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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九章-无法逃避
40.1
叶晨径直走到换装室，演员们基本都来得差不多了。每个人都精神抖擞地跟他打招呼，好心情自然而然地显示在了脸上。休息了一天，大家看起来都精神了不少。
原来昨天只有他一个人过得没劲。
叶晨自嘲地抿抿嘴，转眼便看见了顾瑞，坐在自己右侧的一个位置，身边一如既往地围着很多助理。
这一瞬，叶晨就像是触电般，心微震了一下，随之便停下了自己前进的脚步，向左转动了一个弧度，挑选了一个离那里最远的位置，坐下。
本能地想要回避，即使他无法躲避多远，逃避多久。
造型师很快跟到了他身边，看着他的脸，诧异了一句，“你眼睛……怎么会这么肿？”
“是吗？”叶晨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昧心地说，“我不觉得啊。”
“昨晚哭过？”
拜造型师毫无收敛的声音所赐，叶晨立刻就收到了无数注目礼。
这个造型师怎么就这么不给他留个面子？
晃神间，叶晨已被人盯到头皮发麻，嘴角配合着眼角不停抽动着，“没有啊，就是水喝多了。”
“水喝多了怎么可能只有眼睛肿？”造型师对自己的判断力还是颇有自信的，“你就承认自己哭过吧，这又不是什么丢脸的事。”
“……”嗯，叶晨承认，他已在内心某个阴暗角落，将这个造型师切腹几遍了。
“肿得这么厉害，早上起床的时候，怎么不给眼睛敷点冰块？现在你让我到哪里去给你找？”造型师挠了挠头，一副很是焦急的样子，“往返离这儿最近的MARKET，最少也要半小时，再等你把眼睛敷好……好吧，今天收工时间又要往后拖一小时了。”
造型师漫不经心地计算完时间后，立即开始规整自己的东西，准备出去，却叶晨立刻叫住了。
“不用麻烦了。”叶晨淡淡地说，“只是略微有些肿，不会对拍摄有什么影响。”
“你这幅模样对电影的拍摄的确没什么影响，但对你自己的影响可就大了。”造型师皱了皱眉，觉得自己还从未遇见过对自我形象这么无所谓的演员，“你对自己的要求，还真是很低诶。”
“为什么这么说？”叶晨打量着造型师，表情有些不解。
不过他这个毫无自知之明的发问，却让造型师黑线三条了。
因为以往谁不是告诉他，希望将脸型通过发型、化妆修小点，将皮肤通过粉底弄无暇点；谁不是对自己的形象一丝不苟，细致入微；谁不是因为有颗痘痘，有点淡淡的黑眼圈而紧张？
可是怎么一到叶晨面前，却俨然成了一种“皇帝不急太监急”的状态了？
不过看在叶晨是非科班出身新人的份上，他还是不要那么认真吧。
于是乎，造型师假装咳嗽了几声，“网上不是有很多当红明星刚出道时的青涩照？就因为那些带着婴儿肥，或者拙劣的妆容的照片，害的他们被人说成是整形啊什么的。这些前车之鉴不就是在提醒你，无论何时何地都要注意自己的形象吗？更何况你现在是在这种，会被永久刻录下来的电影里？你想想，别的明星做美容，用化妆，甚至靠PHOTOSHIP来呈现最完美的自己，难道你就连最基本的处理浮肿都不要吗？”
“嗯，不要。”叶晨还是不为所动地说，“还有5分钟就开机了，我不能再耽搁了。”
他的确觉得为这双有些浮肿的眼睛，浪费所有人一小时，是件很夸张，并且得不偿失的事。再加上他根本没考虑过自己会不会有FANS，会不会有人喜欢他的长相。他只会拍这一部电影，在里面留下最自然的自己，最真实的十九岁，一张同平日里的他一样，会浮肿、会长黑眼圈的真实面貌，又何尝不可？
“好吧，随便你吧。”造型师叹了口气，“既然你都说到这份上，我也不好自作多情去买什么冰块了。”
叶晨当然不知道，自己与造型师的对话，已被有个人听在了耳里。所以他在拍摄完与女配角交涉的第一幕镜头后，还是出乎他意料地收到了冰块。
