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态

　　“宁哥，我好爱好爱你的。”楼雨打了个酒嗝，完全瘫在彭宁文怀里。

　　“你这么好，你最值得。”楼雨喝醉过很多次，为了他，为了她，为了自己，都醉过。却没有哪一次能有现在这么难过又这么高兴。

　　楼雨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这种情绪，既不是失恋那种痛不欲生，也不是离别那种失魂落魄。真要算起来的话，其实还算开心。为了别人活着，确实要轻松很多，为了彭宁文活着，值得的。

　　但是，总是心慌慌的，不是慌那些多嘴的人的诋毁，也不是慌彭宁文会不会突然离开自己，而是怕接受以后要重新学会坚强的自己。太难了，要接受分离实在是太难了。

　　楼雨晕晕沉沉睡过去，良久之后突然舌头一痛，然后醒了。

　　“嘶~你咬我！”楼雨慌忙推开肖楚，找镜子去看自己的舌头。

　　“让你叫他。”肖楚舔了一下嘴唇挑挑眉，一脸得意。

　　“我……”楼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确实，只要稍微一走神，满脑子都会被另外一个人占据，而自己会做些什么，也根本没有记忆。

　　“过来。”肖楚拍拍自己旁边，歪着嘴笑。

　　“嗯……”只不过是一天晚上没有按时吃药而已，竟然又变得这么严重。

　　“记住，你是我的，是我肖楚的，别丢了。”肖楚不等楼雨走到面前就一下扑过去圈住他，在他耳边肯定地说道。

　　“不会的。”楼雨点点头，有些昏昏欲睡，肯定是药效上来了。

　　“我在这里等你，快点回来，我想你。”肖楚把楼雨抱到床上，亲吻他的额头。

　　楼雨没有回答，已经沉沉地睡了过去，但手里却牢牢地捏着肖楚的衬衫衣角。肖楚满足地笑了笑，趴在他旁边深情地盯着他。

　　没关系的，你走丢也没关系，我会一次又一次地把你找回来。

　　肖楚找出手机，给一个叫裴夏的人发消息。

　　“我觉得差不多了。”

　　“是吗？那等他明天醒了就带他去看看吧。”

　　“你确定没问题吗？”

　　“我是专业的，谢谢。”

　　“行，知道了。回去请你们吃饭。”

　　“免了，给我带点特产就行。”

　　“……”

　　“对了，以免发生意外，去之前你先暗示他试试。”

　　“了解。”

　　“好运。”

　　肖楚放下手机，继续看着旁边已经开始嘟囔着的楼雨。

　　希望这一次，能真正把你带回来。然后让我们一起去看他。

　　楼雨昏睡过去后，梦到了一大片海洋，自己孤零零地站在荒岛上看着那艘渐行渐远的船只，无论再怎么呼叫，也没有一丝回应。就好像全世界只剩下自己一个人，无尽的孤独。

　　所以他不由自主的流下了泪，心一抽一抽的痛。

　　恍惚间听到吵闹声，一个暴躁一个耐心。

　　“故意伤害罪？你就告诉我能卸几条胳膊？啊？”

　　“别冲动行不行，你要出事了谁来照顾他？”

　　“别他妈给我废话，起开！”

　　“哥！冷静一点。”

　　声音忽远忽近，还带着一些嘈杂的回音。楼雨皱了皱眉，另外一个清晰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你醒了？有哪里不舒服吗？”从没听过的女声，还有一阵酒精味儿。

　　“宁哥……宁哥……”楼雨睁开眼看见护士正在给自己换针水，认出了刚刚那几句吵闹。

　　“你找谁，我去帮你叫。”护士很亲切，帮楼雨的床头稍微摇高了一些，让楼雨舒服些。

　　“彭宁文，我找彭宁文，麻烦你帮我叫一下他。”楼雨知道依他那种冲动的性格绝对是要去打回来，但是不行，不能出事儿。

　　“好，你休息会儿，别睡了。饿了喝点清粥。”护士态度很好，出去帮楼雨找彭宁文。

　　等到护士打开病房门，门外的争吵声才停下来，没两秒彭宁文就冲了进来。

　　“楼雨！怎么样？有没有事？我在这儿呢，别怕。”彭宁文扑过来抱住楼雨，浑身颤抖。

　　“宁哥，我没事儿，一点儿小摩擦，你不要去找他们。”楼雨还记得那其中有几个明显就是混社会的，不好惹。既然自己没什么大碍，就不必理会好了。

　　彭宁文没回答，显然不想放过那些人。但是楼雨一是真的不想惹事，二是想自己解决这件事。

　　“是我的不对，他们也只是正当防卫。”确实，是自己先动手的，只是没打过他们而已。

　　“嘘，我不去。”彭宁文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是彭北笛通知的他，但是原因什么的不难猜。

