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性

　　购物广场有五层，商铺总数不下一百。还有很多在做小生意的老板租了商场规划出来的二分之一走廊空地来摆摊，允许卖的都是一些连锁的速食食品。

　　网约车司机正正好好地把车停在商场门口。向佑先打开车门，快速地跟司机师傅道谢后，下车。坐在后座的赖小凡从瞌睡中惊醒，恍恍惚惚地在后面下车。

　　“你昨晚偷鸡摸狗去了？还没睡够？”向佑看着赖小凡睡眼惺忪，眼睛微眯，不禁产生了合理怀疑。赖小凡摇摆两下脑袋，整个人差点没站稳，要栽到地上去。向佑一手撑住他，一手摸着自己的脑袋说：“你到底干啥去了？不行还是回家吧。”

　　赖小凡虽然没有向佑高，但是身体却比向佑壮多了。而且打球什么的都喜欢在室外场地打，一边晒着阳光浴，一边打球，享受着挥洒汗水的快乐，也晒成了健康的小麦色皮肤。

　　应该不会是低血糖吧？
　　向佑心里暗暗分析。中暑应该是不可能的，秋天的温度达不到让人中暑的地步呀！
　　时间接近中午，他们连早点都没吃。以向佑上次急性肠胃炎的经历来看，难道赖小凡也……

　　“是哪不舒服吗？”向佑说着往赖小凡肚子上摸索一番，“去医院！去医院！”他叫唤着，上次自己急性肠胃炎疼晕的事已经给他造成了巨大的阴影。扭头左右就开始寻找出租车。

　　赖小凡一把拉住他的手腕，用无比清醒和镇定的语气说：“没事，我只是太困了。”

　　向佑看赖小凡恢复了正常，松了半口气，还是带着一丝丝怀疑的态度又问他：“真的？”

　　赖小凡使劲点点头的同时，脸上还闪过几分心虚。向佑一下子就捕捉到了：“还有事瞒着我？”

　　“没……没有。怎么可能。”

　　“你都结巴了，还说没有？”

　　一进到商场里，哪哪都是人头攒动。尽管新城区的开发让老城区的商场创收受阻，但还是有不少富有情怀的人们愿意周末来这逛逛，购不购物不重要，怀旧的情感更重要。

　　商场的餐厅都安排在顶楼，为的就是让顾客们吃饭前必须得逛逛底下几层商店，累了上顶楼吃饭，吃完了下楼再看见琳琅满目的商品，怎么着也得再逛一遍吧？以此增加顾客的购买概率。

　　向佑可不爱逛街购物，想直接乘坐直梯上了五层。电梯处也是人挤人，进电梯时他快人一步溜进了电梯最里面。赖小凡还没靠近电梯门呢，就被一个带着孩子的大婶挤开了。

　　两个人被迫分开，向佑先上了五层，逛了没几步就被一家牛肉焖锅的店员拉进店里。差不多要到用餐高峰期，他担心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所以也就不拒绝地让店员带他进店。看了一眼菜单，点了一个霸气大套餐等赖小凡上楼。

　　向天启每个星期天给他转账五百块，连续转了三个星期，所以他现在微信钱包里还有小一千多块钱。在学校里似乎没怎么花钱，要花也是花刘真给他充进一卡通里的一千块，学校食堂每顿饭十块钱就能吃饱，一个月过去了还剩一百多。刘真说她会估算他什么时候用完，用完了回去学校帮他充。

　　总之就是——她绝对不可能让向佑直接接触钱。

　　十分钟后，赖小凡和他在牛肉焖锅店里会合。

　　没等赖小凡坐下，向佑就迫不及待地问他：“你什么时候和林予安勾搭上了？一男一女聊什么东西能聊一晚上……”向佑的疑问到了嘴巴，心里惊觉般有了答案：“你喜欢她！？”

　　“哎呀！”赖小凡捂住向佑的嘴。寸头脑袋像拨浪鼓似的摇起来，左看右看，就怕隔墙有熟人是耳朵！

　　向佑撬开赖小凡捂着自己嘴巴的手指，皱着眉不悦地说：“你到底还有多少‘惊喜’是朕不知道的？今天！你要是不全给我说了，那我就只好送你两个字——绝交！绝交！”

　　第二个绝交向佑说得震耳欲聋。

　　正端着锅走过来的一个瘦瘦的女生被他的声音吓得差点手滑松开锅里翻滚冒泡的牛肉焖锅。餐厅里用餐的顾客们随着声音找到了刚刚大喊的男生，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

　　向佑尴尬地把脸别向墙角，躲开了他们的目光。

　　惊魂未定的女生强行保持着冷静，端着向佑点的霸气焖锅大套餐颤颤巍巍地走到向佑和赖小凡坐的餐桌边。最后，那锅冒着香气的牛肉焖锅稳稳当当地落到他们的餐桌上。

　　“谢谢。”赖小凡对女生说。

　　女生对赖小凡笑了笑，说不客气的时候笑容消失了。她刚要走开时，奇怪地看了眼几乎要把脸贴到墙上的向佑。

　　“行了，人走了。”赖小凡动起筷子。

　　向佑回过脸来，也拿起了筷子，打住了赖小凡在夹菜的筷子：“说完再吃！”

　　“我都快饿死了……”

　　“绝交。”