“拿这东西去敷敷眼睛，”唐离递给他两个用手帕包起来的冰块，“眼睛肿着可不上镜。”
“我们在这之间打过照面吗？”叶晨仔细想了想，答案是没有，“你怎么知道我眼睛肿了？”
“刚才有人急匆匆地给我打电话，叫我去买。我还以为是他眼睛肿了，没想到买来后，他叫我拿给你。”
“谁给你打的电话？”
“还能有谁？”唐离笑了笑，反问道，“他虽然叫我不要告诉你，但我觉得，你应该猜得到吧。”
闻言，叶晨没有说话，听话地闭上眼睛，乖乖将冰块敷了上去。
40.2
等叶晨敷完眼睛，休息了一阵后，就开始拍摄和颜于杰的对手戏。
这幕戏是讲安佳易的胸口被烫伤后，他好朋友帮他细心敷药的过程。
颜于杰所饰演的角色，便是这位安佳易的好朋友。
夏导在给他们俩讲戏时就说，这一幕，主要就是在创造能让安明误会的暧昧气氛。
与颜于杰已经是满熟的了，所以叶晨在拍摄这幕的时候，完全没有一丝紧张感，很快便融入了角色与情景，表情动作都非常到位，直让人觉得他就是一块天然去雕饰的珏玉。
“CUT！”夏导大喊了一声，“非常棒，这幕可以一次过。”
“一次过”这三个字简直就是导演对演员的首肯。叶晨很是高兴地吐了吐舌头，对颜于杰笑道，“每次跟你合作都很顺利。”
“呵呵，我们的确蛮默契的。”颜于杰点点头，细长的眼睛立刻弯出一道好看的弧度。他拿过湿布，将刚才给叶晨抹上的药膏，一一擦去。
啪！
一件T恤突然被准确无误地扔到了叶晨头上，盖住了他的脸。
叶晨愣住，猛地将衣服从头上拿了下来。
只不过还没等到他发脾气，质问是谁丢的，就立即找到了真相——他看见不远处的顾瑞，正用某种颇显挑衅的眼光盯着自己，蓦然间便明白一切了。
“顾瑞，你什么意思？！”叶晨思索自己到底哪里招惹到这位喜怒无常的大少爷了？
顾瑞傲慢地将双手挽在胸前，挑了挑眉，“还不赶快把衣服穿好。我、说、赶、快。”
最后一句话，顾瑞完全是一字一句吼出来的，就好像在警告他一般。叶晨听后当然火冒三丈，抓起这件衣服就想给顾瑞丢过去，却被一旁的颜于杰一手拉住了，轻佻地蹭到他耳边，窃窃私语道，“哎，有人吃醋了，舍不得别人窥视你呗。”
“吃什么醋啊，我又不是……”话没说完，叶晨就被某人又狠狠地瞪上了一眼。不知怎么的，后面的话就这样说不出口了，活生生地被咽到了肚子里。
颜于杰打量了一下叶晨和顾瑞脸上的僵硬表情，兴许是明白了什么，拍着叶晨的肩膀说，“药膏也给你擦洗完了，赶快把衣服穿上吧。”
叶晨其实会很感谢给他递来衣服的人，不过就是无法接受顾瑞那种嚣张的态度。所以当他气鼓气涨地穿好T恤，紧接着拍摄后面和顾瑞的对手戏时，一直都没有给顾瑞一次好脸色看，甚至可以说，整一天都没有。
等到收工时，叶晨就连再见都省了，径直走到了接他回家的助理身旁。
“徐畅今天要与你同车走。”助理向叶晨解释了一句，“因为我在送完你后，还要送他回公司一趟。”
“好的。”叶晨点了点头，虽然同时他也在想，徐畅是谁，他认不认识。
只不过那个疑问只存在了一秒，下一秒，他又发现真相了。
“你就是要和我同车走的徐畅？”叶晨看着今早刚见过面的造型师,惊讶地挑眉。
“对啊。”徐畅耸肩，意味深长地说，“你看我还是没能准时收工，晚上又要加班。”徐畅微微抬起左手，看了看时间，“呃，现在都快七点了，今天估计又得弄到半夜。”
“你还真是幸苦。”
“没办法，谁叫现在我是新人一枚，什么剥削都首先削到我头上……”徐畅顿了顿，想到这个时间也应该去吃饭了，“喂，要不我们先开去吃顿晚餐吧。”
“哦？你请我？”
“是啊，赏脸不？”
叶晨笑着答应了。
徐畅按照自己喜好，选了一家豪华装潢的高档西餐厅，刚一走进去，叶晨就开始在心里默默感叹，难道造型师都这么有钱，这生活也过得太骄奢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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