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最蓝的时候

　　期中考试成绩出来了。
　　高二部，理科班排名分布，秦什墨稳居全级第一，谢尧全级第三；文科班排名分布，唐宋全级排名第十，姜琪排名第五十，安明排名第九十二，王螺排名第一百。高三部，秦什未高居全级第一，比第二名孟婷足足多了二十分。
　　姜琪对这个成绩表示很开心，果然努力还是有效果的，课间和王螺聊着考试的排名。
　　“秦什墨又是第一名！”王螺满脸都是敬佩，“次次第一，尧尧才第三，他也太厉害了吧！”
　　“尧尧？”唐宋原本趴着，听到这个称呼瞬间直起身来，和姜琪对视了一眼，脸上堆满“绝对有事情”的笑意，凑了过来，幽幽地说，“来来来，怎么回事啊，都成尧尧了！解释一下！”
　　“都是朋友嘛，毕竟不是咱们班长了，也不能老这么叫，所以我就想了一个新名字，嗯，昵称，好听吧？”王螺还挺得意，“还有你们啦，大家都有，琪琪，明明，墨墨，宋宋，尧尧，还有我，螺螺。”
　　“你敢叫墨墨吗？”安明也凑过来。唐宋顿时头大，这小妮子是唯恐天下不乱吗？
　　“那可是宋宋专属的，我不敢我不敢！”王螺笑着摆摆手，“是吧，宋宋？你家墨墨的名字，只能你来叫！”
　　“问我干什么？我可不知道。”唐宋急忙撤清关系，“我从没这么叫过！”
　　“那你平常都是怎么称呼你家墨墨同学的呀？”王螺不急不躁，循循善诱，“我们也学学！”
　　“直接叫名字。”
　　“宋宋，你这是承认了秦什墨是你家的了？”安明趴在桌子上看着她，笑的那叫一个春风满面，“不打自招哦！”
　　唐宋：“……”
　　一句话一个坑！
　　唐宋觉得自己不能屈服，强行解释道：“我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严格来说的话，说他是我家的也不错，我爸还是他的干爹！”然后把矛头转向王螺，“一天天老不正经的，你看看明明都被你带偏了！”
　　王螺一脸“懂了”的表情，“妙语连珠”道：“哦，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又压低声音，表情贼贼的，说道，“宋宋，你爸有没有告诉你，可能小时候真给你们俩订过娃娃亲？”
　　姜琪张大嘴巴，做痛心状：“不会吧？千万不要！”
　　这都什么跟什么呀！
　　唐宋哭笑不得，拿起书去打她：“当然没有，没有没有没有！不要再瞎猜了，把你错题拿出来我看看失分原因吧，好吗？”
　　“哎，不过，他哥秦什未也好厉害，也是次次都是第一，都高三了呢，还是理科，题目难都难死了，发挥还能这么稳定！”安明想起来刚才扫过的一溜高三排名，“他们兄弟俩也太绝了吧！”
　　“可不是！”王螺表示赞同，“真是学霸兄弟啊！”
　　唐宋低头专注地看着卷子，嘴角却悄悄地逸出了一丝浅浅的笑容，秦什未秦什墨，不愧是亲兄弟！
　　“笑什么呢？”
　　“为墨墨和他哥哥而高兴。”唐宋说着把卷子卷成卷敲在王螺头顶，嘴里叽里咕噜地念叨着咒语，“隐藏着黑暗力量的卷子啊，请在我面前显现你真正的威力吧，我以你的主人王螺的小宋宋之名命令你，封印解除！”，而后淡定地说，“螺螺，你的脑子的封印已经解除了，放心使用！”
　　安明：“……哇！”
　　王螺僵硬：“……谢大佬！”
　　姜琪拭泪：“宋宋，你咋了？”
　　唐宋表情淡淡，翻开书，随口道：“哦，抽空施了个法，请叫我小仙女。”
　　“……”
　　众人石化。
　　半分钟后。
　　王螺嘴角直抽搐，快笑晕了：“这，这就是传说中来自课间的沙雕日常吗？”而后忽然正色道，“谢谢小仙女！”
