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多女少之明珠

　　青柠见我模样不似作假，语气又带了调侃，脸色愈发羞红，耳尖也隐隐有红意，胡乱的点了点头，便请罪退下了。

　　我见青柠脸皮薄，心中暗自好笑，平素数他最耍宝，原也是会害羞的，果然，还是孩子。

　　摇头晃脑的算了算自个儿真正的年龄，不由耷拉了脑袋，原来实际上我竟然是四十有余的中年大妈了么？嘤~

　　但是看着包裹严实的爪爪，像捧着了一个聚宝盆，恨不得亲它一口，心底暗道赚了赚了，这年头，美容护肤的东西只要好用，那是真真不怕卖不出去的，这可是个不一样的世界，男男女女对自己的皮相都爱护的不行。。。

　　好在伤的是左手，并不影响我提笔写字，坐到案牍前，抽出一张纸把这药膏的生产，营销，售后等一系列公事列了大致章程，待成年礼后再补充细节。

　　看到左手边另一堆书册上最显眼的红本本，不由叹了口气，按了按太阳穴，还是打开红本，这个红本是官府的庆册提单，顾名思义，庆册，以官方名义祝贺女子成年，当日官府代表携子母盘亲自为少女祝贺，同时在红本上盖章并郑重计入地区所属的妇册，而提单，一旦盖章，女子就有了提取男子户口的资格，正式成为一家之主。

　　虽然大家约定俗成，家中有女便可顶立门楣，但是老妪幼女毕竟没有生育能力，不是真正的妇女，大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算了，毕竟放眼整个天启，每个人有生之年难保不会遇到同等尴尬的境遇，所以大家默认老妪幼女能够庇护原本家中的男丁，但无资格提取其他男丁的户口纳入自家，除非以准夫，准君礼聘之，佐以聘娶文书，族长签字等等证明才可提走男方户口，繁琐且耗时。

　　但这年头，一个女子只有一正君两侧夫五夫郎才是被承认的地位，其他只能是不入眼的外室，通房，只能算下人，尤其是正君侧夫那是必有两子的存在，岂能轻易允人？

　　所以，这提单在女子未成年之前，极少被使用。提单在女子成年后还有一妙用，可以以侍儿的身份纳入女子提单中接受庇护，而这个侍儿，是不限人数的，同时，这个侍儿身份最多可以申请再庇护三人，很多走投无路的男子，因此卖身为侍。

　　针对这种情况，先皇颁布法令，每纳一侍便需缴税，这个税，理论上分摊各半比较合理，但是侍儿全缴的更为常见。

　　我轻轻摩挲了页脚，这是前几年新改版的纸张，洁净如白雪，轻薄似蝉翼，而且成本大大降低，经过这几年不断改进制造流程，终于在去年实现了量产，基本满足了读书人的需求。

　　但是，还不够，我想，是不是可以到了开民智的时候了？

　　轻轻捏了捏食指，敛起眉眼，还是先试点？从卫良开始？或者西陵？

　　在我轻轻蹙眉深思时，天色渐浓，待我意识到时辰不早之后，我轻轻呼了口气，今天坐了好久，不如散散步活动活动身子骨。

　　想到这儿，我披上一外裳，信步走出房门，门外有人在侍守。

　　我不喜有人在我房里站桩似的等吩咐，不让伺候又一个个如丧考妣般，折了中，平素都是让他们在外面等着侍守。

　　见我出屋，守在外面的青竹立刻小步跟上，我佯装看不见。晃悠悠的逛院子，记得不远处有一露天小亭，假山流水，绿树婆娑，映着这圆月清风，倒是别有趣味。

　　想到这，我低头冲青竹吩咐了声宵食端来小亭，加壶糯米酒。

　　见青竹应声退下，我施施然的走向小亭，不期然，见小亭已有一人，看清身形，我定了定步子，是他？白嘉懿？！

　　倒是忘记了，他还在甄府寄居，昨日忽遭不测，此时大概很彷徨害怕吧？在此停留散心也无不可。

　　在我打算离开时，小亭突然起了喧嚣。

　　我转头看向小亭，原是侍人端着我的宵食准备搁在石桌上，白嘉懿和几侍大眼瞪小眼，侍儿终归是把宵食放上了桌，白嘉懿情绪被打乱，敢怒不敢言。

　　深吸了口气，我只好上前缓解尴尬，万一横生了波折，徒增隔阂，那倒是无妄之灾。

　　“不好意思，这厢是明珠考虑不周了。”我先道了歉继而开口：“本是好景良人，明珠破坏了这情景，歉意万分，白公子海涵。”

　　白嘉懿见我道了歉，脸色也柔和了很多：“没有的事，甄小姐不必放在心上。”

　　看了看石桌上的宵食，白嘉懿竟也在桌上摆了酒食，我微微一笑：“自斟自饮不如邀月两人，介意明珠蹭个座？”

　　白嘉懿似乎没想到我会这么说，有些慌张的拢了拢衣袖，为我擦净石凳：“不。。。不介意，小姐。。。小姐自便。。。”说完垂着脑袋，似乎腿上开了朵花一般。

　　“叫我明珠就可以啦，说的好生份。”我夹了筷菜食，咀嚼两口，咽了下去：“介意我叫你嘉懿么？”

