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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路路，今天你都看出什么门道来呢？”站在直属队的招待所，往下坡路的方向便可以看到连队的体能训练场。梁真真盯着呼呼喝喝的人群，突然发问。
“外行看热闹，只觉得好玩。”陆路笑了笑，指了指往前几步的石阶，“咱们坐那看一会的体能竞技如何？”
“好，我想看看路路的三班如何。”梁真真笑了笑，一手拄拐，一手扶着陆路。
“你呢？今天有没有学到什么？你心比较静，应该有心得。”坐在石阶上，陆路身子往后仰靠在半坡的草皮上，坐是不能90度直角落座，以前觉得练坐姿是很痛苦的事，现在居然也怀念起来，原来可以直挺挺地坐着，也是幸事。
“觉得也不全是迷信。”梁真真帮陆路把拐杖搁置好，扶稳了她的身形、并肩相依。“黄姑姑说，‘寂然不动，感而遂通’只是一种对‘天人合一’的理解，也是易学初学者对‘天眼’的崇拜，但凡易者研究到最后，都还是明白，所谓‘天眼’是借助自然、先于别人实践及分析而整理出来的思路和方法，并不是‘法由天成’。”
“她讲的，为什么你能记住呢？”陆路盯着训练场下男子分组的战术接力，好奇地问。
“她是讲给路路听的，我就记住了。”梁真真撸了一下风吹散的头发，笑了笑，“路路，为什么那人持枪前进后必须是扫腿回身右侧，再将枪交给原来身体左侧的人呢？”
“考的就是回身的高度和速度。”陆路笑了笑，“这个问题我原来回答过一个新兵，当时我后面接了一句话是‘如果是战争，我建议大家到达目的地后，直接送枪或平身仰躺交枪，速度肯定比扫腿快’。”
“为什么呢？”梁真真看着下面男子组结束，开始换女兵分组。
“法无定法嘛。”陆路大笑，这易学用到这里来，不知道老祖宗会不会上来打人。
“没个正经。”梁真真指了指下面的人群，“韦静姐怎么在队列中间，她不是班长吗？”
“比赛中只有能力强弱分配，没有职务分配。”
“路路，班长喜欢你的，对吗？”梁真真轻轻地扯着她的衣角。这样的恋情，在公众场合，爱人间的亲昵动作，哪怕是一个轻轻的相偎相拥都害怕被捕捉到与众不同的情愫。
“嗯。”陆路望向队列中，那个一眼便能捕捉到的身影，轻轻应声。
“她真好。”
“吃醋了？”转头相望，看不见惆怅。
“本来以为不会的，可你一承认，心里还是有点酸。”梁真真别开眼，借着半坡草皮的依靠站了起来。
“小心点。”
“虽然有点酸，但不是吃醋。觉得有点可惜，她喜欢上一头小驴。”梁真真说完，吃吃地笑了起来。
“那你可得抓紧绳子，别让小驴跑进别人家的圈里了哦。”
“你敢哎呀，那人好厉害！”梁真真突然叫了起来。
“沈婉班长，全能战士。”陆路指了指场上，“看到那兵了吗？和她对应的是周四红，我的同年兵，身材矮小动作灵敏，到了转身处就可以比她稍快这样差距就会缩小。”
果然如陆路所说一样，原本相对落后半个身位的三班竟在一个转身中扭转劣势。
“你们果然是最佳拍档。”
“练兵必须先熟悉自己、熟悉自己的方阵，超过每一个自己才能超过别人。”
“路路。”梁真真顺着半坡坐下，扶着陆路的手臂说道：“到了学校，就保持这种心态，战胜每一个自己，好吗？”
“呵呵，好，然后‘呼风唤雨，一马平川’！”陆路学着黄英大手一挥的动作，哈哈大笑。
“真真，抱抱。”看着从浴室里出来的梁真真，陆路躺在床上，张开双手，作了个‘龙抓手’的动作。
“坏蛋。”梁真真笑骂着走近，一个多月的复健，短途的走动对她来说已经不成问题了。“来，躺这。”陆路指了指身边的位置，“头朝那边，脚朝我，给你揉揉。”
闭着眼，静静地享受来自陆路的轻柔按摩，半晌，感觉皮肤有了些热度，梁真真幽幽地说：“路路，是不是你对谁都这么细心呀？”
“刚才有人说不吃醋的。”陆路偷偷地笑着，翻过身子眼睛对着眼睛，鼻子对着鼻子。
“讨厌，谁吃醋了。”梁真真红着脸打了她一下。
对上那百看不厌的眼，又是一阵恍惚，手轻轻地覆上她的脸，唇也凑上前点上那粉嫩唇瓣。夏末的夜，唇舌交缠点燃了妖异的火，臊热由里向外蔓延，少了医院时那种紧张而怕被发现的刺激，陆路更喜欢现在的放松纠缠。那是她的真真专属的味道，勾划她的唇瓣、勾划她的下颌……顺着吞咽处缓缓向下，是山峦的中间，隐约间竟可见胸骨的形状，陆路有些心疼地细密亲吻，顺着剑突转向清晰可见的肋骨，怎么可以骨瘦至此？