　　姜琪：“噗……”
　　期中考试前后的这段时间唐宋一直都在乖乖地上自习，上完自习课都已经晚上九点半了，总是唐明清来接，把秦什墨也一块接走。因为高三的自习课时间晚，要上到十点，秦家的司机才会过来。唐宋就跟秦什墨一起坐爸爸的车，先去秦家放下秦什墨，再回自己家。
　　她也问了秦什墨想吃什么，秦什墨神神秘秘地表示还没想好，想好就会告诉她。
　　既不贵，也不远。
　　他说。
　　纵然十二月才刚刚开始，有一个节日总是能让人想起来就心旌摇曳，浮想联翩，那就是圣诞节。这段时间里所有的事情都很平淡，除了学习还是学习，自习时间教室坐满，试卷满天飞。
　　平安夜这天，恰巧是周六。
　　秦什墨给唐宋发了信息：今天是平安夜，来海蓝时代广场，我想吃炸鸡。
　　看看时间都已经接近九点了，唐宋咬咬牙，出了门。她带着一份路上买来的炸鸡来到了广场，看到秦什墨穿着黑色的羽绒服在路灯下站着，口袋有点鼓鼓囊囊的。
　　可能是苹果吧。
　　“咱们找个地方吧，坐下吃！”唐宋提议。于是，秦什墨找了一个长椅。
　　唐宋：“……”
　　难道就这样露天的吗？
　　“怎么了？心情不好吗？”她拿出纸巾把长椅擦干净，小心地问他，“跟我说说吧，或许我能帮你呢！”秦什墨没回答，伸手从口袋里拿出两听罐装的啤酒，递给唐宋一罐，坐了下来。
　　“喝酒啊！未满十八能喝吗？”唐宋犹豫了一下，接了过来，没有打开。
　　“不想喝就不喝，我就是想出来放放风。”他说，话语里似乎有什么内情，看来果然是受了委屈的，唐宋顿时满心怜惜。她没说什么，坐在他旁边，打开了啤酒罐，灌了一大口：“我陪你！”
　　呃，这个味道太奇怪了，好恶心，好想吐！
　　秦什墨看她一眼，忽然笑了出来，伸手拿过了她手里的啤酒罐：“别喝了，给我吧！”说罢，他自顾自地喝了起来。
　　“那是我喝过的！”唐宋说，脸色绯红。
　　“没关系，我不嫌弃。”
　　唐宋没再说话，看着前方。他们面前，是整个热热闹闹的时代广场，各色的灯光非常漂亮，还有很多圣诞老人和鲁道夫的造型，人来人往，面带喜色，非常喜庆。
　　“我失恋了。”秦什墨突然说，表情颓丧又失落。
　　唐宋：“？”
　　“你什么时候谈的恋爱？”她实在想不起来，从没看见他跟任何人有过暧昧啊，非要说起潜在的暧昧，好像也只有自己了，因为两人平常算是走得比较近的。不过，也有可能是偷偷的，不让人知道那种地下恋情。话说一边谈恋爱一边考第一，这真的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吗？
　　他不说话了。
　　唐宋拆开炸鸡的袋子，对他说：“吃点东西吧，吃饱了就不难过了！炸鸡还是热的！”又耐心劝慰他道，“谁还没失恋过？很正常，过段时间就好了！”
　　“是吗？”
　　唐宋对上他的眼睛，笑道：“当……”
　　他探身，突然抱住了她。
　　没说出来的话就这样卡在了喉咙口，给咽了下去，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被他紧紧地抱着，唐宋的心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想推开他，但她随即想到他刚失恋，八成是把自己当成了倾诉对象，自己也不好太过凶巴巴，就抬手在他的背上拍了几下，一边拍一边柔声道：“小墨墨乖乖，听话，不难过了不难过了，只有错的过去了正确的人才会到来，这个过程是痛苦的，但是总会过去的，过去了就好了！”
　　秦什墨抱着她，听着她说的话，心里逐渐舒缓，头一歪，靠在她肩上睡着了。