　　白嘉懿立刻侧头看向我，正好撞到我眼神，面色突然爆红，慌忙躲开我的眼神，声音如蚊几不可闻，胡乱的点了点头：“小。。。明珠自便就。。。就好了。”看着他模样，我心里好笑的紧，这娃也太可爱了吧？

　　果然还是小孩子~~~

　　我轻轻摇了摇杯中的米酒，心中沧桑，面色如常的抿了口酒。

　　味甘香醇，色如水玉，我拿了另一只酒杯，倒了半杯，轻轻推到白嘉懿面前：“这米酒味道甚好，尝尝看合口否？”

　　“嗯-”白嘉懿双手捏着酒杯，轻轻品了口：“很好喝。”

　　歪了歪头，我看着白嘉懿，眼中笑意渐淡：“身体好些没？”

　　白嘉懿听了，猛的抬头，看了看我，有些不安的搓了搓衣角：“好多了，小。。。明珠不用挂心的。”

　　“对不起。”说好了护着的，差点食言，总归是不能轻易抹除的，这声道歉，是昨天就该说的。

　　“没关系，明珠已经尽力了。”白嘉懿轻轻把酒杯放到桌子上，定定的看着我：“我知道就行了。”

　　我愣了愣，一时有些失语，只好为他斟了满杯米酒。斟酌了下道：“白老爷子果真待你极好。”否则这片赤子心，怎得还如此干净？

　　白嘉懿一口闷了这盅米酒，颇为有力的搁下了杯子：“那是自然，爷爷对我可好了。”挺了挺还很瘦弱的胸膛：“爷爷只有我了，我也只有爷爷。。。”

　　说着说着白嘉懿声音便低落了下来。。。

　　然后便自己为自己斟酒，一边喝一边絮絮叨叨和白老爷子逃离祖林，隐居京都的日子。

　　喝完了米酒还不过瘾，还拿着自己携来的酒，一边对着瓶口吹，一边哭的涕泗横流：“爷爷那次流了好多血，好多染红的纱布，好多好多纱布，人怎么这么多血？人怎么这么多。。。”白嘉懿又闷了口酒：“这么多血。。。好在，爷爷没事了，嘿嘿，没事了。。。”白嘉懿抱着瓶子又开始傻乐：“啊咦吔 啊咦吔 啊咦吔咦啊咦吔 啊咦吔啊咦啊咦吔 啊咦吔啊咦啊咦吔--”

　　听到白嘉懿开嗓，我放下了银筷，右手轻轻撑着下颌，听他唱歌。

　　还没到变声期的少年，音色雌雄莫辨，趁着酒后嗓音微哑，三次掉转，感情逐渐深入，甩腔衬词，掀起一波波唯美的意境。。。

　　“嗝~~”

　　突如其来一声酒嗝，让这首异族风情的民歌忽然戛止。

　　我微微愣了愣神，看着趴在石桌上时不时喳个嘴的白嘉懿，好笑又无奈。

　　挥了挥手：“送嘉懿回房罢，稍有意识可以洗漱，睡得也安稳。”我冲青竹招了招手：“咱也回去吧，有点晕了。。。”

　　甩着面条似的双腿，我半没有骨头的靠着青竹，哼哼唧唧。

　　“可可。。。可可。。。”

　　我强撑了眼，看到格外引人注目的徐虎，酒立刻醒了大半，转了转头看向四处。

　　“你个憨憨，胆子怎么这么大呦！”我快步跑到徐虎身边，恨铁不成钢的拍了他胳膊两下。他嘛事没有，还冲我嘿嘿笑，我手却拍的通红。

　　何苦来载？下次掐他好了！

　　“想可可。。。”徐虎半蹲着身子把头送到我掌心里。

　　我轻轻叹了口气，这二傻子，我胡乱的揉了揉他粗扎的卷毛：“下次不许了哈。”徐虎胡乱的点了点头，看着我的眼睛亮的似乎能发光。

　　“青竹，屏退回去的侍从。”

　　青竹行了个礼，立刻就下去办了。

　　看着身边的徐虎，一时有些头疼，看来要暂时让徐虎出府了，毕竟马上就要成年礼了。来来往往是轩贵官商，万一真的被发现了，后果。。。

　　摸了摸徐虎脸上的人，皮面具，几可乱真，触感十分真实。捧着徐虎的脸左看右看，还是有些担心露了马脚。

　　挑眉看向远处，青竹大概是把下人都屏退了，我拍了拍徐虎的胳膊：“阿虎，下次别乱跑了嗷。”看到徐虎点头，我拉着他手慢慢走：“那我们先回家。”

　　“回家。。。”徐虎闻言，眼中溢满了温柔，大掌轻轻揽紧我：“可可抱？”

　　我靠着徐虎的胳膊：“我没事，走吧。”

　　疏影横斜，水色清浅，暗香浮动，月色黄昏。

　　文册巴掌大，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