荧幕之王

　　“嗒、嗒、嗒……”
　　舒天际闭着眼睛也能听出这是谁，在这个时间还待在这里又喜欢穿高跟鞋的，就只有自己的助理魏兰竹一个人了。
　　魏兰竹是去年刚毕业的高材生，去年进公司后在管理岗上做的风生水起，后来就来给自己做助理，是一个十分有能力的女人。

　　“舒董，打扰了。”魏兰竹在门上敲了敲，径直走了进来。
　　“怎么了？难得你来找我不是让我早点回去。”舒天际很惊讶对方没有直接说出“天晚了”这种话，饶有兴致地看着对方。

　　魏兰竹撩了一下头发，直入主题：“舒董，现在舒一帆还活跃在演艺圈。”
　　“我知道，我看了他最新的作品，他做得很不错。我很高兴他能够开始认真利用他的天赋，毕竟他现在在演艺圈是父亲唯一的传人了。我听了他《神经谈》的演讲了，他的确长大了。”舒天际向魏兰竹靠了靠，“你是怎么想的？”

　　魏兰竹注视着自己的老板，毫不犹豫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我不甘心！”
　　“你认为他不应该获得现在的成绩？他很有天赋，努力练习会有所成就很正常。”舒天际靠回国王椅舒服的靠背上，“不过也不必对他期待过高，他现在还克服不了他的弱点，那是致命的。话说回来，比起他现在的电视剧，我对他刚拍完的电影更感兴趣一点……”

　　“电影？”魏兰竹掏出本子翻了翻，皱起眉头，“不是知名导演，题材古怪甚至有点敏感，过审都困难吧。你为什么会对这样的电影感兴趣？”
　　舒天际摇了摇头：“胡穰穰是个很有意思的人。兰竹，你不认识他，但我们对他都还算了解。中京子弟真正能称得上导演的也就他一个了。他拍的电影不仅仅是一部电影……说不定，是新环保法的预热也说不定。”

　　法餐厅里觥筹交错，在昏暗的灯光下，舒一帆惊讶地看着谢蔚：“你是说胡……胡导是高门子弟？所以说那部电影……”
　　“不用担心，那部电影肯定可以上映，而且按照现在的趋势，说不定还会有不小的反响。总而言之，跟着胡导你肯定有肉吃。”谢蔚意味深长地看着舒一帆一眼，“所以我说你运气好。”

　　舒一帆恍然大悟，怪不得谢蔚对胡穰穰态度不一样，原来还有这一层关系在。
　　他试探地问道：“你认识胡穰穰？”
　　“我不认识他，但他那个级别的人我多少见过听过，就算是蔚然这样的高科技公司也是要和政府做朋友的。哪怕没有这层关系，我家和他家也算有所交集。”谢蔚盯着眼前已经空了的盘子，笑了笑，“别担心影片不过审了，好好想象一下以后的愿景，这样比较容易激励自己啊。”

　　数月后，《一路向西》上映，其间成为热门话题引发全民大讨论。
　　再一个月后，新环保法出台，但这都是后话了。

　　解决了这块心病之后，舒一帆现在面临着另外一个更加实际的问题：新片。
　　现在《碧血丹心》已经快要完结，《一路向西》也在后期制作中，他的档期已经空了出来，这意味着他可以去拍新片了！
　　选什么片子，这是一个大问题。

　　舒一帆现在面前有两个电视剧片约：一个是现代爱情恋爱故事，故事改编自一个小众IP，原著有忠诚粉丝群，而制作方给舒一帆的角色是这个故事的男主角，一个不苟言笑的男人；另一个是古代宫斗故事，导演是著名的圈钱王，圈钱能力比之前的胡宝庆还要高一个级别，但影片质量令人不敢恭维。
　　小程把片约给他的时候直接说：“如果你想要钱就去演后者，如果你想要知名度就选择前者，这两个片子都是不错的选择。”

　　舒一帆知道这两个片约都是小程和舒学从各种鱼龙混杂的片约当中筛选出来的，听他们的当然不会有错——但他对这两个片约都不是很满意。
　　影片质量一般还另说，这两部影片都与他之前拍过的影片类型相似，他无法从中获得任何突破。

　　他不想要钱。在《碧血丹心》之后他接了几个广告，酬劳不菲，虽然不能完全还上谢蔚的借款，但也能还上一大部分了，舒一帆有信心两年之内能把欠款完全还完。
　　他想要知名度，但知名度也是分正面负面的，如果这部影片广为传播只是让他进一步固化了单一的荧幕形象，那他还不如不要这种知名度。

