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徒行

　　回少室山的途中，罗玄等人正遇见了万天成，便将众人托付给他，一人转道去了抚宁。出了宋玉这事，他终是放不下聂小凤的。
　　聂府竟是空空如也，好不容易才见到一老仆，一问之下才知人都出去找聂小凤去了。七八日前，上官武带了伤回来，说是回抚宁途中，遇了大雪，马儿受惊，马车跌下山路，聂小凤没了踪影。
　　罗玄深吸一口气，竟然七八日了，人还未找到！想到最坏结果，罗玄只觉一阵眩晕。她不见了，她出事了……十几日前，他亲眼看着她离开；十几日前，她还握着他的手……
　　聂小凤。
　　罗玄问明出事地点便急急赶去，那出事点离抚宁不过半日路程，地势险峻，山路蜿蜒，山下密林便布。山路险滑，的确很容易出事。
　　“罗兄。”
　　罗玄听出来人声音，不自觉多了几分戒备，再看商洛河一脸疲惫，脸上还有几处伤痕，应该是找人过程中被树木枝条划破的，罗玄又有些疑惑了，聂小凤出事了，他的担心倒不是假的。
　　“罗兄……”再叫一声，商洛河的声音中明显带了愧疚和自责，“方圆十几个村落都找遍了，人还是没找到，都这么久了，只怕……”
　　“就算是……”罗玄一顿，“我也要找到她。”
　　商洛河见他执意如此，拨了一些必需品给他，还要派两个人跟他一起，被罗玄婉拒了。罗玄带了几日干粮和外伤药，自出事地点开始查看，山坡下是河流，才是初冬时节，并没有全部结冰。若聂小凤还有意识，就算受了重伤，就算不去找商洛河，也应该派人通知小虎和半夏。这十日没有任何消息，那是不是顺着河流漂到了某处，而来寻找的人并未找到。
　　罗玄存了一丝侥幸，顺着河流往下流走，走了大概大半日路程，山间还有残雪未化，自出事已过去了八九日，就算当初留下痕迹也很难分辨了。
　　未找到聂小凤，罗玄还是存了一丝希望，或许她是不方便现身有自己的打算，还是受了重伤躲在某处。
　　“小凤——”想到此处，罗玄以内力大啸山间，如果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应当会放心现身吧。山林寂寂，入冬了连只鸟都见不到，传回来的只有模糊的回声。
　　小凤。小凤。小凤。
　　小凤心里只有师父一人。
　　这世上没有人比师父对小凤更好。
　　轰，一棵枯树应声倒地，正是罗玄一掌击出，将一棵一人粗的枯树从中以掌力劈开。大树轰然倒地后又是一片寂静，罗玄也冷静下来。看到树根处摆放的石块，像是人为摆出，这阵式十分熟悉，罗玄蓦然大喜，这阵式不是别的，正是哀牢山用过的迷向阵，既可以向自己人指示方向，又可以迷惑敌人扰乱方向。罗玄顺着石阵指示，又找到了下一个指示，但再之后就没有了，只能顺着两处指示的直线方向找。
　　往山里去，只有羊肠小路，枯木纵横，不见人烟，此时已近傍晚，也亏得罗玄夜能视物，才不至迷了方向。就在罗玄想放弃之时，竟看到一处石屋，那石屋大半部分依着山壁而建，外面又被枯木遮挡，不仔细看真不容易发现。
　　一扇破旧的木门半敞着，上面布满了蜘蛛网，看来是无人居住了，现在不是捕猎时节，山户自然也不上山的。罗玄进来石屋，掏出火折子点亮，这更像是依着山势凿的山洞，比外面暖和很多，往里去还有一处水源，只不过现在是枯水期，并没有存水，再往里有简易的灶具石桌，只是好久未用落了一层灰，还有一些米袋挂在梁上，看来真的是捕猎时节山户暂时居住的场所。
　　再往里走地上突然出现了血迹，罗玄提高了警惕，看到一个山户装扮的人趴在地上，自胸前流了一滩血迹，血渍暗黑冻结，应该是死了好几日了。罗玄又向前走了几步，这石屋内布置虽然粗糙，但生活用具倒是齐备，竟然还有一张石床，石床上铺着一些动物皮毛，皮毛之上赫然窝着一个人。
　　罗玄心跳漏了几下，这人虽以蜷缩的姿态窝着，看衣着和体型是名女子，罗玄怀着期待凑近去看，不正是聂小凤！她双手抱膝以婴儿的姿态窝着，身侧是染血的七巧梭。此时罗玄已没有精力去想那山户是不是聂小凤所杀，伸手探她颈脉，手指碰到皮肤竟然冰冷，却毫无脉息。罗玄缓缓收回探脉的手，落在聂小凤身上，她所着衣物已然湿透，又加寒冷，衣物已是僵硬的附着在身上了。
　　罗玄碰触她的脸，就如十几日前见到宋玉，就是这般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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