　　“好，好，好，我说。”赖小凡放下筷子，双手交叠摆在桌上，“林予安喜欢你，这你知道吧？”

　　向佑点点头，睁大眼，认真等赖小凡的下文。

　　“这不就得了嘛！她喜欢你，我跟你又是兄弟，她接近我肯定是为了打听你的消息呗！”

　　“什么鬼？你出卖了我一晚上？”

　　“呵呵……”赖小凡卖乖一笑，“我没有全说。”他食指和拇指弯曲比了一小段长度，“那就说了那么一丢丢。”

　　向佑气得把手里的筷子反扣到桌上。
　　骗鬼呢？就一丢丢能说一晚上？

　　“还有别的事瞒我吗？”

　　“没有了。”

　　“真的？”

　　赖小凡不确定地思考起来，改口道：“还有一个，就是林予安跟我要了你的手机和微信。”

　　“我……”

　　向佑紧握拳头要冲到赖小凡身边揍他一顿时，自己桌上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跳成了来电页面，是一个陌生的号码，铃声紧接着响起来。

　　他握拳的手停在半空，向赖小凡看去，赖小凡像个整蛊成功的专家，咧嘴笑道：“估计就是她。”向佑握拳的手放到屏幕上，点了挂断，紧接着就把这个号码拉黑了。

　　男生吃饭很快。

　　不同女孩们逛街逛几个小时，吃饭也能吃几个小时。上菜前先安排一波自拍、他拍，上菜后逐个拍菜品发动态，请朋友圈先吃。边吃边聊，越聊越嗨。吃完了还能接着逛街，逛累了再吃个下午茶。

　　向佑吃了两口就表示没有再吃下去的胃口了。白白浪费了这个三百大洋点的霸气套餐。虽然，不是倒掉的那种浪费，而是请不断出卖自己的好兄弟吃饭的这种浪费，也就是说，他请了一个白眼狼吃饭。

　　赖小凡胃口很好，一整锅全进他肚里了。

　　两人准备打道回府时，向佑手机收到了三百块钱的退款。详情显示退款人叫做“好再来牛肉焖锅”。向佑可从来都不是爱占便宜的人，这不明不白的退款操作是不是人家的系统出bug了？

　　他拿着手机走到前台询问。前台站着一个方脸小眼的大哥，恭敬地给他鞠了一躬，问他：“帅哥，怎么啦？”

　　向佑把手机屏幕对准大哥问：“你们系统是不是坏了？我是306桌，怎么给我退款了？”他看见大哥衬衫前面的牌子上写着前厅经理：王大福。

　　这位王大福经理凑近向佑手机屏幕看了半天，脸上没有什么复杂的表情，神态自若地说出原因：“是我们老板通知我们退款的。”

　　“为什么？”丈二和尚向佑摸不着头脑。

　　王经理用十分抱歉的语气说：“不好意思，具体原因我们也不清楚。我们只是按照吩咐办事。大概是……我们老板想为您买单吧！或者说，您是今天的幸运顾客。”

　　“你们老板是谁？”

　　“额……”

　　经理显然得到上头的指示，难以启齿。

　　赖小凡走过来，在向佑耳边说了三个字。
　　向佑当场石化。

　　他早该想到，萧白呈家就是搞餐饮的，承包了学校食堂之外，肯定也投资了很多其他的餐饮品牌。但无论如何，向佑也想不到萧白呈会跟他玩这种老土的玛丽苏剧情。

　　“深井冰！”

　　向佑留下三个字后，走出好再来牛肉焖锅店。

　　什么好再来？他一点也不好，也不会再来了。走到门口就看见正对门排号区的座椅上坐着一个男的，戴着黑色棒球帽，手机举着遮住脸，一套宽松的黑色休闲服，白色布鞋，坐姿和装扮酷似他的冷面同桌萧白呈。

　　怒气冲天的向佑朝他快步走去，拉住黑色棒球帽帽檐往上一提，惊慌地抬头看着向佑的是一个锡纸烫头型的陌生男生。男生张着嘴惊讶的同时，眼睛也瞪得老大，脑门上顶出几条抬头纹来。

　　我擦！判断失误了。

　　“对不起……”向佑尴尬地脚趾扣地，转头望着好再来牛肉焖锅店门口，此时正站着三个人，分别是赖小凡，王大福，萧白呈。

　　锡纸烫男生一脸疑惑地“啊”了一声。

　　向佑把自己手里的棒球帽还给男生，连连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认错人了。sorry……”

　　“……”

　　锡纸烫男生无言，接回帽子，戴到脑袋上。向佑灰溜溜地往直梯方向走，边走边骂萧白呈：“神经病啊！阴魂不散啊！真是阴魂不散！赶紧回家，赶紧回家……”

　　嘴巴像个复读机，不停地重复一样的话。

　　他快速进了电梯，心里在猜测萧白呈和赖小凡会不会很快就追上来？很好奇，但是他不想等待，也不想面对结果。他只想逃走！越快越好。

　　直梯停在一层，向佑马不停蹄地往商场门口跑去。出了商场大门就是一条不大宽敞的马路，路边停靠了十几辆待接活的出租车。他想都没想就打开第一辆出租车的副驾驶门，人都坐进去了，司机还没缓过神来。

　　“师傅，去尚花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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