　　“渣男。”“贱货。”“不要脸。”“死基佬。”“娘炮。”

　　给楼雨贴上这些标签的，就是这所学校，是那些完全不明真相的跟风者，是那些在互联网上找存在感的路人A。

　　树大招风，先是肖楚，又是自己，也难免楼雨会被人误会。但是这些都算不了什么，最要命的是那组照片，那组在学校各大线上流通的那组照片。直接导致楼雨成了C大最招仇恨的人。

　　就是自己第一次主动接近楼雨时偷拍的那些，万万没想到那份私心会彻底害了他。彭宁文不知道是怎么流传出去的，也不敢告诉楼雨这些其实是自己拍的，但是好在楼雨并不在意。虽然彭宁文自我罪恶感十足，但其实也没太当一回事，删除网上所有照片后，彭宁文还以为结束了，其实，才刚刚开始。

　　又是校园暴力，针对楼雨，校园里的大部分人居然都采取了一些极端的方式来打击他。扒他的身世，大肆宣扬他是个被父母抛弃的可悲者，生来就是个贱骨头。扒他和肖楚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唾弃他侮辱了肖楚，还脚踏两只船，做了渣男。扒他和自己在一起，其实是就是个小白脸，见男人就上的骚货。

　　彭宁文虽然觉得可笑，但不代表就能原谅。而楼雨呢，还是一样的不在意，只是说：“没什么，他们说就说吧，习惯了。”就这样过了一段时间，终于上升到了身体伤害。楼雨还是笑笑，“没事的，总会过去的。”

　　“宁哥，你还记得吗？我以前也有过这样的经历。”楼雨拍拍彭宁文的背。

　　“记得。你走的前一个月。”彭宁文眉头更加紧缩起来，那口咽不下的气更是堵得慌。

　　“其实那次住院到我重新上学我都记不得了。只是等想起来的时候，我眼前就没有你们了。”楼雨不记得自己为什么会唯独没有那段记忆了，大概是当时伤得太严重了，也说不定是撞到头导致失忆了。

　　“是啊，先是你出事，紧接着……接着……他就不在了。”彭宁文似是想起一些什么，长长地呼了一口气。

　　“很难受吧？”楼雨不记得当时的事儿，也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知道林彬邺走了的。

　　“都过去了。”彭宁文放开楼雨，站起身去窗口点了一支烟。

　　“你的烟还是没戒掉。”楼雨靠在床头，细嗅着那股淡淡的烟草味道。

　　“续命的东西，不过以后，可能要戒了。”彭宁文把烟捏在手里，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然后吸完了一整根。

　　“为什么？”楼雨问。

　　“有了其他的。”彭宁文把烟盒掏出来放在窗台上，回头看着楼雨。

　　“是什么？”楼雨憋住笑，期待地看着他。

　　彭宁文又掏出打火机，眯着一只眼睛按下打火机说：“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打火机续命？”楼雨明知故问。

　　彭宁文闭着左眼，右眼从火光边缘看见一个淡淡地人影，满身伤痕却满心欢喜看着自己。

　　彭宁文没有回答，吹灭打火机，把烟盒和打火机一齐扔进了垃圾桶。等走近楼雨，他已经张开了双臂，虽然左手上扎着针，右手上包扎着纱布，但是却很坚定地抬在空中，没有一丝怀疑地闭着眼睛微笑着。

　　“换成我可不可以？”楼雨问。

　　“什么换成你？”彭宁文反问。

　　“续命的。”楼雨忍不住笑出了声。

　　“不行。”彭宁文抬起左手和楼雨紧握在一起，楼雨睁开眼睛假装生气道：“牵了我的手，不然连我的命一起拿去？”

　　“不要。”彭宁文不看楼雨的眼睛，只是又抬起右手和他紧握。

　　“要？还是不要？”楼雨把彭宁文拉过靠近自己，仰起头看着他。

　　“不要。”彭宁文靠近楼雨耳边，小声回道。紧接着彭宁文笑了一声，轻轻地在楼雨脸上亲了一口。

　　“我才不要续命，我要和你一起生，一起死，直到永远。”彭宁文认真地看着楼雨的眼睛，从没有这么坚定过。

　　“好吗？我的先生。”楼雨没有回答的机会，因为被彭宁文的吻堵在了嘴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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