　　他下定决心告诉小程：“我不想要这两部片约。你再帮我找找别的片约吧。”
　　“不要？”小程很是吃了一惊，“为什么？你别任性……”

　　“我不是任性！”舒一帆微微有些恼怒，过去的刻板印象让小程对他有些误解，“这两部片子很好，但是它们对我演技的帮助不大。我希望我的首要任务是提升我的演技，不是圈钱圈粉。”
　　小程狐疑地看了他一阵，勉为其难地接受了他的解释：“好吧，你不要就不要。”

　　舒一帆纳闷道：“你就这么接受了？”
　　“还有什么办法？！不过我这里的确还有一个约，不知道你愿不愿意接受……”
　　小程压了片约？舒一帆带着疑惑问道：“是什么样的片子？”

　　“不是片子。”小程说，“是舒学想要亲自执导的一部戏剧。这应该能够符合你‘磨炼演技’的要求了吧！”
　　戏剧？！
　　舒一帆反应过来之后犹豫了：的确，戏剧是有名的对演技要求高……但是戏剧在国内曲高和寡，并不太受欢迎啊！

　　“舒学先生托我转告你，如果你对另外两部片子都不满意，希望你能够尝试一下他的戏剧。他打算结合最新科技用反传统的方式制作戏剧，排演完之后会全国巡演。他说，参演这部戏剧会有很多好处。”
　　“什么好处？”舒一帆追问道。
　　小程耸了耸肩：“那我就不知道了，他也只是和我这么说而已。”

　　舒一帆低着头，在金钱名声和演技之间挣扎了一会儿，忽然想起来父亲当年也演过戏剧。
　　舒斌和他不一样是科班出身，毕业必须排一部戏剧；舒一帆曾经看过一次录像，对方把一个小人的形象刻画得入木三分。
　　他很想知道，同样是演戏，他能不能把一个人演到这么好呢？

　　他的目标不仅仅是还债，更是要成为圈内当之无愧的影帝！为了达成这个目的，他必须用尽一切办法来提升自己的演技。
　　他之前太执着于名声金钱；而一旦抛开这些，演戏剧的确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告诉舒学，我答应他了。”舒一帆抬起头说道，“这部戏的名字叫什么？”
　　“他要重新排演中国版的《弗兰肯斯坦》。”
　　“《弗兰肯斯坦》。”舒一帆对自己说了一遍，不觉露出微笑。用他自己的表演来重新创造经典，不也很值得期待么。

　　等舒一帆把这个消息在亲友圈之中广而告之后，才发现事情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简单。舒学在他们约好开始排练的前一天给他打了电话，告诉他一个糟糕的消息：他有一个竞争对手。
　　在舒一帆为此莫名其妙了一夜之后，第二天到了排练用的练习室后却见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谢蔚？”他叫住对方的时候声音都有些奇怪了，“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对方转过身，一点也不意外舒一帆会在这里，熟稔地点了点头：“哟，你来了。”

　　舒一帆忍不住死死盯着他，谢蔚被这目光看得浑身发毛，忍不住问道：“你在看什么？”
　　“你是来做什么的？”舒一帆试探地问道，“你想……演戏？”
　　“开什么玩笑！我喜欢看你们演戏，我自己对这些可一点兴趣都没有！”谢蔚呵斥了两句，紧接着忍俊不禁地笑了起来，笑得脸都红了，“你刚才难道一直在纠结这个问题？”

　　“……我只是觉得有这种可能性。”舒一帆不自在地避开对方的目光，自己也唾弃自己的胡思乱想，“那你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舒学邀请我的团队来负责这部戏剧的技术部分。实际上，按照他的技术要求，国内应该只有我们能做了。”

　　“你们？”
　　谢蔚耸了耸肩：“舒学想要在舞台上添加全息投影，我是这个方向的博士。我还在蔚然里面专门组建了这个方向的技术小组呢。我们之前在国外做过一些尝试，这还是第一次在国内实践我们的成果。”

　　舒一帆第一次知道舒学对于戏剧效果的想法，眼睛也亮了起来。如果能在舞台上添加全息投影，那很多灯光和道具难以做出的效果也可以轻易实现，他们可以活灵活现地复原出科学怪人的实验室、无边荒原甚至让一切化为乌有的火焰！

　　“这真是——太棒了！”他眼睛亮闪闪地说道。
　　“当然！不过我听舒学说有人和你竞争这个角色？那是谁？”
　　“我不知道……”舒一帆说着说着音量小了下去，他的神色忽然严峻起来，看见了从远处走过来的几个人。

　　为首的是舒学，而跟在他身后的是长空影视那个叫做魏兰竹的女经纪人，以及她手下的和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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