　　“这……”唐宋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拿起啤酒瓶子看了看，“喝醉了吗？不至于吧？”鉴于自己虽没喝醉过，但是知道确实有人酒量特别差，一口就醉，也只能接受了。她小心地把他先扶正，再靠在自己肩膀上，还不忘把他的帽子给戴上压好。否则任这么冷的风一直吹下去，他一定会感冒的。动作温柔，生怕惊到了他。
　　“你酒品还挺好，至少没有撒酒疯。”她笑了笑，缓缓开口，“现在倒挺像墨墨了。”
　　下雪了。
　　雪花自空中落下，唐宋抬头看看，轻轻抬手拂下他帽子上的雪，看他闭着眼睛面容安宁呼吸均匀，靠着她睡得极安稳。
　　唐宋心里升起了一种绵密的感觉。
　　他们两个之间从来都是打打闹闹，几乎没有坐下来面对面的时候，她哪里有时间去想原来他也会脆弱，脆弱的时候也这么让人心疼。对方到底是个怎样优秀的女生，能让他这么伤心？
　　唐宋陪着秦什墨，在飘落的雪中坐了一个多小时，直到周围地面变白，他才动了动脑袋，悠悠转醒：“我怎么了？”
　　唐宋站起身，活动活动自己酸麻的肩膀，说：“你喝醉了，睡了一觉。”秦什墨挑眉：“是吗？”一脸不可置信。
　　还不信！
　　唐宋拿起未开封的啤酒，说道：“你不信可以试试。”看他将信将疑，唐宋把啤酒塞进他的口袋，“回家再试！”
　　秦什墨居然答应了：“好吧！看来我是真的喝醉了！”话锋一转，“唐宋，明天就是圣诞节了，你准备送我什么礼物？”
　　“没准备。”唐宋回他，“堂堂中国人过什么圣诞节？再说了，我作业还没写完呢！”
　　“为什么不过？多好玩的节日！恩，我想想，要不，我把我哥偷偷打包送给你吧！”他眼睛亮晶晶的，开玩笑道，“省的你整天单相思。”
　　唐宋吓了一跳，匆忙拒绝：“秦什墨你胡说什么呢？不许胡来听到没！”
　　“好吧好吧，不过我很好奇，你到底喜欢我哥什么？”他看着她，目光好奇，“说说呗！这里又没别人。”
　　“温柔呀，笑起来好看呀，长的好看呀，学习好呀，挺多的！”唐宋笑眯眯地说，脑海中想着秦什未的样子，又加了一句，“我说不清楚，也许是距离产生美吧！”
　　秦什墨看着她：“你们女生是不是都喜欢这样的？”
　　“也不一定啊，各花入各眼。”唐宋说，看看他，审视了一番，“我觉得你吧，各个方面都跟你哥很像，就是有一点，脾气太臭了！”
　　秦什墨沉吟了一下，说：“那如果，有一天我也变成我哥那样的脾气呢？”
　　“为什么？”唐宋条件反射，脱口而出，“为了你的女神吗？”她直直地看着他，“人家都不要你了，说明人家不在意。你就算变了性格别人也不会看见的。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强行改变性格压抑自己，多难受啊！再说了，为什么要变成别人希望的样子？我觉得你这样子挺好的，你哥是你哥，你是你！”
　　秦什墨想了一下：“也是。”罢了问唐宋，“唐宋，你觉得我有什么优点？”
　　唐宋转转眼珠，仔细地想了想，说：“很多呀，你长的不错，学习好，生活作风干净，对朋友也好。”
　　“还有吗？”
　　“这就费点劲儿了，我想想啊！”唐宋继续说，“其实内心很善良，别人不知道，我知道。”
　　她的表情诚挚而认真，目光澄澈。
　　秦什墨看着她，笑了，抬手狠狠揉乱她的头发，站起身来：“我心情好多了，走吧，去前面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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