衷,我不该用我的标准要求你的行为的”,晓星尘对着薛洋娓娓道来,“你是做了许多伤天害理之事,但在义城时,你对我,对阿菁,却也是好的。同你一起的日夜,我都记得很清楚,如果你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奸邪之人,你骗我去杀害无辜之人来报复我,也没必要再多余对我们好,可见你心里,还是有良善的。”
      薛洋在这段日子里,听晓星尘说了许多当年薛洋做下的恶事,虽是自己的前世,但他非常不齿当年薛洋的所作所为,与真正的晓星尘日夜相处,作为谢牧十分困惑为什么晓星尘会爱上薛洋。此刻听了这话,薛洋心想晓星尘应该是被PUA了吧,要不然就是得了斯德哥尔摩综合症,这样的说辞都想得出来。但他心里还是甜甜的,这世上有什么比得上所爱之人为自己找借口更令人嚣张的呢。薛洋探出手从床头柜上摸到个东西,抓过晓星尘的手,放在他的手心里,“喏,给你。”
      “这是什么?”晓星尘举起手,靠近了看,看到一颗被黄粗纸包着的糖。
      “这……”晓星尘的双眼瞬间水雾弥漫。
      薛洋惊地急忙抽了纸巾去沾那些泪,又去顺晓星尘的后背,“别哭别哭,你现在还在恢复期,不能哭,快憋住,憋住,眼泪回去,快回去。”
      “这糖是哪儿来的?”晓星尘虽然对“穿越”这个词还不是十分理解,但他懵懵懂懂能够了解自己现在不亚于从古穿越到今,因此他对这糖虽是惊喜,却也十分疑惑。
      “谢昌宁同学复原出来的,就是参考古籍,自己做出来的。你尝尝。”薛洋一边解释,一边把糖剥开送进晓星尘的嘴里。
      麦芽糖的甜味在唇舌间漾开,沉睡的味蕾被唤醒,晓星尘知道自己不能哭,但他还是酸了鼻子,软软地唤了一声:“薛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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