梁真真有些无助又有些担忧地看着往下滑动的陆路，“路路，腿。”
“嘘！”陆路抬起头，一手撑床一手竖着食指点了一下她的唇，而后低头向下。红绽樱桃含白雪，断肠声里唱阳关。
“路路……”梁真真轻轻喘息，将陆路翻至身下，裸裎相对的这一刻，显得很不真实。
“嗯。”抬起眼，望向身上的人。此刻自己也应是迷人，看她眼里温润轻暖，陆路轻轻笑了一下：“我不懂能做什么，交由你来吧。”
“傻瓜。”梁真真回应轻轻一笑，“什么也不做，只想好好看看你。”
“为什么？”如此良辰美景，浪费了多可惜。
“不想食髓知味，可是－－”梁真真避开她的右腿，轻轻贴了上去，“眼波脉脉水悠悠，尚可浅尝。”
近十天的相处，梁真真终于真切地走进两年来陆路的生活圈子，摸着她棱角分明的豆腐被，看着她平整归类的储物柜，读着她书写整齐的心得体会本，细细地体会病床上她所絮絮叨叨的情感，如此真切。
“喏，还有这个，个人私藏品。”陆路耍宝似地从柜子下方抽出几块薄木板。
“内务板？”
“咦？你们都用的啊？”陆路奇怪地问道。
“嗯，院校里统一的。”
“哎，不是吧？我们都不能用呢？”
“笨，这是基层连队，兵的素质是靠打磨的。”
“说得好像军官就不是兵一样，还不都一样。真真，你别以为戴着红牌就可以欺负我这上等兵哦。”
“嗯……你提醒了我，现在我是干部你是兵的哟，哈哈。”梁真真得意极了，摸着陆路的脑袋，“老兵同志，好好干呀！”
“真是不公平！”陆路嘟哝着打掉她的手，“以后我还回这里来！”
“那我就到这里的门诊部，看着你。”梁真真看着她撅起的嘴，“免得没栓紧跟别人跑了。”
“真的？”陆路开心极了，两眼发亮，眨巴眨巴看着梁真真。
“不假。就怕我先调了过来，你又分配到别的地方去了。”想的和实际的，总是有点区别，梁真真也不明白，为什么每次觉得可以粘在一起的时候就又会被拆分。
“只要你能调过来，我相信几年后你一定可以在这里等到我。”优配原则，陆路还是相信回老部队的可能性比较大，毕竟专业对口。
“我分配到这里是完全可以的，在那边想留在一大的人太多了，想出来的多半是申请一个出来一个，更何况还是这么一个小门诊，指不定人家还得欢送我。”
“可这样会不会委屈了你？”本来满怀喜悦，听她这么一分析，陆路又觉得有些愧疚。
“你觉得呢？”这个笨蛋，又在那里给自己下绊了。
盯着似笑非笑的梁真真，陆路靠近她的耳朵悄悄说了句：“真想在这里亲你一口。”
“什么？”梁真真快速偏头发问，嘴唇看似不经意地扫过了陆路的唇瓣，得意地看她刷的一下子脸红起来。
“班副！”专业训练课回来的新兵们，看见排房里的陆路开心地大叫起来！又有人眼尖地看到了梁真真，互相拉扯了一下瞬时动作都停了下来，齐刷刷地叫：“排长好！”
梁真真看着自己的军衔，看着陆路憋红了的脸，好生郁闷：“大家好！都别这么叫，我不是呢。”
陆路大笑，自己新兵的时候看见红牌，还叫的“首长好”呢，看着梁真真的扭捏她就更觉好笑，“梁真真，我朋友，你们直接叫名吧。”
“班副……”周仪看着拄着拐杖的陆路眼眶红了起来。其他人见她那样，再看到陆路瘦而挺拔的身子和那支拐杖，也都泫然欲泣。
“怎么了？这还能看到我，都不高兴啊？”陆路轻笑，拍了拍手掌：“好了，都来汇报一下最近的情况。让我听听有没有人丢了咱三班的招牌。”来了近十天，还是第一天正面和她们接触，其他时间都被那些干部给占了去。
梁真真坐在床上，让陆路半靠着自己站着和她的兵们瞎侃。看着她时而认真、时而调皮的神态，心里感慨万千：或许没有这两年的突变，她的路路也不会独立如斯吧。就像黄英姑姑说的，该是感谢生命的赐予，也该是感谢自身的努力。是金子到哪都能发光发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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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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